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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邪单眼中笑意更深:“我若言行有失又如何?难不成叶公子会去圣上面前参我一本,說我调戏于你?”
叶梓带来的侍从都候在隔间外,听不见他们在說什么。
伽邪单压低声音道:“我听圣上提起過你,言语间似乎对你颇有微词。我若真做了什么,你觉得圣上会为了你一人,毁了北蛮与中原的盟约么?”
他這一句话正中痛处。
靖和帝早对叶梓有所不满,可一直沒有理由动他,這次让他带伽邪单游长安,正是给他出的难题。要是叶梓沒记错,這位伽邪单皇子在书裡,的确是好男风的。
叶梓头疼。
要是這次招待外宾出了什么纰漏,倒正好让靖和帝抓住把柄了。
叶梓无奈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伽邪单笑了笑:“叶公子看不出来么,我对你感兴趣。”
叶梓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斟酌一下,才道:“你這样,就不怕惹得瑞王不悦?”
“我不怕。”伽邪单道,“他有什么好的,不過是個傀儡王爷,半分实权也沒有,還得看圣上脸色過活。你跟着他,倒不如跟了我。我带你去草原上逍遥自在,远离這皇城的权势之争,不是更好?”
叶梓平静道:“不可能。”
伽邪单问:“你当真对瑞王如此痴情?”
“是又如何?”
伽邪单一双浅棕的眼眸凝视着他,像是在判断他這句话是真是假。片刻后,伽邪单收回目光,轻叹一声:“可惜,当真是可惜了。”
叶梓无奈:“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過我?”
“這也简单。”伽邪单道,“只要你愿意陪我去個地方,我就不再纠缠你。但……”
他眼皮一抬,扫了眼外间的那两名瑞王府侍从:“你不能带下人。”
叶梓斟酌片刻,道:“我答应你。”
天色渐晚,叶梓打发走瑞王府的两名侍从,跟着伽邪单走了。
他倒不怕伽邪单对他做什么。天子脚下,伽邪单也只敢逞口舌之利戏弄他两句,不敢再做出更逾越的事。
更何况,凭他的武力,旁人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可当叶梓随伽邪单来到他口中所說的地方时,竟是被這人气得丢下艰难维持了一整日的礼节。
叶梓看着不远处的华灯红绸,琉璃青瓦,咬牙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二人站在热闹的夜市上,他们面前那座雕粱小楼灯火通明,头顶牌匾上书三個大字。
“烟云馆”
烟云馆,长安城内名气最大的一家妓馆。
叶梓气得手抖,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殿下,你是为和亲而来,你要迎娶的德安公主是圣上最疼爱的女儿。你觉得若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去這等勾栏场所,他還会把德安公主嫁给你嗎?”
伽邪单软硬不吃,笑道:“的确如此,所以我這不是让你将侍从都打发走了嗎?今晚来此只有我二人知晓,叶公子只要为我保密,便不必担心有外人知道。”
伽邪单做出副纨绔子弟的模样,道:“在下早听闻长安烟云馆的美名,来了這长安城十多日,始终沒机会进去瞧上一瞧。叶公子,你就陪我进去尝尝鲜,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纠缠你。”
叶梓气得耳尖发红,怒道:“你要去自己去,我才不会进去。”
他說完便想离开,却被伽邪单伸手抓住手腕。叶梓反手一拧,用了两分内力试图将人推开,伽邪单敏锐地躲开他一击,再次纠缠上来。
两人在街头动起手来,伽邪单会点功夫,但比起叶梓還差了些,很快便落了下风。
二人的打斗引来越来越多人的注意,伽邪单低声道:“叶公子真要在這裡与我打?”
叶梓的动作骤然停了。
现在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他们中任何一人被人认出来,都是大麻烦。
叶梓压下胸口的怒气,道:“也罢,我陪你去就是。”
二人进了烟云馆,很快便有老鸨模样的女子拿着牌子迎上来,缠着他们介绍馆裡的美姬小倌。伽邪单丝毫沒有头一回来的模样,像模像样地挑了起来。
叶梓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眼观鼻,口观心,假装什么也沒看见。
伽邪单不知对那女子說了什么,从怀裡取了锭银子递過去。女子笑得合不拢嘴,立即领着二人进了后院。
烟云馆后院是一排雅间,朱红的门扉紧闭,比起前厅清净得多。
叶梓是第一次到這种地方来,一路走来,半分声响也听不见,不由有些好奇裡面究竟是何光景。他跟随伽邪单穿過花廊,路過一间半阖着的房门时,神使鬼差地朝裡面望了眼。
雅间内点着鲜红灯烛,袅袅暖烟轻绕,将裡面端坐的身影映得不甚清晰。
叶梓怕被人发现,只看了一眼便心虚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可他走着走着,却又停下脚步。
他方才看到了雅间内那位嫖客的侧脸。
那人眉目清冷,就算是在這等风月之地,也带着股超凡脱俗、不泯于世的味道。
叶梓仿佛被无处不在的暖香熏晕了脑子,看晃了眼,他迷迷糊糊地回想一下,竟觉得那位嫖客出奇的眼熟。
那人……怎么长得那么像顾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