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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皇家丑闻

作者:嘒嘒小星
伏荏苒跟着洪达拉来到碧落轩时,正好有几個婆子队列齐整地准备离开,手裡都抱着打扫用的东西。

  两個小丫头规规矩矩地垂首站在一边。

  整個碧落轩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她不由看了洪达拉一眼,动作還挺快,安排地這么周到。

  “這裡是前厅,左边是书房,右边是暖阁,寝卧在后面。這两人是专门在碧落轩伺候的,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问她们,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洪达拉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语速很快,像是想快点安排完摆脱她一样。

  伏荏苒叉腰盯着他,璀璨的眸子黑白分明,看得洪达拉有些发虚,却還是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板着一张黑脸。

  “嘿,脾气還挺大。怎么,当不成大哥心裡不痛快?”

  “哪儿敢呐,您可是庄主的贵客!”

  洪达拉用弗諼的话来噎她,特意加重贵客两個字,语气酸的冒泡。

  他垮着那张黑亮的脸,一副受了大委屈的小媳妇样,伏荏苒觉得很是有趣,哈哈地大笑起来。

  “庄主可說了,让你好好照料我,不得怠慢。我想在庄子裡逛一逛,你给我领路。”

  洪达拉翻了個白眼,闷不吭声地往外走。

  伏荏苒又是一阵笑,小跑着追了上去。

  伏荏苒以分叉口为中心,将每條岔路都走了一遍,洪达拉始终保持相隔三步的距离在前面迈步,态度冷淡,寡言不语,闪亮的眸子却表露了他真实的兴奋情绪。

  桃花春庄各司独立,若无正事禁止串门,他這算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将八司都逛了一遍。

  洪达拉所属的孤独司位于桃花春庄的东北方向,与授渔司毗邻,负责专门收留年幼失祜、老无所依的孤儿和老人的慈幼院。

  孤独司与所有司一样都种了桃树,当真应了桃花春庄這個名字,处处现桃花。

  他一回来,立马便被玉山司员喊住。

  “洪达拉,你跑去哪儿了,找不到你人影。把名单上的信息確認清楚交给我……”

  說着突然瞧见洪达拉身后的伏荏苒,往前伸的拐杖收了回来,搔了搔鬓边的碎发问道,“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啊?”

  伏荏苒目光自然而快速地从对方空荡的左腿裤管上收回来,得体浅笑着。

  洪达拉回答,“這是庄主的客人,住在碧落轩。”

  碧落轩三個字太有震撼力了,玉山司员瞬间肃然起敬,将拐杖夹在腋下,单腿站立着,拱手弯腰深深一礼。

  腕间微微露出的一抹银色很快被袖口掩去。

  “在下玉山,孤独司司员。”

  這個动作对普通人而言轻松,对他却有些困难。

  這是对她最大的尊敬,伏荏苒沒有拒绝,紧忙跟着回礼。

  “伏荏苒。”

  玉山司员念念有声,“伏荏苒……這名字感觉听過……”

  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倒吸了一口凉气,“云桑县主!”

  在這皇城脚下,县主不算多尊贵的身份,不至于让他這么吃惊。

  伏荏苒一下就猜测到,想必是太后满城搜寻她的事桃花春庄的人已经知道了。

  伏荏苒正关心着外面的情况,遇到個知情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不知玉山司员可知外面现在情形如何?還請告知一二。”

  云桑县主是庄主的客人,庄主留她于此必有打算,玉山司员就痛痛快快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太后听闻县主被曹家二公子追杀,立马传召中尉将所有城门封锁起来,决不能让您被曹二公子带出城。而后便让巡城士兵满城搜寻您和曹二公子。据我所知,半個时辰前曹二公子已经被抓到,但就是不交代把您藏在了哪儿……”

  越說到后面,玉山声音裡的茫然越大。

  不是說县主被曹二公子藏起来了嗎,又怎么出现在了桃花春庄,還被庄主安排在碧落轩?

