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39.狐狸栗子和蜘蛛美记
狭窄的隔间,笠原深绘裡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桌面上摆着精致的陶瓷碟,装满酒的小酒盅和杯子。酒在小酒盅裡差一点就要溢出来,透明的浅黄微微在碗边上颤抖着。她吃了口菜,又拿起清酒喝了口。对面,夏希栗双手捧着酒杯,巧笑嫣然地给藤原临也喂酒。
“少爷,要喝嗎?”
在红通通的火焰中,她美得就像一朵要燃烧起来的花。
藤原临也一口喝掉杯裡的酒,稍稍控制情绪:“栗子,我等会還要出去买……”
“嘘!”夏希栗手指压住他嘴唇,娇美的双眸显得特别缠绵,“忍住十分钟,给你奖励。”
“……”
瞧着他呆呆的样子,夏希栗扑哧地一笑,上半身扑倒在他怀裡。
藤原临也低头扫了眼她敞开的浴衣领口,白花花的锁骨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奖励?”他问。
“当然是把小姨给你呀。”夏希栗懒洋洋地靠在他怀裡,桌底下的手,又和他玩起了寸止挑战。
藤原临也稍稍推一下她的肩膀:“深绘裡姐姐看着呢……”
“哦。”夏希栗无所谓地应一声。
“收敛一点啊!”藤原临也悄悄把视线抬起,观察了眼笠原深绘裡。
姐姐大人低着头吃东西呢,桌面上的食物,一大半都进了她嘴裡。吃了個半饱后,她就一动不动坐着,那身姿就像训练有素的动物在某個场所静静栖身,一动不动等待主人来领走。
“你害羞了?”夏希栗重重捏了下他。
“嘶——”藤原临也吸了口凉气,忍着把她按着打一顿的冲动,“伱不害羞?”
“我呀,当然不。”夏希栗抓住她最喜歡的小临也,双眸充满水汽,“深绘裡以后是要给我推屁股的,我在她面前害什么羞?”
对面专心吃东西的笠原深绘裡抬头:“什么推屁股?”
“……”藤原临也一时语塞。
“哈哈,意思是我和你感情好。”夏希栗一边使坏,一边好姐妹一样对着笠原深绘裡笑。
“不好。”笠原深绘裡以缺乏起伏的语调說,“我和你仅仅是合作关系,在那之后,我不会和你有交集。”
“不行,這可不行。”夏希栗加快了点,“小临也明显对你有意思,我可不想让他伤心。”
小姨她,我真的哭死……藤原临也心裡感动,也有些慕名奇妙:“你哪看出来我对她有意思了?”
笠原深绘裡则是不感兴趣地看向外头。
夏祭還在继续,但烟花放完了。天空亮得出奇,时断时续的云层从海上往山這边缓缓流移。
“让你去抱她一下,你抱嗎?”夏希栗笑了一下,伸直白嫩的食指,挑起藤原临也的下巴,另一只手继续动着问:“不许撒谎哟,我看得出来的。”
“想抱。”藤原临也心跳很快,手顺着她腰上紧致曲线,把她牢牢抱在怀裡,喘着气說:“但那纯粹是出于她长得美的角度想抱的,和喜歡有什么干系?”
“以你的身份,会缺美女嗎?”夏希栗眼神似笑非笑,“从小到大,除了我的便宜外,也沒见你去占那些神明姐姐的便宜啊。”
“……”
這個女人太了解自己了啊!
藤原临也抓住她乱动的手,叹了口气:“别把我的底都抖出来啊。”
手被抓住不让乱动,夏希栗不太高兴地鼓起脸颊,瞪了他一眼。
“神明姐姐……什么意思?”笠原深绘裡终于有感兴趣的事了。
“他呀,可是从小就被各路神明宠着长大的哟。”夏希栗靠着藤原临也,懒懒地回道,“除了相模仿大天狗,他更重要的一层身份,是长野山山神。”
笠原深绘裡看藤原临也,眼神有些冷:“你沒和我說這個!”
