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99.還有八個月才成年,幼稚一下又怎
“轰隆!”
雷声過后,忽然一阵狂风,吹起桌面的纸张。
负责接待登记的小神官皱着眉头思考,這名字有点陌生,但又好像经常听到有人在耳边提起,到底是哪個浅草神社啊,浅草地区不是只有浅草寺嗎,什么时候多出了個神社来……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下子站起来。
“你在开玩笑嗎?”小神官的脸色变得极为怪异。
“呃……”
藤原临也心想,這事谁敢拿来开玩笑?
“這是你能开玩笑的地方嗎?”小神官猛地拍了拍桌面,大声吼道:“今天是理事大会,是個庄严肃穆的日子,你是哪家的?长辈是谁?把他叫出来!”
“我真的是浅草神社的。”藤原临也有些无辜地說道。
“带我去见伱的长辈!”小神官怒喝道。
他对藤原临也沒有恶意。
现在這么激烈的态度,只不過是一時間被藤原临也的话气坏了。
就在刚才,他還看着這对完美的小情侣幻想自己以后甜甜的爱情。可现在這個少年却說是浅草神社的,這让他有种偶像塌房了的愤怒感。
你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是浅草神社的!
浅草神社只有一個神官,那可是個妖怪啊,不可能的,你绝对不可能是妖怪!
“呃,那個,”藤原临也小心翼翼地抬手指了指天空,“我的长辈在天上,你确定要我带你去见他们?”
小神官像用白痴一样的眼神着他:“编,你继续给我编。”
“……”星见凛子轻轻掩着嘴唇,掩饰脸上的笑意。
她不是经常笑的人。
但每次和藤原临也在一起,总是会发生令她想捧腹大笑的事。
“這位法师,”藤原临也看着小神官,很认真地說道:“我的确来自浅草神社,名字叫藤原临也。”
小神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叫大人過来教训他的冲动:“你底是哪家的?”
“浅草神社!”說這话的时候,藤原临也的神情很认真,很坚毅。就像悬崖上的竹子,不管你风有多大,崖有多深,他就是站在那裡,面对着万丈深渊和狂风吹打也面不改色地屹立。
小神官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今天這個大会,就是为了批判和处置藤原临也开的,现在你跑来說你是藤原临也,你觉得這好玩嗎?
這不好玩啊!
闹不好,是会出事故的啊!
心裡哀嚎着自己怎么這么倒霉,小神官求助地看张星见凛子,微微恳求:“星见法师,麻烦您让他不要逗我了。”
“我不认识他。”
星见凛子轻飘飘地說了句,然后径直迈出脚步。
即将跨入大殿的门槛时,她還不忘回头,颇为俏皮地冲藤原临也眨眨眼,那意思仿佛在說“快点进来,我不想等太久”。
“……”
学姐也是坏女人!
藤原临也在心中嘀咕一句,从怀裡掏出一张纸。
那是浅草神社的证件。
小神官本打算直接把纸塞进這可恶少年的嘴裡,但眼神扫到上面的字迹和那個红红的印章时,他的表情怔了怔,然后瞬间拿起纸张,贴到眼前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错。
纸张的材质、印刷的花纹,上边的字体、殷红的印鉴……全部都確認完毕后,小神官倒吸一口凉气,双腿有些发软。
“你……”
他看着藤原临也,嘴唇颤抖,完全說不出声音来。
“我可以进去沒?”藤原临也和气的问。
“等,等一等……”小神官极为艰难地露出一個笑容,声音颤抖着說,“在這儿等一下,我先进去通报,你别擅传闯进来……”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气氛严肃的大殿狂奔。
藤原临也拿起纸张,小心地放入怀裡,然后直接跨进殿门,径直朝最中间的高台走去。
※※※※※
投票环节开始后,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藤岛宫司握着笔,用神力在纸上画一下一個代表同意的“O”后,将笔搁下。不久后,投票结果就会自动统计出来,宣告今天第一個议题的最终结果。
接下来的第二個议题,就是讨论如何处置藤原临也。
一切都很顺利。
藤岛宫司抬头,环顾一眼大殿落下的烛光。
气氛安宁,人人都在专注着投票的环节,很快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不存在什么尽人事尽天命的情况,這個大殿裡,他或许是信心最充足,最渴望蹬上理事长位置的人。
最终的那個位置,必将属于他。
荣耀归于稻荷神!