  玉山司员和洪达拉对望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這件事怕是另有隐秘,不是他们两個能触及的。

  伏荏苒则神情呆呆地分析着玉山司员的那席话,太后把曹晨拉做了替罪羊。

  她死了,大家只会认为是曹晨替兄报仇,太后就能干干净净地脱身。

  曹晨也是可怜,不早不迟正好撞在這個节骨眼上追杀她,不是白被人栽赃嘛。

  “那戏楼发生的事呢?”

  玉山司员一脸茫然,“戏楼?戏楼出了何事?”

  伏荏苒眉心微皱,不出所料,太后果然把戏楼之事压下来了。

  可当时在场的禁军那么多,即便她压得住事情不外传,宫裡的人却是绝不可能瞒住的。

  曹晨那個替罪羊也只能骗骗老百姓,宫裡的人很快就会怀疑到她身上。

  到时皇上、朝臣、后妃都会知道太后私会黑衣人,被云桑县主偷听到隐秘,封城追杀。

  届时太后便会成为全朝堂的众矢之的,她的隐秘也会很快被查出来,迎接她的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她想保住秘密,就必须……杀人灭口。

  “不過太后离开戏楼后,在金福源倒是发生了件大事,江洋大盗雁小手来踩盘子被禁军发现,双方交起手来,死了好二十几個禁军。”

  玉山司员突然說出這么件事,伏荏苒冷冷撇嘴,太后這是已经下手了。

  金福源是暮城最大的金玉铺子,老板正是中尉夫人娘家弟媳的父亲,遇江洋大盗踩盘子這理由倒是新颖别致。

  自从玉山司员那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伏荏苒就蔫蔫地趴在碧落轩暖阁的炕头上发呆。

  手不停转动着腕上镶金的血玉镯,突然想起了暗房裡的事。

  她垂下眼盯着那质地光洁细腻的血玉镯,指腹轻轻摩挲着,慢慢将它退下手腕。

  一瞬间,奇异的香气无孔不入地四散开来,填满了整個屋子。

  她闻着那香气,缓缓闭上眼,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那般熟悉、那般亲切,似乎早已融入骨血。

  這香味果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這血玉镯竟然有压制体香的作用。

  她不自觉地起身走出房间,碧落轩的两個丫头正站在院中,嘴角高扬着迷离的笑,双眼失神无距。

  伏荏苒欢快地小跑上前问道,“你们闻到香味了嗎?”

  两人一脸痴迷失神的模样,不知望着哪儿,点了点头,声音轻缓地回答,“闻到了,好好闻啊!”

  伏荏苒笑得更开心,只是瞧這两人状态怎么怪怪的,伸手在他们眼前挥了挥,都沒有反应。

  难道這香味還有迷幻的作用?

  她突然想起春宴大殿上血玉镯从手腕掉落后的情形,众人全都被那香味吸引,沉迷其中。

  伏荏苒心中反复思忖着,连着问了两個丫头好些問題,两個丫头都是有问必答,不過神情依旧恍惚。

  這倒是個新发现。

  日落时分,碧落轩已经恢复如常,两個丫头還记得闻到了一股奇异香味,对失神时被问了問題却是一无所知。

  两人备好晚膳,两荤一素一汤,色香味俱全,准备侍候伏荏苒用膳。

  正好弗諼回来了。

  伏荏苒迫不及待问起芙颜的事,“找到芙颜了嗎?”

  弗諼看着她沉默两瞬,脸色深沉,开口道,“芙颜失踪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失踪?”

  弗諼握住她的肩膀,无声的传递着温暖着,“我們将城裡都找遍了,庄主也调动了城中的暗线,都沒发现芙颜的身影。”

  “难道是被抓了?”

  想到這個可能,伏荏苒不自觉攥了攥拳头。

  太后现在就是惊弓之鸟,芙颜若落到她手裡,肯定会吃苦头。

  “抓芙颜无非是想引你现身,我們只需按兵不动,静等着她扔出诱饵。”

  “别担心,芙颜一定会沒事的。”

  伏荏染听着他的安慰,只是苍白地勾了下唇角,起身坐到妆台前,一脸愁绪地梳着乌黑的长发。

  两個丫头被挥退,弗谖跪坐到她身后,拿過她手裡的梳子,一下一下替她梳理起来。

  他最见不得她发愁的模样,恨不得将她脸上的愁云挥去,弯下腰与她持平,目光在铜镜中相汇。

  他温柔的笑容似乎带着魔力般,驱散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月牙不在,你的头发我来梳。”

  伏荏染失笑,月牙一個,他一個,都喜歡替她梳头。

  弗谖看她的神情渐渐阴转晴,转移话题突然问道,“你下午做什么了?”