“……”藤原临也无话可說似的耸了耸肩膀。
夏希栗开口,說出這個动作的意思:“以我和你的关系尚不足以說這個,哈哈。”
“了解。”笠原深绘裡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重新吃菜。
隔间裡一时静了下来,,夏希栗的手重新以为懒洋洋的动作开始刚才的事。含带海潮味的山风不规则地摇颤篝火以及两位女性柔软的秀发。笠原深绘裡把落在额前的头发厌恶地用手撩开,藤原临也窥视她一眼,见她左半边脸被篝火映得红彤彤的,和头发的颜色一样。
想了想,他开始开口解释:“不是說关系不到谈這個的地步,而是沒有恰当的时机說這個,怕你会认为我是在炫耀什么的。”
笠原深绘裡沒抬头,只是拈酒杯的指尖顿了顿。
火光从灯笼的缝隙间照射下来,隔间裡热烘烘的,她的双颊浮现着柔和的蔷薇色。
“瞧见沒,你和她解释了哟。”夏希栗吃醋似的,死死捏着他,“以你的性格,要不是对她有意思,会管她有什么情绪嗎!”
“欸,松手……”藤原临也扭曲着脸求饶,“你轻点啊,弄坏了怎么办……”
笠原深绘裡重新抬起头,刚想劝夏希栗一句,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夏希栗的挨着藤原临也的一條胳膊在微微地动,至于桌底下是什么,她不清楚。于是略带着疑惑问:“你们在干什么?”
“在帮他锻炼。”夏希栗脸不红心不跳地說道。
“哦。”笠原深绘裡信了。
她的表情,完全沒有怀疑,藤原临也心想:這么傻的女人早晚会被自己骗走。
“想不想和深绘裡小姐拥抱?”夏希栗装可爱似的问。
“呃,都說了想,但是基于对美的渴望……”
藤原临也支支吾吾地辩解,夏希栗从容地笑了一下,手指指向自己鼻尖:“你不就是喜歡我這样的黑丝大姐姐嗎?”
“……沒错。”
藤原临也不争气地承认了。
坦白說,這世上沒有比黑丝大姐姐更好的东西了,如果有,那就只能是白丝少妇。
“這不就对了嘛,你不可能对深绘裡沒想法。”夏希栗端详着他的眉眼,如同在看一幅会心一笑的光景,“再者,你和深绘裡小姐,本质上是相通的人哦。”
“哪裡?”笠原深绘裡首先问了出来。
“就面部具体来說,你俩之间可能沒有多少相似之处。只是眼神有某种相通的东西——时不时让我一惊。就是這样的印象。”夏希栗夸张地耸耸肩,视线聚焦在笠原深绘裡身上,略显得有些酸溜溜的。
笠原深绘裡抿着薄嘴唇,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藤原临也:“我和他眼睛有共通的地方?”
