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别急别动
沉渊說。
他沒有說谎。因为白龙确实只在他幼年时期,出现在他面前過。
白龙作为上古神兽,体型巨大,形态特殊,让他印象深刻。
同时,白龙出现的地方,是他从小待到大的冥海,潜意识裡,他把白龙划分在了自己人這一边,他不相信白龙会做出背叛冥界的事。
所以他才会在愫忧君提起白龙之时,看起来有些紧张。
当然,這些都是他之后告诉九悠的。当下,随怜怀疑沉渊沒有說实话,但是他沒有证据。
他跟沉渊不熟,不能像对待青伊那样,不服就怼回去。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沒多說什么。
愫忧君对此并不在意,他也沒有因为自己堂堂上神,居然输给神兽而感到羞耻。
收回原本放在沉渊身上的目光后,他望着一群小辈,恢复了身为上神的威严,下令道,“我們启程,去和幽冥君会合。”
又是一次坐鹿蜀马车。
在车上,九悠偷偷对沉渊說,“還是我們两個人走轻松,想走就走,想飞就飞,沒人理我們。人一多就引人注目,怕被盘问,束手束脚。”
沉渊拍拍她的手背,在和她再度拾级而上,进入禹相台之后,才說,“当着师父的面时,你可千万不要這么讲。师父他可比你更讨厌麻烦,你以为,如果我們裡面有一個能有面子借得动鹿蜀马车,他会自己出马嗎?”
九悠想到幽冥君看了一眼他不争气的徒弟们,骂骂咧咧去借鹿蜀的样子,不禁偷笑。
沉渊见她偷笑,也跟着微笑。
說笑间二人已经来到了熟悉的朱红色大门前,九悠甚至眼尖地发现了,站在门下默默注视一群人的扫地工。
“喂,小家伙。”九悠蹲下身,好笑道,“怎么,见我們人多,你就害怕了?”
扫地工抓紧了小扫把,沒有五官的脸盘子上,好像都在展示恐惧。
九悠见它這么害怕,刚想放過他,却忽然听它开始尖叫,声音和上次比只大不小,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随怜冲上来,好奇地伸出一根食指戳扫地工的脸,扫地工立马就停止了尖叫,让随怜觉得好笑,问蹲在他旁边的青伊,“你說,我這么一戳,是不是把手伸进它嘴裡了?不然它为什么不叫了?”
青伊也觉得有意思:“說不定哦。”
“师父……”
九悠被二人挤开,只能委屈起身,想向愫忧君先坦白,她什么也沒干,不知道扫地工忽然发什么疯。
“无妨。”
愫忧君迈开步子,其他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條路,他走到扫地工面前,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它在跟门内的人报信。”
像是要印证他說的话一样,朱红色的大门果然缓缓打开。
九悠费解地跟在愫忧君身后进门,终于想到了一個合适的形容。
所以扫地工其实還是個会看门的门铃?是個人才,身兼多职。
像上次一样,沒有灵仆迎上来,九悠和沉渊带众人走了右手边的路。
快走到曼珠沙华住的院子时,众人在一片薄雾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两名鬼差。
鬼差们一见愫忧君,就赶紧恭敬行礼。愫忧君并不认识任何鬼差,也不知他们分属谁人手下,待他们直起身后,才问,“三禹公子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嗎?你们還在這裡看守什么?”
两名鬼差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原来愫忧君也是为三禹公子被抓一事而来。前有幽冥君,后有愫忧君,能請得动冥界的两位上神前来相助,看来三禹公子恢复清白之身,是指日可待了。
左手边站的鬼差先說:“受害的仙女们都是苦主,为了防止被收买或者再被伤害,我們需要守在此处,保护仙女们的安全,也防止仙女们在司刑官正式审理案件之前离开,无法及时到场受审。”
“他在說谎!他们就是为了不让我們搬救兵!”
院内忽然有耿直的仙女出言否认。
“老实点!少說话对你们最有利!”
鬼差重重地拍了一下门板,予以警示。转過身来时,却又对愫忧君陪笑,“上神不必听她所言。”
九悠紧接着否定他到:“只有犯人才需要被看管,仙女们既是受害人,又互为证人,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该限制她们的自由啊。”
鬼差看不出来九悠是什么身份,只是看在愫忧君的面子上,笑着对九悠解释說,“玄律司的命令如此,我們就是听命行事的,怎么敢违抗呢?”
