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贱人凑一双 作者:清暄宁雅 柳若嫄眸光抬起,正对上朱琼儿得意又怨毒的目光。 “一万两,我给得起,你敢要嗎?”她一张白皙俏丽的面庞沒有表情,神色却显得异常清冷,漂亮的杏眸裡透出幽深的光芒,带着几分审视瞅着朱琼儿。 眼前這個圆脸少女,原主有印象。 章台馆朱掌柜的独生女儿,跟雷鸢鸢是好闺蜜,每次见到原主,都少不了冷嘲热讽。 雷鸢鸢在外面故意败坏原主的名声,整天說柳大小姐仗势欺负她,朱琼儿也跟着添油加醋,到处宣扬柳若嫄又蠢又坏。 她才刚回娘家几天,這一出门就冤家路窄,跟這個贱货碰上了。 真是巧得膈应人。 朱琼儿脸色气得通红,“你别做梦了,這是修炼者用的香珠,卖给你是暴殄天物!” 打量了半晌,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的弧度,“是嗎,修炼者用的东西?那再好不過,你们店裡有多少,我都买下了。” 這串香珠戴在手上能防百毒,她吃了三颗青沫丹,已经百毒不侵,但彩宁很需要這么一串东西护身。 如果店裡還有别的宝贝,买一個送给初衣也不错,她家小丫鬟這两天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踏实,买回去给她压压惊。 她现在不心疼钱,以前静歌存的金银都是从太子手裡赚的,如今重活一世,這些钱不再是念想,该浪费就浪费,该挥霍就挥霍。 留着還心塞碍眼,不如花光再赚。 朱琼儿:“你……” 她想讽刺柳若嫄两句,但话堵在心裡,就是說不出来。 這时旁边的茹画很不耐烦,阴阳怪气道:“柳大小姐懂什么是修炼者用的东西?别买回去一堆无用的,让人看笑话。” 柳若嫄转眸睨视她一眼,认出是摄政王的小妾,以前原主在灯会游园时见過她,那时就被這個女人揶揄。 今天出门沒看黄历,一连碰上两個让她糟心的货色。 “柳大小姐,您還需要买点什么?”一個伙计上前来询问,他在京城混了這么多年,早成了人精,知道柳若嫄是静王妃,所以态度殷勤,语气十分客气。 女人之间那些阴争暗斗,对男人来說是不值一提。 作为店铺裡的伙计,他只知道两件事,第一,他们铺子要赚钱,有钱不赚是傻蛋。第二,静王妃身份尊贵,千万不能得罪。 “嗯。”柳若嫄给他面子,随意在铺子裡扫视一眼,目光盯在旁边的香炉和沉香上。 原主对各种熏香過敏,是因为以前被柳府那些丫鬟故意害的,造成皮肤敏感,容易起疹子。 但她吃了青沫丹之后,這副身子百毒不侵,什么皮肤症状都沒有了。 這时突然想起来過敏起疹子的事,她就想备一些药粉,放到家裡防小人。 以前当密探的时候,她为了逃亡避险,专门调制一种药粉带在身上,危急时撒在人皮肤上,顿时浑身生红斑,奇痒无比。 她给药粉取了一個名字,叫麻痒粉。 麻痒粉的主要用料就是沉香屑。 柳若嫄眸光收敛,“把那串香珠包起来,還有上好的沉香屑,给我拿一百斤。” “呵呵!”茹画正在郁闷香珠要被人买走,突然听见她要一百斤沉香屑,忍不住抚胸笑起来,“你买這么多沉香屑,是打算回去把自己埋了嗎?” “是啊,沉香屑是铺香炉底用的,买這么多,是打算铺床底還是铺棺材底呢?”朱琼儿也憋笑說道,言辞十分恶毒。 柳若嫄眸光淡漠地扫了她们一眼,沒說话。 這俩女人有点飘啊—— 非得刺激她,想逼她动手是不是? 她从来沒见過這么迫不及待想挨打的女人,真不愧是两個贱货。 伙计干咳一声,脸色有些尴尬,对柳若嫄說道:“柳大小姐,一百斤沉香屑要等阴天才能备齐,要不您先付個账,阴天备齐了派人送到你府上去。” 柳若嫄不动声色,“算一算多少银子?” 伙计恭敬說道:“沉香屑要三……百两。” 他原本想說三十两,看见朱琼儿朝他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立马改口三百两。 他心下叹气,虽然不能得罪王妃,但也不敢得罪掌柜的女儿。 东西定价多少,由掌柜的說了算,不是他一個伙计能做主的。 他对静王妃态度诚恳,恭恭敬敬,博得王妃好感,已经尽力了。 “呵——” 柳若嫄轻笑一声,她当然不傻,知道沉香屑的价钱因朱琼儿捣鬼,转眼就翻了十倍。 “一万零三百两,胃口挺大的,也不怕撑死!” 她欣然往椅子上一坐,清冷的眸光盯在朱琼儿脸上,拿出一张万两银票,放到桌上,“你爹朱掌柜靠着贿赂打点、挤兑同行,攀上章台馆幕后大老板,因为跪舔得好,才得到大掌柜的位置……不過嘛,他手裡有两條人命,而且害得同行一家妻离子散,我這儿有证据,如果送去刑狱司的话……” “闭嘴!”朱琼儿脸色发白,颤巍巍說道:“你,你胡說八道!” 他爹当年干的那些事,知情人都死了,柳若嫄怎么会知道? “朱琼儿,心虚也不用叫這么大声,你爹干的事瞒不住人,你跟战丞相大儿子私会的事,很快也会传遍全京城,到时候战家少夫人找上门来,可有好戏看了。”旁敲侧击,威胁恐吓,這些都是以前当密探擅长的。 只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从不主动拿把柄欺压人,但如果有人想恶意刁难她,就别怪她心黑手辣。 “你怎么知道這些……”朱琼儿两腿发软,不可置信地尖叫道。 战府大公子战楚尘一直爱慕她,因为不敢触怒家中母老虎,才偷偷跟她私会。 为了战家名声,两人一直都很小心,沒想到竟然被一個蠢女人拿住把柄。 柳若嫄抿嘴笑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這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啊——” 她用两根手指把银票捏起来,在朱琼儿眼前晃一晃,“一万两就在這儿,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拿?” 当初为太子搜集情报,京城内王公贵胄,名声响亮的店铺掌柜,都被查個底朝天。 只要是有把柄的,都一丝不漏落在她手裡。 随时拿出证据,就能让朱掌柜和朱琼儿吃不了兜着走。 “哼,柳若嫄,你欺人太甚,我們章台馆不做你生意,东西不卖给你,你去别处买吧!”朱琼儿恶狠狠說道。 這個女人八成是虚张声势,她手裡能有什么证据? 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几句风言风语,就想来要挟人,简直岂有此理! “谁在說话,這么大口气——” 门外进来一個男子,一身黑色软甲的护卫打扮,锦带束腰,斜挎一柄银色长剑,缓缓迈步走进章台馆。 柳若嫄转头一看,不由得愣怔一下,随即低头垂眸,假装沒看见。 狗男人的贴身护卫也来了? 今天出门何止沒看黄历,而且還忘了上香,霉头触大了。 瑞征:“……” 他存在感這么差嗎,王妃都对他视而不见。 朱琼儿看他這身打扮,有点发愣,瑞征拿出一块令牌在她眼前一晃,“见令牌如见静王!” “你,你是静王府的人——”朱琼儿吓得跪下,铺子裡两個伙计也跟着跪下。 旁边的茹画面色难看,勉强施了一個礼,“小女子是摄政王府的良妾……” 屋裡跪了一地人,只有柳若嫄大刺刺坐着,看都不看瑞征一眼。 瑞征有些尴尬,收起令牌,对朱琼儿說道:“章台馆不是你說了算,我們王妃买的东西,包起来送去柳府……” 话音未落,被柳若嫄打断,“這香珠的成色,最多四千两银子,一百斤沉香屑三十两,我多一分也不会给你!” 她把正好的银票和碎银子拿出来,交给旁边的伙计,“去验银票,钱货两讫。” “我們铺子裡的东西,不卖给你们……”朱琼儿气哼哼的,還在倔强坚持着。 话沒說完,从门外冲进来一道肥胖的身影,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两個耳光。 “啪啪——”耳光打得脆响。 柳若嫄扯一扯嘴角,都替朱琼儿觉得脸疼。 朱掌柜气喘吁吁,满面通红,一边狠扇朱琼儿,一边破口大骂,“贱丫头,连静王都敢得罪,我看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朱琼儿被打得头发披散,呜呜哭着,“爹,你打我干什么,咱们不是有大老板撑腰么,沒必要怕静王……” 京城谁不知道,静王是個无权无势的废物王爷,而章台馆幕后的大老板,是月仙岛顶级的修炼者,十個静王在他面前也不够看的。 “啪啪!”朱掌柜又扇了两耳光,“贱丫头闭嘴!” 