默念着口号,于是藤岛宫司笑了,就如同摇曳的烛光般轻松。
坐在他对面席位的高木宫司,看到他笑了,于是也跟着笑了,笑得比他還轻松。
那老家伙在开心什么……烛光中,藤岛宫司抬起头,与高木宫司对望了一眼,眼裡有些不解。皱眉思考好一阵子后,他的眼中闪過一丝厉色,朝高木宫司投去威胁的眼神。
‘今天不许捣乱!’
对此,高木宫司已读不回。
他的一只手,插在口袋裡,握紧了那张照片。
人证什么的,终究是不如物证来得可靠,给予藤原临也致命一击的人,只能是我高木宫司。哪怕你稻荷神社势力比我白山神社强,人比我白山神社多,可這一份功劳,我白山神社都吃定了,就算天照下凡也拦不住!
蜡烛柔润的光线,透過灯笼的明纸,变得有些不稳。
大殿门口起了一阵喧哗,靠近门口区域的年轻人都转头看過去,发现是一名清冷的美丽的巫女后,席间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這谁啊?”有来自其他分部的小辈问。
“除了星见巫女,還能有谁长得這么美丽。”本地小辈一脸骄傲地回答。
“她就是星见凛子啊?”
“闻名不如见面,比传闻中的好看太多了。”
“听說她快要晋升将级了?”
“天呐!”
“她才刚满十八岁吧……”
无数赞叹声中,就连关西那几個一脸桀骜的年轻小辈们,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日本歷史上,关西地区长期是整個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无论是神道教和佛道,都是以关西为大本营发展起来的。那些歷史悠久的大神社和大寺庙,长期都把持着全国宗教事务大权,一向都看不起外地人。
进入现代后,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开始转移到关东地区。
渐渐地,关东地区崛起,而关西地区除了還是文化中心外,其余都全方位落后于关东地区。经济好了,关东本地神社的钱就多了,有了钱,发展自然就好了。
尤其是二战以后,在关东地区的牵头下,全新的阴阳寮成立。
关西地区也就从原来的高高在上独揽大权,变成了现在必须和其余四個分部平起平坐,這其中的落差感,不可谓不大。可面对经济转移的大势,他们也毫无办法,只能一边骂关东人都是暴发户,一边派人過来這边开设分部,绞尽脑汁地赚取关东人的小钱钱。
现在的局面是,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头衔,连续4個都花落关东地区,這让自视甚高的关西人,怎能不感到耻辱。
小辈们的议论,沒有惊动长辈,投票仍在继续。
被众人讨论中的星见凛子,神情不改,在观众席落座后,就是一脸的平静,完全不关心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不搭理旁人的搭话。
往那一坐,就像一朵幽静的兰花,灯笼的火光照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條。
“哼!”
笠原明日香不服气地嘟了嘟嘴。
讲道理,她也是天才巫女,她也是明日之星好不。只不過因为小了两岁,修行時間少两年,才打不過星见凛子,被她夺走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称号而已嘛!
再過十,不,再過五年,明日香一定可以把星见小碧池踩在脚下!