  伏荏苒還不知道,下午那香气在桃花春庄引起了多大的动静。

  “沒做什么。”

  “谁惹你不开心了?”弗諼又问。

  伏荏苒已经听出了他话中含义,沉默了半刻道,“我把血玉镯摘了。”

  直接给出答案。

  弗諼既沒有惊讶、也沒有焦急,只是反应平常地‘喔’了一声。

  伏荏苒反倒沉不住气,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嗎?”

  弗諼看她一脸希冀的模样,开口问道,“为何突然摘了它?”

  伏荏苒深吐了一口气,“我很早前就察觉到有股奇异的香味伴随着我,我已经闻到過很多次,在我情绪波动的时候,在我醉酒的时候,那味道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今日我的血玉镯不小心被那個老头摘了下来,然后又闻到了那香味,回了碧落轩我又试了一次,发现它果真有压制香味的作用。”

  伏荏苒举起手腕,露出那血色灼目的手镯,妍丽的色彩衬得她纤细的手腕越发白皙柔软。

  她說了一长串,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弗諼爽快地点头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她的发现,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那一头长发上,一脸虔诚般地细心梳理着。

  “你生来自带体香,那個血玉镯是你母亲的遗物,可以压制你的体香。”

  年轻姑娘個個恨不得让自己生地跟鲜花一样,各种香料往身上熏,到她這反而藏着掖着像见不得人似地。

  “你一直让我戴着血玉镯,任何时候都不要摘,是不是因为我的体香有迷幻的作用?”

  “是!”

  他回答地十分干脆,眉目疏朗,写满了坦然。

  “不止能迷幻人,而且对生灵也极具吸引力。想想棉球,想想映辉园那些猫,它们是否格外粘你。”

  這么一提醒,伏荏苒当真回想起来了,惊讶地半天沒话。

  怪不得棉球那般亲近她,還能清楚明白她的意思,装神弄鬼把皇后吓得半死。

  原来都是她的体香在发挥作用。

  “醉酒、发怒都会让体香浓郁,血玉镯都压不住。”

  伏荏苒脾气好极少发怒,喝酒更是一杯倒所以少喝酒,又一直戴着血玉镯,所以才会這么多年都沒察觉。

  沒想到自己還有這种特殊能力,倒是意外的惊喜。

  “当真如此厉害?那岂不是想让人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已经在两個丫头身上小小试验了一把,效果很不错。

  伏荏苒突然有些期待,那若是把弗諼迷住,岂不是可以让他把所有秘密都吐出来。

  越想越觉得這個主意靠谱,谁让他什么都瞒着她,等会就试试。

  铜镜中映照出她狡黠的小眼神,弗諼一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半夜躺在床上时果然听见她悄溜进他屋子。

  熟悉的香气涌入鼻间,诱人的双唇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捉弄的笑意。

  “弗諼,弗諼……”

  伏荏苒低声唤着,又用手摇了摇他的肩膀,弗諼配合地动了动眼皮,似有醒来的征兆。

  伏荏苒大喜,在他半睡半醒间,俯低了身子凑近他的脸问道,“弗諼,温泉行宫的刺杀除了太后和皇后外,到底還有谁想杀我?”

  一片沉默。

  伏荏苒微微皱眉,又问了一遍,弗諼還是安静躺着沒反应。

  是不是要在人醒着的时候才行?

  伏荏苒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把人弄醒,一直沉默地人突然启动双唇。

  “這招对我沒用。”

  伏荏苒被他冷静的声音吓了一跳,脚往旁边一挪,不小心踩到裙摆,直接坐到了床边上。

  弗諼一個挺身坐了起来,看她慌乱的样子哈哈直乐。

  伏荏苒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早醒了,故意逗我。”

  弗諼纠正她,“是根本沒睡。”

  就等着她夜闯他的房间呢。

  “为什么对你沒用?”