他恨不得掐死這個不争气的女儿,大老板是什么人物,岂能随便见他们這种普通人? 他要是见過大老板的面,早就在京城横着走了。 這时,微风轻动。 门口来了一個人,身形挺拔,器宇轩昂。 穿着一身银蓝色绣纹锦袍,头戴斗笠面纱,好似漫不经心,却又气势如虹,周身环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感。 静王—— 柳若嫄抿一抿嘴,心情顿时不美好了。 云子缙透過斗笠面纱,眸子扫過屋内的人,嗤笑一声,“竟然不怕得罪本王,你们很有胆量。” 阳光照在他头顶上,从面纱洒下一道道光辉,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柳若嫄透過光影瞥见那一张脸,犹如斧凿刀刻的面容无比俊美,在她眼前一闪而逝。 她微微怔了一下,瞬间感觉五味杂陈,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一次觉得,静王长得挺帅的。 真见鬼了。 “本王的王妃,谁也欺负不得。”他声音霸道冰冷,“除了本王……” 瑞征:“……” 王爷好容易英雄救美一次,当着王妃的面,能不能說点好听的话? 柳若嫄斜瞥了某王爷一眼,刚才還觉得他有点帅,现在再看,狗都嫌! “本王觉得,章台馆的大掌柜可以换人了。三天之内,朱掌柜一家离开京城,别让本王再看见你们。”王爷說得轻描淡写,声音缓慢,却有一股巨大的威压之力。 他很少管這些闲事,很少說這么多话。 都是为了某個小女人,破了例。 這章台馆一直都是他的产业,难得王妃有看中的东西,却被不识相的蠢材刁难,差点毁了王妃购物的好心情。 他眸光凝住,斜斜一瞥坐在椅子上的那位,而柳若嫄正好抬眸,两人视线对在一起。 虽然隔了一层斗笠面纱,仍让王爷有种灼热的感觉。 小女人的身子娇软,此刻向后微倾,靠着椅背,有一股淡淡的玉兰清香从她身上散出来,幽幽蜜蜜的,令人一阵心悸。 那一双漂亮的杏眸灵动婉转,清冷中带着几分倔强。 此刻看向王爷的时候,有种說不出的缱绻幽怨之意,让他胸口一闷,几乎透不過气来。 旁边,朱掌柜和朱琼儿面如土色,跌坐在地。 不是說静王跟王妃闹和离嗎? 怎么……替她强出头? 如果沒有幕后大老板撑腰,静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怎能斗得過? 三天内离开京城,朱掌柜十几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朱琼儿咬紧嘴唇,脸色苍白,沒想到事情会闹到這一步。 不行,她不能离开京城。 她背后還有雷鸢鸢,還有战楚尘…… 对,战楚尘,他是战丞相的大公子,才不会惧怕静王呢! 這时,站在一旁的茹画笑道:“多大点事,静王妃也沒什么损失,何必赶尽杀绝?這样吧,你买的香珠转送给我,我去跟摄政王美言几句,等梅郡主从宫裡出来,大家還是好亲戚。” 她话中有话,想让柳若嫄仔细考虑清楚。 柳若嫄害梅念纯被困在宫中,等梅郡主出来,以她的泼辣性子,肯定要找麻烦。 梅郡主的亲爹是摄政王,夫君是敏王云司业。 两個有实权的男人护着她,柳若嫄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算静王想帮王妃,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柳若嫄只需用一個四千两的香珠,就能换得安生顺遂,這买卖非常划算了。 “摄政王府的女人,都像你這么脸皮厚?两手空空向人要东西,我以为只有乞丐才這样,恕我眼拙,原来茹夫人是要饭的出身,刚才真沒看出来。”柳若嫄的眸光在茹画身上打量着,神色裡透出几分嫌弃和轻蔑。 茹画脸庞发青扭曲:“你……” 瑞征“噗”地笑出来,连忙用手摸一摸鼻子,掩饰一下表情不严肃。 王妃這口才,太会說话了,真爽到他心窝裡。 突然觉得旁边一道凛冽的冷光射来,他脸上抽搐一下,连忙低下头。 王爷,属下错了。 王妃說话只让王爷爽到心窝,属下其实一点也沒爽。 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