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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應當是與顧晏在一起的。
顧晏在位十年,終於將那滿目瘡痍的天下拉回正軌。顧晏完成了自己“代皇帝”的使命,將皇位傳給顧旭,帶着葉梓離開了長安。
二人四處遊玩,遊遍了所有名山大川,走過許多地方。
顧旭沒有讓他們失望,他接過顧晏手中的重擔,成了一代明君。
待到天下徹底安定後,二人尋了個無人知曉的山林,隱居下來,度過了幾年平靜的時光。
可爲什麼,他一覺醒來竟到了這裏?
身旁有人在小聲與葉梓說些什麼,大抵是問他的一些基本情況。葉梓敷衍着回答了,才從他們口中得知,上午的時候,他忽然暈倒在了路邊,是好心的路人將他送到了這裏。
他頭上的傷,也是暈倒時不小心磕在了路邊的花壇上。
葉梓被送來到現在,身體機能完全正常,可就是醒不過來。他醒來時太陽還沒落山,換句話說,他從暈倒到醒過來,只過去了不到半天時間而已。
葉梓檢查完一切正常,被醫生當做睡眠不足和低血糖訓了半天,纔給辦理完手續出院。
他渾渾噩噩出了醫院,還沒等他想好要往哪裏去,忽然被人從身後錘了一下。葉梓一怔,回過頭去,眼前是一張有些陌生的臉。
“幹嘛這表情,半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來人年紀與他現在的模樣一般大小,剪着乾淨利落的短髮,一副大學生的模樣。
那人見葉梓這副神情,焦急地湊到他面前,想去攬他的肩膀:“葉子,你不會真傻了吧?”
葉梓皺了皺眉,下意識朝後躲了一下,敏銳地躲過了男人的手。同時,大腦終於從記憶深處響起了一個名字:“曉豐……?”
這是他大學四年的同學兼舍友。
吳曉豐沒在意葉梓的反應,只是長吁一口氣,後怕道:“幸好,還認識人,沒把頭摔傻。”
葉梓不答,吳曉豐又問:“葉子,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暈倒在路邊了?醫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今兒可是我們第一天上班,我還當你第一天就敢翹班不來。”
葉梓恍惚一下,纔想起來他離開這裏前,的確是剛入職了一家公司。現在正是他大四的實習期,他與吳曉豐進了同一家公司實習。
葉梓還沒回過勁來,一直神情恍惚着,吳曉豐不滿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說葉子,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沒事。”
“沒事就好。”吳曉豐推着葉梓往外走,道,“你今天可得謝謝我,知道你住院之後,我立馬就幫你給公司請假了。你知道我們公司有多難進的,你第一天實習就請假,總監那兒肯定印象不好。還有,他們說明天董事長會過來視察,你可千萬不能再不去了,你要再不去……”
“曉豐。”葉梓腦子一團亂,根本顧不上聽吳曉豐在他耳邊說什麼,忍不住打斷道,“我頭有點疼,先回去了。”
“也行,你好好回去歇着。”吳曉豐道,“還記得家在哪兒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葉梓搖搖頭,打發走了吳曉豐,自己回了家。
葉梓實習期沒有住校,在距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個小小的一居室。他推門走進逼仄的出租屋,曾經熟悉的屋子現在看上去卻格外陌生。
雖然在這裏只過去了半天時間,但他在那個世界,已經確確實實生活了二十多年。
葉梓仰面躺在自己的小牀上,怔然看着頭頂的吊燈,一行眼淚毫無徵兆地從眼眶裏滑落下來。
剛去那個世界的時候,他曾無數次地想回來,可現在他回來了,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爲什麼要在他已經習慣那裏的生活之後,又讓他回來?
他回來了,可顧晏呢?
葉梓將自己蜷縮在牀上,雙臂環抱在身前,空蕩蕩地屋子裏,迴盪起些許淺淺地,微弱得難以聽清的啜泣聲。
“子承……”
忽然,屋內一道白色光芒閃過,葉梓身上的衣物盡數落在牀上。衣物中央鼓起一個小鼓包,半晌,一棵小綠草從裏面爬了出來。
綠草的葉片上還掛着晶瑩的水珠,他在牀邊坐下,呆呆地看着自己落了一攤的衣服,半晌沒有動作。就算是草的形態,也能看出他臉上的驚愕和呆愣的神情。
葉梓連傷心都顧不上了,他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莖葉,一頭霧水。
這是在搞什麼?
爲什麼都回到了這裏,他還能變成草?
在現世活了二十多年,他從來沒遇到過任何超自然的情況。葉梓敢確定,自己肯定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可現在又是爲什麼……
葉梓重新仰面倒在牀上,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滿腦子都是疑惑。
他仰頭看見了放在窗臺上的盆栽,裏面的植物因爲葉梓不常打理,已經徹底乾枯,蔫噠噠地栽在土裏。
葉梓盯着那花盆看了半晌,慢騰騰爬過去,莖須伸到土裏用力一拔,將原本的綠植拔了出來,自己跳進了花盆裏。
葉梓埋好土,又用莖須勾起窗臺邊的小水壺,給乾燥的土壤澆了點水。
做完這些,小綠草懨懨地趴在花盆裏,不再動了。
第二天一早,是手機震動的聲音將葉梓震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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