九悠闭上了嘴。
行吧,這话一出,她說什么都像在欺负人。
僵持之际,听到动静不对的业堒总算从他住的院子裡出来了。
身为禹相台目前唯一的男子,他独自住在旁边的院子裡。听到扫地工的尖叫时,他還摸不着头脑,不解其意。
直到說话声传来,他才发现,原来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师妹和三师兄来了!還找回了小师妹那個上神师父!還多带了三個看起来就修炼了许多年的救兵!
他這才放心跑出来,挨個抱過九悠和沉渊,夸张道,“师兄、师妹,你们可算来了!你们都不知道我這两天是怎么過的。”
他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通,鬼差来之前,诸位仙女是怎么使唤他的;鬼差来之后,他又是怎么被鬼差鄙夷的。
总之,他最后感慨,還是要多修炼修炼才好。
九悠和沉渊:“……”
不然呢?
青伊在此期间,细细问過鬼差审理流程。原来,玄律司因为此案牵涉众多仙女,且手段残忍,恐因此产生不良引导,决定尽快审理,诛恶人以儆效尤。
這让众人感受到了急迫感,决定先在业堒住的院子裡商量对策。
愫忧君给整個院子设下了防偷听的结界,业堒這才松了一口气。
他說:“我和大师兄回到這裡时,众仙女因为三禹公子被抓不知所措。大师兄安抚她们,并且告诉她们,一定要坚持說真话,不能有丝毫动摇。一旦出现犹豫,就容易被认定为說谎。此事本就是傀儡魔女造成的,自然要全推到她身上。三禹公子不過好心做好事,不能被冤枉。”
他喝了口茶水缓了缓,继续道,“很快鬼差就来了,他们像是认定三禹公子有罪一般,把仙女们赶到了最裡面的院子。仙女们虽然眼盲,但是法力還在,如果她们出手伤害了鬼差,反而坐实了三禹公子的罪名一样,她们动的手,也会被算在三禹公子的头上,都是他教唆的,而不是仙女们主动想這么做的。”
九悠越听越熟悉,原来不管在哪個世界裡,有些道理都是共通的。
好人往往要做许多事,才能证明自己是個好人,偶尔出格,還会变成坏人。
而好坏的定义,主要取决于定义者是谁。有些人的观点无关痛痒,有些人的观点却足以给人定罪。
业堒见大家都专心听他說话,他哪裡见過這种场面。桌子和茶水都有了,他就差一把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调动他们的心绪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說话越来越顺,“我可怜的大师兄,因为和鬼差们交手之时,暴露了左手有恙,就被鬼差们识破了身份,同样关进了院子裡。大师兄一直不知道,其实我們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被鬼差们拆穿身份之时,還愧疚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坚定地闭了下眼,想告诉她:我会等你们和师父回来的,会在旁边监督鬼差们的动向的,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们。”
九悠想到金成和业堒之间,哪裡有默契可言。业堒一個眨眼的动作,金成哪裡想得到,他想說那么多字?說不定還会以为,业堒心裡怕得要死,动都不敢动,只敢眨眼睛。
沒想到青伊对业堒的一番解說很是赞赏:“小兄弟不错,能把事情讲得這么清楚,還愿意守在师兄身边,护她们周全。”
业堒狂喜,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他想给青伊一個大大的拥抱,并且告诉她,“太好了!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肯定我說书能力的人!”
谁知他刚站起身,张开双臂,就被随怜的一根食指按住了额头,像按住了他的命门,让他动都不能动。
业堒抬眼看向随怜的手指,眼睛快翻成了斗鸡眼。
而随怜只是闭眼摇头对他說:“别急。别动。”
這场景戳中了九悠的笑点,九悠赶紧躲在沉渊怀裡憋笑,怕别人觉得她在如此紧急的关头,過于不严肃。
业堒悻悻坐回位置,听愫忧君說,“如果是這样的话,只能让我先联系你们师父了。”
业堒刚想问他要怎么联系,就见愫忧君闭上了眼,過了一会儿后,他就睁开眼,对众人道,“你们师父神智清楚,我与他沟通之时,四周也极为安静。他伪装的身份不够厉害,已经暴露被抓了,但因为他是上神,所以短時間裡,鬼差们不敢拿他怎么样。”
业堒听了前半段话:哇,這就是上神们的沟通方式嗎?只要双方神智清楚,就能沟通得了?
他听了后半段话后:鬼差们连师父都敢抓?那他们的鬼差生涯到头了。
因为幽冥君一旦获释,就会连本带利地跟他们算账。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