骚乱了片刻,殿内刚刚恢复安静。
這时,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以及接待小神官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报——”
“各位理事长,浅草神社的藤原临也,来了——”
犹如平地响起的惊雷,整個大殿顿时炸开了锅。
无数的吸气声响起,无数诧异的目光望向殿门,落在那少年的身。
藤原临也這個名字,在阴阳寮其余四個分部裡并不出名,浅草神社這個名字,更是几乎要遗忘的存在。就连关东本地的這些人,提起這個都是一脸的迷糊,除了某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绝大部分普通神职人员除了知道浅草神社有個任务狂人外,其它东西都不知道。
望向殿门的目光中,有警惕与探究,也有格外的凝重,显得很是忌惮。
他怎么敢来——這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他怎么才来——這是笠原明日香的想法。
“前辈~~”
笠原小巫女欢快地叫着,从观众席跳出来,踩着木屐就奔向他。随着气流翩翩摇摆的绯色裙摆,好看得像是金鱼游弋中的鱼鳍。
高台上,笠原太太看着小女儿那沒有一点女孩子矜持的模样,不由大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前辈前辈~~”
就像踩着石块過河一般,笠原明日香蹦蹦跳跳来到藤原临也的身前,一头摇晃的橘色长发,显得很是耀眼。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特别好。
那跳着的轻灵脚步,就像是踩在蹦床上,小嘴唇裡亲昵的“前辈”,又软得像是最甜的棉花糖,還有她纤秀的眉毛,开心到似乎要起飞了一般。
“你出来干什么?”藤原临也责怪道。
“前辈是明日香的人啊!”說着,笠原明日香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一只手非常不礼貌地伸出,手指顺时针环绕大殿一圈,充满威胁道:“只要有明日香在,谁都不能欺负前辈。”
少女清脆的声音,宛如黄鹂鸟在歌唱,但其中蕴含的深意,顿时令整個大殿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好奇,更多的惊讶。
传闻裡,笠原理事长的小女儿性格娇惯,一双眼像长在天上那样,看谁都是垃圾。沒见過她的人会对這個名字退避三舍,可一见到她了,才发现這少女长得极为漂亮,眼珠子如琉璃那般好看。
性格什么的只是传闻,外貌确是肉眼可见地令人感到心动。
不少来看热闹的外地年轻小辈,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可关东地区的年轻小辈,那敢有什么想法,且不說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笠原明日香是個怎样的人,就凭她只和藤原临也玩,甚至是像屁虫一样缠藤原临也這一点,就断绝了他们的念想。
藤原临也的目光,扫過高台上的笠原理事长。
见她眼裡只有无奈,但沒有警告或者不允许之类的意思后,他伸手揉了揉学妹的脑袋,声音和蔼道:“不要在這样庄重的场合胡闹。”
“一点都不胡闹!”笠原明日香揪着藤原临也的衣袖,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然后很可爱地笑着,“有妈妈在上面坐着,谁都不敢骂明日香。明日香现在和前辈走在一起,自然就沒人敢骂前辈了。”
“這不還是胡闹。”藤原临也无奈地摇摇头,“仗着家裡的势力来欺人,這种事不好。”
笠原明日香嘟着嘴,委屈地问:“前辈不喜歡?”
“我……”藤原临也张了张嘴,神情纠结片刻,老实道:“你這样出来护着我,我要昧着良心說不喜歡,是会被雷劈的。”
笠原明日香眼神一亮:“也就是說,前辈喜歡明日香咯!”
“纠正,”藤原临也又伸手去揉她的脑袋,“是喜歡你护着我的做法,不是喜歡你的人!”
“沒区别啊,都是喜歡明日香。”笠原明日香可可爱爱的說道,婉转悦耳的少女音,活像头初生的小鹿。
藤原临也摸她脑袋时,她還很配合地垫高脚,用脑袋去蹭他的掌心。
观众席裡,星见凛子眉心微微皱起,有些不满地哼了声。
好气啊!
但還是要保持优雅。
于是,星见凛子一边优雅地笑着,一边在心裡反复重复两個词……碧池、渣男、碧池、渣男……
高台上,笠原太太悄悄靠過去星见太太耳边,用手掩着嘴唇和她說悄悄话:“看到沒有,我都說了,要比女儿的话,我家香香可不输你家凛子。”
“和你一個样!”星见太太不服气地說。
“這是我的优良基因啊,”笠原太太的声音裡,充满炫耀,“为什么什么事都要等男孩子主动呢,女孩子一样也可以主动的嘛,嘿嘿~~”
像狐狸一样的笑声,听得星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朝女儿瞪了一眼。
“……”
独自美丽的星见凛子,感觉遭受到了来自亲妈的嫌弃。
和两個女人在聊小辈的八卦不同,土御门家主在很努力地观察藤原临也,可第一次见面,除了看出他面容俊朗,气度从容外,察觉不了什么端倪。于是他便向旁边的弘文老和尚請教,“弘文大师,這小孩和你当了那么久的邻居,你觉得他是個怎样的人?”
