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人很快就找到了。
[宿主大人，我扫描到目标人物在這座学校的旧体育馆的地下室。
[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我以为他会在教室。
[目标人物不是一個人，他身边還有其他人。宿主大人，需要我打开摄像头，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嗎？
系统扫描时，只能扫描出一定范围内的人和物的信息，看不到具体画面，但也能开启摄像头，如此便看得见画面。
由于开摄像头会消耗更多能量，黎米一般都让系统关闭此项功能。
[不用费事了，我等下過去就能亲眼看到了。
黎米沒有直奔旧体育馆，而是先去了伏黑惠的班级的教室。
——在她进学校前，五條悟作出补充，說伏黑惠是三年(a)班的学生。
契约的存在，使五條悟能大致感受到式神的方位和行动，黎米如果一点弯都沒绕，直接找到伏黑惠，他一定会察觉到异常。
毕竟百花莲可沒有精准寻人的本领。
六月午后，放学時間已過，回家的学生们离开了，留校参加社团的学生们分别去到各自的活动室。
人声和人群散去，校园落入安静空荡，清脆蝉鸣嘹亮不绝，闷热的风拂动教学楼边绿化带裡的一排排绿树，葱翠的树冠簌簌作响，与蝉鸣合奏。
若身在此地的是黎米的本体，她会觉得又热又晒，好在式神的躯壳不怕热也不会出汗，体温恒定在三十三度，比人类低一些，自带清凉
不做人真爽
三年(a)班的教室裡，不见伏黑惠的身影。
室内仅有一個留着单股麻花辫的少女。
她是本校学生，穿浅米黄制服外套，半长麻花辫是梨花棕，气质恬静，长相颇为秀美。
麻花辫少女看不到与咒灵同等性质的式神，穿着百花莲马甲的黎米，飘到少女的面前。
[她为什么在不停地发抖？不会是生病了吧……
麻花辫少女站在一张课桌旁，她的头颅低垂，身体轻颤着。
這一幕让黎米感到担心，她在脑海中无声地吩咐着系统。
[系统，你帮我扫描一下她，看看她怎么了，我感觉她好像快昏倒了。
[再帮我查查校医室在哪裡，這孩子要是真昏倒，我得把她送過去，不能不帮助她。
数秒后，系统给出答案。
[禀告宿主大人，這位少女名叫滨田纯子，是三年(b)班的学生，她面对的這张课桌属于伏黑惠。
[滨田纯子的身体非常健康，她的外套口袋裡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伏黑君”，因为宿主大人您嘱咐過我要尊重他人的隐私，我沒有扫描信的內容。
[综合所有已知线索，我认为這位少女准备往课桌兜裡塞告白信，她为此紧张到全身颤抖不已。
[………………
黎米无言。
好家伙，她竟然撞上了這种纯爱桥段！
[這個小姑娘在紧张什么呀……她這么可爱，谁都不会拒绝她的。
說完這话，黎米想起了《命运之书》的附录裡，“伏黑惠”這個名字下的简介。
——将系统制造的那本黑色皮革封面的《命运之书》翻到最后，有一份十几页的附录。
该书残缺地记载着当前世界的命运线，缺失了约69的內容，只显示世界总命运的关键点，而在這些关键点中出现過姓名的人们，会被归纳到附录。
附录很简单，每個人名之下，配一张类似证件照的照片，以及几行简介。
伏黑惠在附录裡的简介为：禅院家血脉，式神使，生得术式为【十种影法术】，喜歡生姜，压力来源是人类，比起面对陌生人過世，动物死亡大概会让他更悲伤。
——顺带一提，五條悟的简介为：最强，嗜甜，性格轻浮且外热内冷，地狱级别的难搞男人。（ps：你真该庆幸你来到此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攻略他(=_=）……）
好吧……伏黑惠看起来确实不像那种愿意谈恋爱的少年。
感觉会被用冷淡客气的语气直截了当地拒绝……
這個名叫滨田纯子的少女，感到紧张，实属正常。
可爱的纯子啊……你真的沒必要难为自己，虽說伏黑君是长得好看，但世上何处无芳草……
黎米多想劝劝這小姑娘，奈何她不能暴露自己，她只好摇了摇头，穿過墙壁，飘出教室。
刚到走廊，黎米倏地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麻花辫少女快步走出教室门，一把关上门，小跑着离开了。
脸很红，眼裡還闪着泪花。
[她沒有把信放进课桌抽屉，看来少女的心灵，依然无法鼓起勇气向暗恋两年半的少年告白，十五岁的稚嫩爱慕，终究要化为青葱年华裡一抹令人怅然的回忆……