  伏荏苒不服气,突然得了這么個特殊能力,转眼就发现不好使,心情能好嗎。

  弗諼用食指戳了下她额头,“我内力深厚,你這点小伎俩在我身上失效。你若想从我這套消息,我倒可以另外教你一個办法。”

  伏荏苒狐疑地斜睨着他,一副看大灰狼的提防表情。

  弗諼倾過身子靠近她,温热的呼吸带着男人独有的气息扑在她耳廓,俏脸一下子不争气地烧成了红霞,小巧的耳朵也呈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弗諼把她可爱的模样刻在眼裡,那颗冷硬无比的心无规律地加速跳动。

  他捉弄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你可以试着色/诱,保证一诱一個准。”

  她就知道他說不出什么好话。

  “不要脸。”

  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狼狈逃走了,门也沒帮他关。

  清凉的月色护送着她的身影远去,也温柔了身后那双邪魅含情的丹凤眼。

  第二日,伏荏苒一直呆在玉山司员身边,等待着庄外的探子带来最新的情况,可除了中尉依旧带着巡城士兵挨家挨户的找她外,全然沒有芙颜的消息。

  伏荏苒几乎可以确定,芙颜不是被抓,而是真的失踪了。

  “别担心,芙颜的武功沒几個人能伤她,你的当务之急還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伏荏苒刚回碧落轩就听弗諼說這话,神情不由越发肃然起来。

  “出什么事了?”

  弗諼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长发,指尖从发丝间穿過,细软柔滑,像丝缎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惊艳的目光留恋在她发间,一五一十地道,“武司刚刚来禀报,有十几個扮做平民的官兵在桃林外转悠,桃花春庄已经被监视起来了,過不了多久冯连就会搜到這来,我們要提前做准备。”

  伏荏苒发愁地轻咬住下唇,任由弗諼玩着她的头发。

  “我們呆在這肯定会连累桃花春庄,但除了這也无处可躲。我們不能被动躲避,反击才有生机。”

  弗諼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问她,“你想怎么做?”

  伏荏苒俏皮地抬了抬眉毛,“太后现在最怕什么我們就给她来什么——”

  “都依你。”

  弗諼宠溺地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梁,笑颜迷人。

  暮城出了一個新鲜传闻,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說雅集那日,太后在四楼与人私会,把身边的宫人全都遣走了。

  內容描述的十分详细,在戏楼的几楼、哪個包厢、独处了多长時間,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清晰明了,信誉度极高。

  此传闻一出,瞬间疯传。

  皇家的丑闻,百姓们最是津津乐道,更何况丑闻主角還是当朝身份最为贵重的太后。

  不過半天,太后私会的消息已经是妇孺皆知,等消息传入宫中想要按压也为时已晚。

  而福康宫内,太后已经连摔了两個极品彩釉瓷瓶,齿间反复咀嚼着伏荏苒的名字。

  满地的碎瓷片张扬地展露着锐角,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

  夕嬷嬷耐心地安抚着震怒的太后,自己却也被阴云笼罩。

  “不過些无根无实的流言,太后切勿放在心上,過段時間便会被遗忘了。”

  “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哀家小心谨慎這么多年,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又是一個牡丹鎏金的粉盒摔在地上,盒中细粉撒地到处都是。

  太后怒火中烧,撇眼看见铜镜中自己发青狰狞的脸色,保养地犹如少女般的纤纤玉手往前一推,铜镜应声摔落,镜面破碎不堪。

  “把中尉传来!”

  命令刚下,寝殿外便有宫人传禀,中尉来了。

  太后任由夕嬷嬷替她更衣着装,怒气冲冲地去了正殿。

  中尉垂首上前正要行礼,太后抢先喊住他,“查清楚了嗎,伏荏苒在不在桃花春庄?”

  中尉行礼的动作顿住,为难地沉默片刻,开口道,“桃花春庄警戒森严,一点消息都查探不到,一点风声也透不出来。”

  “沒用!”