“相比嘴巴,真正的感情更直接流露于眼睛這点,怕是你俩的共通点。”夏希栗說道,“例如对事物真相的探究啦、激情啦、惊讶啦,或者疑虑抵触情這类微妙的情感,都会倾向通過眼睛表现出来。”
“我才不是面瘫!”藤原临也反驳道。
你說谁是面瘫……笠原深绘裡用想杀人的眼神看他。
“唉,你们听我說完!”夏希栗脸上从容不迫的地笑着,甚至是有些妖媚,“深绘裡的表情绝不能說丰富,但那双眼睛真的特别灵动,就像心灵的窗口那样。而小临也呢,表情相当丰富,但都是假的。只有眼睛,眼睛才能代表真实的想法。那是自己想控制也控制不了的东西!又或者,正是因为有意控制表情,被控制的感情才集中到眼睛流露出来。”
下意识的,藤原临也和笠原深绘裡都看向对方的眼睛。
除了彼此的倒影外,好像沒什么发现的,不過那倒影像有磁力一样,吸上去后就很难移开了。但過了一会,不知怎的,笠原深绘裡仿佛感到蒙受了屈辱似的,板起脸来。
“好了,把他還给我。”夏希栗把藤原临也视线拽回到自己身上。
藤原临也下巴稍稍靠在她的头上,說道:“就算這样,也不能断定我和她是一路人。”
“心裡都藏着不能說秘密,却仍想着守护,這算嗎?”夏希栗问。
“不算。”藤原临也摇头。
“你在我面前撒谎有什么用呢?”夏希栗在他怀裡转過身,抬起手指在他眼前拉着银色的丝线,“瞧這個不会說话玩意,它多诚实呀。”
“……”藤原临也脸红了。
“還有就是,你嘴上說着烦我,躲我,可实际呢……”夏希栗手指在他衣领上擦手指,甜蜜而动人心弦地說着,“实际上呀,你最喜歡的只能是我啊。你躲我,只不過是太喜歡我,怕自己沦陷后会被我管得太死从而失去你认为的自由罢了。”
“……這些东西别說的那么透呀。”藤原临也坦诚了一点。
毫无疑问的,有個渣男父亲的言传身教的前提下,他很擅长在女人堆裡周旋,也沒多大的道德底线。但唯一的例外就是夏希栗,這是了解他的青梅竹马,這是他的亲人。自从长大后,每次碰到夏希栗,他的心裡总会涌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感情。
他是喜歡夏希栗的。
目前来說,甚至称得上是唯一真心喜歡的。
但同样的,他唯一怕的也是這位干小姨。从完美的外表到仿佛埋藏着什么的深邃瞳孔,都在叫人害怕。藤原临也心想,自己的后宫之路要是断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断在小姨手裡。
“我的小坏蛋!”夏希栗嘴角透出了带几分作弄的微笑,一手绕到他背后紧紧抱着他,另一只手绕到自己背后解浴衣的腰带:“十分钟撑過去了,准备好接受奖励了嗎?”
笠原深绘裡瞪着好奇的眼睛,想知道奖励是什么。
“是什么奖励……”藤原临也声音沙哑地询问。
“不,沒什么特别的,”夏希栗嘴唇愉悦地上扬,声音却极其冰冷,“与其說是奖励,倒不如說是更进一步折磨你,让你知道在等你长大的這些年裡,我有多寂寞!”
“……我等着。”藤原临也微微笑道。
栗子就是這么坦率的人,委婉表达的什么和她不搭边。
至于折磨意味什么,他不大清楚,但想来无非是刚才那套的升级版。
“你不许动哟,不然我会生气的。”夏希栗加开腰带,把浴衣撑开。
可沒等藤原临也欣赏她底下的身体,她就往前一倾,用浴衣把两個人裹起来。同时,把手探到藤原临也身后,也扯开他的腰带。
外面的喧嚣還在继续,隔间裡只有一丁点空间。即便有笠原深绘裡在看着,夏希栗也无所顾忌地做着自己的事,摇曳的烛光使得光线相当朦胧,解腰带时绢丝摩擦发出的声,听起来恍如生物在鸣叫。
解开衣服后,夏希栗坐在藤原临也的膝部。
“先给你個小甜头。”說罢,她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嘴唇吻了上来。
轻薄的浴衣裹着两人的身体,恍如温室充满了体温。藤原临也感到自己全身都在冒汗,飘溢出的汗味儿使四周的空气发出了一股馨香。长時間接吻之后,浑身洋溢着满足与甜蜜的夏希栗,依偎在他怀裡。
气氛恬静舒适。
笠原深绘裡看了两人一会,撇开视线看向外面。
整個天空漆黑一片,只有满山燃烧着红通通的篝火,从高处望下去,景色真是无比的庄严壮观。随风摇曳的篝火映照着幽暗的树叶,视觉效果幽玄且妖艳。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這個小隔间裡,少年很快就要被吃掉了。
“到手了。”夏希栗姬惬意地闭着眼,倾听他的心跳声。
由于刚刚吻過,她的声音显得懒洋洋的。出了很多汗,一缕散乱的秀发贴在她的脸颊上,比以前妩媚了许多的眉眼,带着浓郁的春色。
“感觉好奇怪……”藤原临也更加用力地搂紧她,“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比以前好太多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夏希栗靠着他结实的肩膀,语调慵懒地說,“给你点時間做做准备,以后见了小姨,要改口称女王大人了。”
“女王?”