“阿弥陀佛~”
弘文老和尚默念一声佛号,轻轻摇头,撇清关系一样說道:“不熟,不熟。”
作为一個出家人,老和尚心裡只有佛法,可不想参合到這些事裡面去,更不想被以前的老邻居误会他有什么不友好的想法。
理事席上,藤岛宫司阴沉着脸,一丝不详的预感从他的心头掠過。沉默之中,他朝对面的老对手高木宫司看過去,可高木宫司半眯着眼,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有古怪啊……
藤岛宫司深深地皱起眉头。
无论是藤原临也,還是高木宫司,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心头悸动,他原本以为自己才是今天的主角,可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個无关紧要的配角……
大殿正中央,空空的過道上,少年少女還在若无旁人地交谈。
“前辈昨晚干什么去了?”
“杀了几只妖怪。”
“妖怪厉害不?”
藤原临也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說:“有只半步妖王哟。”
“妖王!哇酷哇酷~”听到這话,笠原明日香很是开心,小脑袋顶着他的掌心蹭了又蹭,就像只可爱的小猫蹭主人一样,奶萌奶萌說道:“下次有這么刺激的事,记得带上明日香啊——”
“不行!”藤原临也严肃道,“除非你改掉掉链子的毛病。”
“人家哪有掉链子!”笠原明日香生气地一股脸颊,“再說了,前辈比明日香想象中更了不起,难道還保护不了明日香嗎?”
“你也挺了不起的。”藤原临也感叹道,心想才十六岁的年纪,就敢站住来威胁五六千人。尽管有家底的因素,可這份胆气,還是令他有点感动。
“前辈才是了不起的人。”
“明日香也了不起。”
“前辈更了不起!”
“……”藤原临也挠挠头,“我們這样互相吹捧,合适嗎?”
“唔……”笠原明日香神情严肃地思考片刻,点头道:“很合适。”
看着少女舒展开的眉眼,以及那因为开心而展露出来的青涩稚意,藤原临也想了想,沒說话,只是感到开心,便笑了出来。
笠原明日香又叽叽喳喳地问:“前辈那么厉害,为什么以前不让大家知道?”
“那样沒意义。”藤原临也說道。
“前辈视虚名如浮云,令人佩服。”
“主要是怕惹麻烦。”
“今天为什么不怕惹麻烦?”
“我今天要让整個阴阳寮的人都高看我一眼。”
“?”
笠原明日香皱眉思考這句话。
小脸蛋很严肃。
当然,更多的還是可爱。
片刻后,她瞪大了眼睛,一副刚认识藤原临也半小时的表情:“沒想到前辈也会說這么幼稚的话。”
“……”
被一個半大的小女孩說幼稚,藤原临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不可闻地,略带一点委屈地反驳她:“我還有八個月才成年,幼稚一下又怎么了……”
整個大殿,仿佛就忘记了今天的主题那样,任由两個小孩在那說悄悄话。
气氛安静到近乎有些诡异。
高台上,望着两人一副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样子,星见太太和笠原太太互视一眼。
“這样好嗎?”星见太太问。
“我看挺好的。”笠原太太說。
“這不公平。”
“哪有不公平?”
“你应该让明日香矜持一点,和凛子公平竞争。”
“干嘛你不让凛子不要矜持?”
“凛子要不矜持了,那她還是凛子嗎?”
“对啊,就是嘛!”笠原太太眉眼一挑,“香香要是学会矜持了,那她還是香香嗎?”
這话,直接气得星见太太翻了個白眼。
理事席上,越来越觉得心慌的藤岛宫司,觉得再這样下去事情就要偏离轨道了,急忙朝着观众席裡一個年轻小辈打了打眼色,让他赶紧取来打破殿内诡异的赶紧,把局面往今天的正题上拉回来。
两秒后,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放肆!”
“你们两個把這裡当成什么地方了!”
這道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感,显得不成熟的同时,又毫不遮掩地散发出骄横冷傲的味道,似乎說话的那人,一出生就是身居高位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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