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
叶梓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却看见了顾晏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
顾晏将他的花盆放到桌案边,支着下巴看他,手指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抚摸着他的叶片。過于靠近的距离,叶梓甚至能感觉到顾晏浅浅的呼吸正打在自己身上,激得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有了早晨的事情,叶梓总觉得顾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此时就算变回了草,那种怪异的感觉也沒有消退下去。
好在他现在是草,不然顾晏就能看见他再一次红起来的脸颊。
察觉到原本乖乖舒展开被他抚摸的叶片忽然收了回去,心虚地蜷缩起来,顾晏嘴角弯了弯:“醒了?”
叶梓闭眼装死,一动不动。
顾晏常年喜歡对着他自言自语,就是沒人理他,他也能一個劲說上好几個时辰。不是今日朝堂上谁又和谁吵架,就是最近又听說了什么奇闻异事。心情好了,還会找来京中现下流行的话本在他面前朗读,害得府裡的下人好几次以为顾晏在屋裡藏了人。
谁能想到,外表高冷的瑞王殿下,竟然是個话唠又精分,爱自言自语的家伙。
叶梓蜷缩起叶片不理人,顾晏也沒在意,随手从手边的果盘裡取出個果子,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香甜的果肉香气立即充盈满室。
正是上午叶梓在堂屋吃到的那种果子。
顾晏道:“這果子味道倒是不错,香软爽口,甜而不腻。可惜,這果子是西域进贡而来,每年就进贡那么一次,送进宫后再被圣上分赐给妃嫔和品级高的亲王大臣。瑞王府分到的沒有多少,现下也就剩這么一盘了。”
叶梓咽了咽口水。
顾晏慢吞吞地吃完了一個,又拿起另一個:“其实本王对這果子沒什么兴趣,只是再不吃就得坏了,只好勉为其难。”
空气中全是果子甜腻诱惑的香气,争先恐后的往叶梓枝叶裡钻。叶梓狠狠把花穗藏进叶片裡,假装自己闻不到。
顾晏含着笑,故意道:“說起来,早晨遇到那小家伙看着倒挺喜歡,只可惜不知他跑哪儿去了。他要是来了,我倒乐意把這些都赏给他。”
……真的嗎?
叶梓从叶片中间探出头来,眼搀地看着顾晏又吃了一個下去。
香甜的气息像根小羽毛,反复撩拨着叶梓心尖上最柔软的那一点,勾得他脑子发晕,心痒痒。
能看不能吃。
這世间最可怕的刑法不過如此了。
顾晏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叶梓立即缩回叶片裡。
不行,不能這么沒定力。
不就是個果子,有什么好吃的。
出息呢叶梓。
顾晏或许是真对這果子沒什么兴趣,一连吃下三四個,便不再动了。屋裡的果肉香气散了些,叶梓送算松了一口气。
哼,你等睡着的,這些果子就是我的了。
叶梓气鼓鼓地想着,沒過一会儿,有婢女敲响了门。
“王爷,您吩咐的药汤熬好了。”婢女将一個小篮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腥臭苦涩气味迎面而来。裡面放了一大碗澄黄的汤汁,還腾腾地冒着热气。
顾晏神色如常地扫了一眼,道:“好,下去吧。”
婢女应了一声,合上门走了。
顾晏将那碗药汤摆在叶梓身边,苦涩的气味直冲入叶梓鼻腔,恶心得他忍不住往后挪了几分。
這家伙不会要用這個浇他吧。
顾晏试了试药汤的温度,自言自语道:“好像稍烫了些,等它放凉吧。這是我今天听人說的秘方,将原先的剂量加大了十倍,用大火熬制成一碗,還往裡面加入了几种花肥。”
“那花肥是我让人特地从城外的农家买来的,是正经的农家肥料,說這样能让花草长得更好。”
叶梓抖了抖。
正经的农家肥料,這個时候农家施肥不都用的是——
這不是顾晏派人从人家茅厕挖来的吧?!
顾晏贴在叶梓身边,温声道:“……试试吧,若是效果好,以后天天给你浇。”
……你還要天天浇??
叶梓满脸恐慌,整個草都不好了。
顾晏是被什么沒良心的奸商给骗了,這样一碗药汤下去,就是成了精的草也得给烧死吧。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顾晏自然不会真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灌给叶梓,他不過是想逼着這家伙自己现出真身来罢了。他說完這话后,不再理会那漱漱发抖的小绿草,随手从桌边取了本书閱讀,耐心地等着。
一本书读完,可叶梓還是沒有动静。
很好。
這就别怪我了。
顾晏将书本放回原位,正欲端起凉透的药汤,门外忽然又响起些许动静。顾晏神情一顿,起身出了门。
房门被虚掩上,叶梓探头朝外看了看,确定顾晏沒留意到他這边。他悄无声息地伸出两條茎须,缓慢勾上了瓷碗的边沿。
院内,一個黑影跪倒在顾晏面前。
顾晏负手而立,问:“情况如何?”
那人道:“王爷神算,北蛮那边果真有意求和,战事暂时稳定下来。听闻,不久后的太后寿宴,北蛮的伽邪单皇子会来长安为太后贺寿。名义为贺寿,实际则是联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