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5章命運之書不得圓滿
刀刃割破肌膚，深深刺入血肉之中，鮮活的生命輕輕鬆鬆的就化作了劍下的亡魂。
燕昭低下頭，書案上的那捲書無風自動，恰好停留在尾頁的結局上。
［第五卷］
師尊的目光開始透着我看不分明的情緒，從那天起，我們不再是無話不談的良師益友，他開始避着我，躲着我。
而讓我恐懼的那一天也終於來了。
師尊擦拭着那柄錚鳴的寒劍，主動解開了下山的陣法，同我說道：“我所能教的，你都已經學會，可以下山去了。”
我依他所言，下山歷練。
接下來的十年裏，我行遍了西涼國的土地，踏過山川河流，也去了曾經長大的皇宮。
修道者擁有漫長的歲月，而普通人的生命不過百年。
我的父皇已成了地底的一抔黃土，西涼的新帝見到我時，顫顫巍巍的抖着雙腿，把我看作喫人的猛獸。
但最終，還是喚了我一聲“皇弟”。
他叨叨絮絮的同我說了許多，十年前，父皇病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當年爲了保護他而流放到邊關的長子，最後的一道命令，便是將皇子接回，賜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封地。
只是，派去尋他的人皆一去無蹤，父皇直到最後也沒有看到他一眼。
我斂眉不語，回以沉默。
因爲那些去尋我的人，皆已死在我的劍下。
新帝同我說，先帝那道召令依舊作數，我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目光怔怔的說着：“快新年了。”
我下山的十年裏，遊歷四方，但每到新年這幾日，總會回到山上去。
［第六卷-結局］
我拎了壺小酒，坐在臺階上，二月的天仍是飄雪的冷冬，青城山的桃花卻每每在這時綻放，漫山的桃花紛飛，誓要與寒梅爭豔。
我喝了酒，酒液入喉飲至酣處時，不由大笑兩聲。
“無趣啊無趣，年年都是這桃花，半點新意也無。”
聞言，師尊終於忍不住推開了竹屋的門，一襲白衣勝過冰天之雪，他邁步走近，一斂衣袖就搶走了我的小酒，也不嫌棄，一仰頭對着壺口飲了一口，笑曰。
“你也一樣，年年都喝這桃花釀。”
——全文完——
燕昭仔細盯着最後這三個字，想要徹徹底底的瞧個透徹才罷休。
他方纔所經歷的，前半段劇情雖然相同，但最後的最後。
小徒弟可沒有收手
燕昭的目光挪向自己攤開的右掌，這隻用來握劍的手可不僅只殺了來尋他的二十餘人，也沒有乖巧聽他師尊的話下山遊歷。
“王爺，您的臉怎麼紅了.....？”
小侍女並沒有離開王爺的書房，而是好奇的用兩隻手掌撐着書案，湊到青年的面前打量着他通紅的面頰。
“咳咳——”
燕昭連忙掩飾的輕咳兩聲，限制級畫面太多，雖然都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劇情的最後，被挑掉腳筋的師尊那絕望又痛苦的目光，讓燕昭的心尖不由一顫，感慨道。
“我在想書裏的那兩人，明明是互有好感，最後卻是那樣決絕的結局。
話落，燕昭擡眼，目光恰好與小侍女的視線相撞，發現她似乎有些高，自己竟然要仰着頭才能瞧清她眼底的神色。
小侍女的目光坦然，只是那上挑的鳳眼卻讓人無端覺得，這是雙藏了心事的眼睛。
小侍女伸出手指，指尖點在紙上，燕昭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驚訝的發現書上的字跡變動了。
卻不是他所經歷的結局，而是憑空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叉，下面備註着一行小字。
——“失敗，剩餘機會：3。”
“這是何意？”
燕昭詫異的問道，也在下一刻產生了更深的疑惑。
“書中的字爲什麼會改變？”
小侍女眨着那雙大大的眼睛，輕聲吐露出驚人之語。
“因爲任務失敗了。”
燕昭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但還是情不自禁的問道，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聲音在引導自己開口：“失敗了會怎樣？”
小侍女點着書頁笑眯眯的說道：“這些書裏記載的是世界的意志，如果發生變動的話，祂就會生氣，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燕昭發現小侍女的打扮也很奇怪，她穿在身上的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服飾，袖子只長到胳膊的一半，下半身也是，本該到腳踝的長襟只堪堪蓋過了膝蓋。
小侍女依舊笑眯眯的說着，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起來，讓人無端生出一絲冷意，“最好不要忤逆祂的想法，不然會受到懲罰，就像王爺一樣～”
“？！！”燕昭的瞳孔微縮，聲音都因爲驚訝而上揚了尾音，“我？”
小侍女歪了歪頭，輕笑着提醒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嗎？還是不願意想起來。”
燕昭搖了搖頭，否認道：“孤什麼都沒忘記。”
小侍女越過這個話題，輕聲問道。
“你想回去嗎？”
小侍女的話音剛落下，另一道稚嫩的嗓音從門外大聲傳了進來。
“皇叔！你不能走。”
一個“奶糰子”踢開搖搖欲墜的木門，徑直闖了進來，然後準確撲進了燕昭的懷裏。
燕昭下意識的伸出雙臂，將奶糰子摟進了懷裏，試探性的問道：“陛下？”
“嗯哼......”
