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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将人彻底惹恼了。
顾晏拎着从萧珉处要回来的,那价值五百两银子的凤头鹦鹉,回屋后却沒见着叶梓的踪影。
屋子中央,叶梓的衣服落了一地,顾晏下意识看向屋内的小花盆,花盆裡空空荡荡,什么也沒有。
他余光一扫,恰好瞥见院内花坛中有一小捧土被抛了出来。
顾晏悄无声息走到花坛边,拨开茂密的花丛,一株小绿草勉强挤在花草中央,還在卯足劲把自己往土裡塞。
顾晏:“……”
一闹别扭就把自己种起来,当一株草還怪方便的。
顾晏蹲下身,含笑问:“叶梓,你在做什么?”
小绿草的叶尖轻颤一下,夸张地将穗子偏向另一侧,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
顾晏道:“不想再理我了?”
叶梓不理人,埋头奋力挖土。
顾晏也不恼,耐着性子蹲在原地,含笑看着他。
叶梓两耳不闻窗外事,吭哧吭哧刨开上层土壤,却是傻了眼。
這花坛中的花草已长了数年,表面看着井然有序,可土壤下面却盘根错节,杂草甚多。叶梓挖了半天,总算意识到,除非将两旁的花草连根拔起,否则决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叶梓一屁股坐在被他挖出来的浅浅土坑上,小花穗稍稍低下去。挖了這大半天,他浑身都沾满了泥土,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顾晏忍住笑意,温声道:“好了叶梓,别闹了,变回来吧。”
叶梓大弧度地甩了甩脑袋,甩了顾晏一身泥。
王八蛋顾晏就会欺负人,他才不变回去。
顾晏声音软下来:“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那般情景下,我若不這样,怎能堵得了悠悠之口?被坊间传闻我偏宠于你,总比让那些人說你来路不明,說我們成婚另有目的来得好。”
叶梓心裡稍有松动,仰着头看向他。
顾晏神情真挚,這理由也妥帖得无话可說,可他听完后,心裡却隐隐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果然只是在做戏啊……
见叶梓许久不答,顾晏又道:“叶梓,你真不愿变回来么?”
“方才你回府,大家都看见了。還有我母亲那边,也還等着见你,难道你想一直躲着她?”顾晏停顿一下,软声道,“還是說,你后悔帮我了?”
“自然不是!”叶梓连忙开口。
可他說完這话,却又迟疑了。
他可還生着气呢,說变回去就变回去,那也太沒面子了。
叶梓想了想,道:“晚膳时我会去见太妃的,现在……我就想這么待着。”
顾晏也退让一步:“你想這样我不勉强,可此处连落根的地方都沒有,你待久了会难受的。我带你回花盆裡好不好?”
叶梓挤在花草中间着实不怎么好受,思索一下,勉强点了点头。
顾晏将他抱起来,用掌心拢着,带回了屋内。
种回花盆前,顾晏倒了盆凉水帮他清洗身上的泥土。
叶梓仰躺在水面上,大咧咧享受着瑞亲王的伺候。被顾晏带回来的凤头鹦鹉蹲在鸟笼裡,忽然尖着嗓子高喊一声:“公子吉祥!”
顾晏瞥了那鹦鹉一眼,道:“你若喜歡這种小玩意,大可直接告诉我,何必费尽心思去买。”
叶梓顿了下,埋在水裡低声道:“不是我喜歡。”
“那你……”
叶梓解释道:“太后寿辰要到了。”
顾晏动作一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想把它送给太后?”
叶梓偏過头,随口道:“我就是觉得太后会喜歡。”
顾晏好一会儿沒說话,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那可真是巧了。這小鸟与太后過去养過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這也是叶梓会买下它的原因。
在顾晏幼年时期,太后曾养過一只会說话的鹦鹉。那鹦鹉沒過多久便死了,太后還因此难過了好一阵。
以這個作为寿辰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歡。
距离太后寿宴還有不到半個月,那场寿宴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包括顾晏的。
他在寿宴上犯下了难以挽回的過失。
虽說不知现在的走向会不会与叶梓记忆中相同,但多做一些准备自是沒错。
以這只鹦鹉做为礼物,可比顾晏去送别的东西稳妥得多。
当然,這其中的深意,叶梓绝不可能告诉顾晏。
就是說了,他也不会信。
唯一的問題就是,還剩不到半個月,他得尽快把這鹦鹉调.教好。
顾晏帮叶梓洗干净身上的泥土,又取了柔软的布帛轻轻擦干,這才将他放回花盆中,让他休息。
晚膳時間很快到了,有婢女来請顾晏与叶梓去前厅用膳。
叶梓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瑞太妃不是個简单的角色,這人在书裡能一手培养出顾晏這样权倾朝野的亲王,足以看出她的谋略手段。
在她面前演戏,要是出了点差池,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注意到叶梓的紧张,顾晏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一会儿說话小心,按照我教你的說,若实在答不上来,便实话实說,我帮你应付。”
顾晏低下头,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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