這感性的遣词，让系统那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多了点人情味儿。
[……系统，你最近又在網上看小說，对不对？算了，随你了……你也沒别的娱乐方式了。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滨田纯子暗恋伏黑惠两年半了？！
系统沉默片刻，說：[她的好朋友刚刚给她发短信，我看了一眼，短信內容是：“你都喜歡他两年半了，還不打算說嗎？再不說就要毕业了！”
[你以后不准再這样子……我們要尊重他人的隐私。
[遵命，宿主大人。
不再和外表是无情ai实则为八卦沙雕的系统聊天，黎米正要穿過玻璃窗，飞出教学楼，瞧见走廊转角的地板上有一封信。
那不是滨田纯子写给伏黑惠的告白信嗎？！小姑娘走得太急，竟然把信弄掉了！
沒人希望自己的亲笔告白信，被某個同学捡到閱讀……要是被老师捡到，還会被叫去谈话……
黎米只好拾起那封信，塞进自己的大振袖裡。
她沒办法把信归還滨田纯子，准备晚点找個地方扔掉，帮少女守住秘密。
新体育馆竣工不到两年，衬得与其对望的、立在大操场另一头的旧体育馆格外破旧。
黎米暂时解除实体化，融入墙壁，进入旧馆。
周围静而昏暗，四处可见堆积的体育器械，這儿已然是一座仓库。
从地下室传来隐约的說话声，黎米循声而去。
地下一层，一间堆满杂物的大房间内，有十来個人。
数個鞍马跳的跳箱摞起，一头黑蓝发的少年，坐在离地近两米的跳箱顶上。
“還敢嗎？”
黛黑的纤长睫毛垂着，黑蓝发少年面无表情，俯视着满地的熟虾一般蜷缩着身子的同龄人。
這些人有狂野的发型发色和衣着，平时是路人见了必会避让的不良少年，眼下他们却各個鼻青脸肿，连哀鸣也不敢发出，只是闷声捂着疼痛的身体。
听到问句，那些還有力气說话的，都开口回道：
“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伏黑大哥……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当不良少年了……我再也不会勒索他人……”
黑蓝发少年的嗓音与面容一样的充斥冷意，他冷冷道：
“滚。”
“别在這裡碍我的眼。”
一阵纷杂响动，不良少年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长睫毛下的深海蓝瞳孔扫向屋子的墙角。
墙角瑟缩着一個戴眼镜的瘦小男生。
“你也可以走了。”
“好，好的！”眼镜男生结结巴巴道，语气矛盾地带着感激和恐惧，“伏黑大哥，谢谢您帮我……要不是您，我這個月的零用钱，又要被那群人抢走了……”
“……别那么叫我。”伏黑惠微微蹙眉，“不用道谢。”
“你该回家了。”
眼镜男生听从了驱逐令，抱着自己的书包走出了满是杂物的大房间。
眼镜男生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黑蓝发少年跃下高高摞起的跳箱，他双手抄兜，紧盯大房间的门。
门是体育馆裡常见的那种厚且沉重的合金双开门，一半合着，一半用壶铃顶住、开着。
开着的那半边门的外面，是沒开灯的昏黑走廊。
“玉犬。”
伴着這低低的呼唤，地面的黑影涌动、升起，化为一黑一白的两只犬型式神。
“不论你是什么，别躲着，现身吧。”
伏黑惠扬声道。
“我能感到你沒有敌意，但你的气息很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伏黑君当真是敏锐呢。”
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道年轻女子的身影。
极素雅的浅绿色系十二单衣的衣角轻盈地飘浮，齐脚踝的雪白长发荡在空气中。
极北霜雪般纯白无暇的眼眸，左朱红、右洁白的异色莲纹盛放于眼尾，女子的面容绽出清而艳的非人的美感。
她悬空而立，注视着他，唇畔笑弧清浅柔美。
“初次见面，式神使的人之子。”
“妾身名为百花莲，乃五條先生的式神，前来替他寻你。”
——国中三年级的第1学期即将结束，再過2個学期，等到明年三四月，伏黑惠将从国中毕业，入读咒术高专。
伏黑惠从事咒术师活动，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時間，他虽不会被咒术界的人召集去做任务，只是由五條悟带着执行任务，他仍对咒术界的种种新消息有所了解。
——包括他的老师4個多月前去京都的森林散了個步，回东京时带了個等同活体猛犸象的人形式神這件事。