  太后一巴掌拍在凭几上。

  那声胆肝俱裂的怒斥像是从肺裡震出来的一样,听的人心魂不定。

  中尉忍不住僵直了身体,立马跪地請罪,谨小慎微地深埋着头匍匐在地。

  他也很无奈,桃花春庄比他想像的還要森严,不要說偷溜进去查探,便是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连着两天沒有休息,监视着桃花春庄的一举一动,却都一无所获。

  “那些流言是谁放出去的,把人全都抓起来五马分尸。”

  中尉五官紧皱,嗫喏半天,声音细若蚊鸣,“流言突然一下子就散布开了,根本找不到源头,臣已经抓了一些散播者杀鸡儆猴,但根本止不住。”

  “這也办不到,那也不知道,哀家要你還有何用!”

  白釉梅花的茶杯直接砸在中尉的脑门上,一片绿油油的茶叶粘在头发上,茶水顺着鼻梁流下来,擦也不敢擦。

  太后看着中尉惶恐难堪的面庞,第一次生出‘他如此无能’的想法。

  亦或是,這次的对手太過强大。

  伏荏苒!

  她的直觉果然沒错,总有天自己会栽在她身上。

  太后私会的流言才传播半天,又有一個新流言快速蔓延开来,內容更加惊人。

  金福源莫名其妙死去的二十几個禁军,实际上是因为看见太后与人私会被灭了口。

  千挑万选的皇家禁军,怎么可能敌不過一個小偷。而且雁小手最擅长的是轻功,拳脚功夫并不高强,凭他一己之力杀了二十几個禁军,毫无信服力。

  况且江湖人最忌讳的就是牵连官兵,而且還是個被通缉的江洋大盗,遇到禁军肯定扭头就跑,又怎会不知死活的与禁军纠缠,還杀了人,可见都是胡扯。

  這一系列的分析透彻、清晰,加上有太后与人私会的基础,百姓们瞬间对這個新流言深信不疑,同时愤怒指责。

  当然指责不過是关起门在自己家過過嘴瘾。

  但不妨碍太后在百姓心裡的形象土崩瓦解,并且嗤之以鼻。

  堂堂太后不仅不知廉耻,私德不检,還草菅人命,令人唾弃。

  若說第一個流言只是掀起了一丝波澜,那第二個流言绝对将推上了太后推到了危险的悬崖。

  二十几個禁军被杀,死因蹊跷,此等关乎皇家颜面,朝堂尊严的大事,绝不可能再不了了之。

  即便太后想硬压下来,也有诸多朝臣暗中调查,真凶迟早会浮出水面。

  中尉上午被叫去福康宫时還能保持冷静,此时却再沒法镇定。

  事发在金福源,可能很快就会牵扯到他们冯家。

  入宫前他已经和家中夫人做了交代,将女儿和幼子悄悄送出城,做好最坏的打算。

  福康宫内,太后反倒比上午冷静许多,安静地捻着串珠沉思着,显然是在等他。

  但珠子碰撞间嗒嗒的声音還是透露出她急躁的情绪。

  中尉进来,太后便把视线牢牢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什么话也沒說,陷入良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许有一刻多钟,太后手上的串珠突然停下,将整串珠子捏进手裡。

  指骨用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正色吐出两個字。

  “搜庄。”

  中尉大惊失色,连忙跪身劝阻,“太后,不可啊,万万不可。”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坚决,“按哀家的话去做!”

  声音冷凝,不容置疑。

  她何尝不知這是下下策,但她不能再犹豫,必须立马把伏荏苒揪出来。

  她在明伏荏苒在暗,继续僵持,跌入万丈深渊的只会是她。

  “冯连,冯家当年参与夺储,抄家获罪,男丁全部流放,是哀家救下你,让你重回仕途,平步青云,走到如今的位置。现在到你报答的时候了。”

  中尉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太后,那张冷漠决然的脸一如初见。

  她是他的救星,让他重获新生。

  他欠她一個天大的人情。

  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不甘、不愿,都只会变成服从。

  “你放心,你的家人哀家会照顾。等冯绍从云关山回来,哀家给他封爵官大夫,保你冯家昌荣。”

  太后如今已是自顾不暇,承诺能否兑现都未可知。

  冯连只能期望着她能挣脱困境,說到做到,闭上眼,伏下身子行了大礼。

  “多谢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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