小少年用力一點頭，紅撲撲的臉蛋上那一雙琉璃色的雙瞳正撲閃撲閃的眨動着，晶瑩的水光懸掛在眼角，他奶聲奶氣的質問道。
“你不要我了嗎？”
燕昭的指尖點在他額頭的紅痣上，細細摩挲着，耳畔的抽噎聲越來越大，青年無奈的說道。
“這麼晚了，我還能去哪兒？小陛下，你也該睡覺了。”
燕昭彎下腰，將小少年抱在懷裏，往隔壁的臥室走去，而懷中的少年也在燕昭看不見的地方，向小侍女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
擺在桌案上的書籍，再次自己翻動起來，《太子》裏的字跡在飛快消失，一個鮮紅色的叉隱隱出現了一半。
空曠安靜的王府宅院內，連風都止住了呼吸。
燕昭奇怪的望着天生的月亮：“月亮爲什麼是紅色的？”
小皇帝語氣軟軟的回答道：“月亮本來就是紅色的呀。”
燕昭又指了指池水上空飄浮着的錦鯉：“那些魚爲什麼在上面飛。”
小皇帝“哦——”了聲，語氣格外平靜。
“因爲水裏太冷了，它們上來透會兒氣，等暖和了就會重新下去。”
爲了驗證他的話一般，果真，下一刻就傳來了“噗通”“噗通”的落水聲。
燕昭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小皇帝彎了眸子，“嗯嗯。”
“......”在一旁看到全過程的小侍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快救火！”
——“快點！水不夠！再去拎一桶過來！”
噪雜的聲音突兀的涌入耳畔，燕昭停下腳步，小皇帝牽着青年的手，仰起腦袋，依稀露出一個奶乖的笑。
“怎麼啦？”
燕昭揉捏了一下眉心，“我聽到了好多聲音。”
小皇帝“擔憂”的說道：“皇叔是不是因爲最近太累了，這裏明明什麼聲音都沒有。”
“不.....”燕昭嗓音低低的喃着，他的目光掃視着水裏的游魚，又將目光挪向遠處。
矗立的硃紅高牆遮住了外邊的一切，四面環着的建築似是要將人困在這一方天空之內。
“這裏是假的吧......”
燕昭低聲開口，聲音響徹在空蕩蕩的空間內。
“是我的夢，還是奇門八卦之術？”
小皇帝一愣，隨即勉強的笑道。
“皇叔在說什麼胡話呢？”
燕昭神色複雜的望着這個唯二會動的生物，“時間.....”
燕昭上前幾步，來到水池邊上，將那完全不動的魚指了出來，“樹欲靜而風不止，沒有什麼會永恆不動的，無法動的....只有死物。”
青年的話音落下時，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這裏什麼都沒有。
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小皇帝也收起了那奶乖的表情，神情陰鷙的警告道：“你最好別亂動，外面的人就快死了，等“他”死了之後，我會按照主系統的規定把你送往別的世界，你就可以重新活過來。”
小皇帝的聲音冰冷又不帶絲毫的波動起伏。
這個聲音
燕昭在王府消失之後，便想起了外邊的記憶，而那個在自己夢境中頻繁出現的蠱惑聲音和小皇帝的聲音竟然一模一樣。
“你是那個一直在勸說我放棄身份的系統。”燕昭肯定的說道。
系統依舊用着小皇帝的皮囊，只是聲音已經完全變了，他憐憫的說道。
“是我，你要是早點同意該有多好，就不會這麼疼了，白白挨這痛苦，一劍穿心，再被火活活燒死。”
“？”燕昭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外邊的就快死了？外邊的人是誰？誰快死了？”
小侍女也從白茫茫的空間中顯出身形，“你別聽他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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