原来她就是那個人形式神，怪不得她的气息這么奇怪……跟他的式神们有相似之处，却又有难以忽视的巨大差异。
伏黑惠御使式神多年，习惯了动物形态的式神，他看着這個除了瞳色、面纹，其他方面跟人类沒太大区别的人形式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他瞟了一眼自己的两只玉犬。
……很难想象，她和它们是相同的物种……
“初次见面……我是伏黑惠。”
简短而冷淡的自我介绍后，黑蓝发少年掏出手机。
——手机是静音模式，屏幕上显示有一通来自“五條老师”的未接电话。
“五條老师怎么会来埼玉县？他找我有什么事嗎？”
“倒也无事。”
人形式神以宽大振袖微微掩面，更像是古画册上的宫廷女子，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五條先生因公出差来到埼玉县，处理完工作，便来看望伏黑君。”
“他人在哪儿？”
“五條先生在校门口。”
式神的声线柔和动听，语速不疾不徐，她呼唤人名的时候，是一种带着珍重感的温柔。
听她一口一個“五條先生”，伏黑惠心裡的怪异感更多了。
……虽說她不是人，是式神，但五條老师和她一起生活，不就等于和异性同居嗎……？
這真的很怪啊……
好怪，不能再想了……
对方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默念三遍，伏黑惠抬眼，看向人形式神。
“百花小姐，走吧。”
“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五條老师。我這边遇到了一個事件，本来打算自己解决，既然他来了，就跟他商量一下好了……不過他估计给不出什么好建议。”
……五條老师不坑他都不错了，伏黑惠想到，他到现在都還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出任务，五條老师给他使了多大的绊子……
“玉犬，回来吧。”
伏黑惠正要解除自己的两只犬型式神，却察觉到它俩好像不乐意被解除。
他可以强行解除式神，可他想弄清楚它们为何不愿回来。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异常情况嗎？”
伏黑惠得不到确切答复，动物式神不会說话，它们听得懂他，他却听不懂它们，只能感知到它们的大体状态。
白色玉犬先动了。
它叫了一声，冲了出去。
黑色玉犬紧跟其后。
——目标是几米外的百花莲。
速度太快，伏黑惠甚至沒反应過来。
這是怎么回事？！
他沒有下令玉犬们攻击人形式神。
他也能感觉到，它们看到人形式神也沒有害怕不安，或是产生敌意。
所以它们为什么会扑向她？
伏黑惠還来得及做出强制解除式神的手势，黑白玉犬已扑到了百花莲那边。
——式神离地半米多，两只大個头的犬型式神抬起前腿，扒到了她身上。
两双黄金色的狗狗眼亮晶晶地盯着人形式神，一黑一白的毛绒绒大尾巴欢快地摇晃着。
此刻，玉犬们不是似狐似狼的威猛式神，更像是期待着被揉头顺毛的哈士奇。
黎米也是懵的。
两只犬型式神“嗷嗷”地叫着，那些叫声在她耳中，全部转为了有意义的话语。
[式神姐姐！我是白！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姐姐！我是黑！我也想和你一起玩！
[……系统，我为什么听得懂狗狗在說什么？
[宿主大人，百花莲的式神，自然能和其他同类沟通，而且因为百花莲的气息强大又纯净，她挺招其他式神喜歡的。
好家伙……她這人籍被开除得真彻底。
呃……狗在眼前，rua還是不rua？
当然是……rua啊！！！
谁能拒绝毛绒绒呢？！
伏黑君，你的修勾非常fine，下一秒全是mine！
十二单下摆垂落地面，雪白长发被凭空出现的牵牛花茎條束起，人形式神蹲下，白玉雕琢似的双手，轻抚着两只犬型式神的脑袋。
黑与白的两只玉犬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尾巴摇得更欢实了。
“啊啦……真是两個可爱的孩子。”
“你们也想与妾身一起玩耍嗎？”
白：“嗷！”
黑：“嗷！”
目睹了一切的伏黑惠：……？？？
他从小养到大的狗狗這么容易就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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