第3章 儒教立国 作者:想见江南 “小适,去睡觉。” 柳眉捏捏她肉嘟嘟小脸。 “不嘛,我要看大兄吃饭。” 小丫头托着粉嘟嘟的下巴,摇动小辫子。 薛向起身抓過一個大碗,将碗裡的红米饭,分出一半,再用铲子铲起一大铲炖的油汪汪、颤巍巍的鸡肉,盖进大碗,然后将碗塞给小适。 “口水都流锅裡了,快吃吧。” 薛向揉揉她的小脑袋。 小适愣住了,忽地,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薛向怔了怔,随即涌起强烈的羞愧。 原来,在這個家裡,他确实被薛母赋予了太多的希望,也给予了太多的特权。 薛母望他成龙,不惜陆续变卖家裡的永业灵田,也要为他谋個生计。 二妹薛晚,三弟薛意,小妹薛适,皆是家裡的二等公民。 前年,薛晚被嫁给了城南的商户。 今年年初,被迫辍学的薛意被打发去了郡治所在的雍安城的一家货栈学筹算,将来随便在货栈找個工上。 小妹薛适,也就上了二年私塾,早早在家学做女红。 家裡的一切资源朝薛向倾斜,包括吃穿用度。 比如他碗裡的红米饭正是灵米做的,這么多年,除了他,全家再无人尝過灵米。 而這一切,前任薛向早视作平常。 正因如此,他忽然分食的举动,才让小家伙大受惊吓。 “我猜你肯定沒我吃得快,敢不敢比。” 薛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薛适立时止住哭啼,一抹小脸,“我肯定比大兄快,我可爱可爱吃灵米饭了,以前我就偷……” 话到嘴边小家伙赶忙住口,把小小脑袋埋进碗裡,大口扒了起来。 吃完饭,柳眉舀来热水,替他擦拭身子,洗脚。 薛向虽万分不适,却不敢拒绝,唯恐自己举止一夜之间变化太大,惹人生疑。 可柳眉姿容艳丽,身姿丰腴,在他身上忙碌一番,闹得他脸红血热,好不难受。 “眉姐,這個给你。” 薛向掏出四枚灵片,递给柳眉。 “還沒到开支的日子吧?” “快過年了,提前开支,多的部分是年礼。” 他一個月薪水也就三千八百灵丝,這四枚灵片正合四千灵丝。 灵丝十根成股,十股一束,十束结片,十片成石。 因拆解容易,随意组合,需求普遍,供应充足,是当今世界的通用货币。 柳眉收起灵片,入房去藏了。 子时三刻,薛向终于在床上躺下。 他窝在被子裡,静等母亲和柳眉退出后,翻身下床,从床底拖出個大号楠木箱子。 箱子裡装满了书,最上方压着個巴掌大的刻满符箓的小方盒。 薛向盘膝坐在地上,取出截留下的那枚灵片,轻轻一撮,十根灵丝落在方盒中。 星云盒立时冒起蒙蒙光亮,薛向催动引灵诀,蒙蒙光亮尽数进入他体内。 仿佛一根根针头戳入体内,薛向痛得咬紧牙关,浑身青筋暴起。 整個過程,持续将近半盏茶,方盒中的十枚灵丝才被炼化干净。 薛向痛得瘫软在地,浑身湿透。 小方盒名唤星云盒,有分解灵石的能力,是时下通用的炼气之物。 前任薛向,惧怕這种痛苦。 若非进入公门,达到炼气一层修为是底线,前任薛向也决计不会修炼。 再用了吃奶的劲儿修到炼气一层后,這枚星云盒从此就塞在柜子裡吃灰。 现任薛向,享過大福,也吃過大苦,人生哲学:只要能往前蹚,无惧一切痛苦。 他在地上瘫了十来分钟,才缓過劲儿来,浑身湿漉漉的,却不敢出门取水擦洗。 他知道自己一动,便会惊动母亲和柳眉,她们累了一天了,刚歇下。 他只好脱掉湿透的衣裤,用干衣服擦了一遍身子,赤身上床,从箱子裡取過一本《正言》,借着油灯,快速翻阅。 箱子裡的藏书,都是他父亲的遗物,俱是儒门经典,以及他父亲做的批注。 前任薛向死活也读不进去,现任薛向对這些這個世界的儒家经典,也沒什么兴趣。 但他深知要想在這大夏神国混出明堂,儒家经典就非看不可。 一者,当今大夏神国以儒教立国,入品高官非儒士不取。 二者,儒家的兴盛并非仅仅在文化上,而是贯穿了整個修炼世界,与佛道并立,并稳稳压制。 太多的奇功妙法,是以儒家要义为纲。 既来此世界,薛向可不想做一條混吃等死的咸鱼。 只用了一個时辰的工夫,薛向便将整箱的儒家经典,以及释义,全部牢牢记下。 但记下归记下,要想吃透理解,還需假以时日。 放下书本时,已是丑时一刻,薛向不敢再浪费時間,强迫自己睡去。 次日一早,薛向起床、洗澡、吃饭,匆匆出门上班。 才出大门,邻居刘二正从外面回来,身上沾满胭脂水粉香气,显然是从风流阵中才冲出来。 薛向从记忆中找到刘二的资料,前任对他沒好感,薛向也就懒得招呼。 却不料,刘二一口浓痰喷来,险些落到他衣服上。 “這泼皮。” 薛向暗骂一句,赶着上班,快步离开。 接下来几天,薛向都在梅花厅办公,专心替谢海涯整理账目。 在众多书办的协助下,在過目不忘本领的加持下,仅仅用了五天,薛向便整顿好了总账目。 谢海涯招来老书办,让他们根据旧有的底单查找缺漏,却是一处错漏也无。 這日上午,谢海涯赏赐并遣散了参与总账的书办们,独留薛向說话。 “你复录账目有功,当受赏赐,你想要什么?” 谢海涯开门见山。 薛向拱手行礼,“卑职想借阅院尊台案后书橱裡的典籍,除此外,别无他求。” 躺在软椅上的谢海涯直起身子,盯着薛向,“书橱裡的书,我都做過笔记,别人看起来不方便。 你若想看书,我给你一张帖子,你去东城天一阁,尽管借阅。” 薛向道,“卑职斗胆,想看的便是院尊的批注。 不敢瞒院尊,卑职夜读儒教经典,不明就裡者极多。 久闻院尊明辨经义,家学渊源,更高中铜麟榜第九,卑职十分仰慕院尊才学。” 谢海涯哑然失笑,“你莫不是想学王太康想疯了,本官可不是那么好攀附的。 也罢,你立功甚大,我也不驳你面子。 你想看我批注,我须得看看你够不够斤两。 你来說說,何者为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