“配得上小临也的女王。”
话音刚落,夏希栗一口吻他的身上,长长的头发落在他的腹部。
藤原临也品味其感触,思考其中的变化。
相比以前,在夏希栗面前他更难控制自己了,這肯定不是他的問題,想来想去就只能是她的問題了。同样的,夏希栗好像也更妩媚和主动了。以前在這方面,总的說来她始终是被动的。尤其是她想吊着藤原临也,别說吻了,就连碰一下她都会表达出抵触。
然而今天不知何故,夏希栗似乎积极主动寻求。
到底发生什么了?
藤原临也为之费解。
从内心深处突然涌起埋藏的感情,使得他抛开疑问,专心享受。
女人古古怪怪,我独自可爱……藤原临也睁开眼睛,手绕到背后解她找挂钩。
沒有挂钩。
“在前面。”夏希栗语气含糊地說。
啪嗒。
藤原临也解挂钩越来越熟练了。
那娇嫩肌肤的感触,比蝴蝶将要脱蛹而出时的蛹壳還薄的,像涂抹過颜料之后半干而透明的粉嫩。伴随着海潮的清香,祭典的喧闹,洁白的明朗月光,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更能使灵魂颤栗。
“嗯?”接着,夏希栗反应過来,拒绝似的“不要——”了一声。
但相比拒绝,這句话明显是在激励他,要他可别半路退缩了。
藤原临也所看见的,是一個毫无羞涩,沉湎在幸福、安然的愉悦中的女子。她微微张开的嘴角上露出了洁白得的犀利的牙齿,头顶上,多出了双毛茸茸的耳朵。
“?”
耳朵?
藤原临也一下子惊醒過来。
“這到底什么回事?”他抓着夏希栗肩膀问。
由于太激动,他一時間沒有控制好力气,瞬间,夏希栗感到仿佛有一种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她的整個身子,那东西带着难以消散的怒气。
笠原深绘裡瞳孔微缩。
刹那间,乌鸦的鸣叫声响彻了夜空。
紧接着,在夜间远近的山头上,无数野鸟发出凶狠的啼鸣而迅速地飞离鸟巢,呼啸疾驰掠過。山间野猪和黑熊的嘶叫,震荡着夜间的空气。成群的野狗也从从稀疏丛林中通過,发出令人厌恶的吠叫声。无数人抬头仰望,听得到的声音像看不到的远雷,无数夏蝉也萤火虫被吓得飞起,那淡淡的光彷佛无处可归的游魂似的,在浓暗中不停地徘徊。
夏夜的黑暗更深了。
篝火倒映在酒盅上,彷佛燃烧中的火花一般。
這就是山神的怒火嗎……笠原深绘裡屋檐地看着窗外,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天上飞舞,留下了出奇鲜明的轨迹。
不远处的隔间裡,正在打闹的两位理事长蓦然抬起头。但片刻之后,山林间又归于宁静,所有异像消失,只有风吹過身边。黑暗中,榉木叶子互相碰撞着。
“难道我們玩得太投入了?”
“……也许吧。”
衣衫不整的两位太太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且疑惑。
這边的隔间裡,夏希栗紧蹙眉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和我耍什么威风嘛——”
“抱歉,我……”藤原临也张了张嘴,說不出话来。沉默之中,不断用手去摸她的耳朵和尾巴,感受那真真切切的触感,心情愈发地凝重。
夏希栗也不說话,就是用责难的目光凝视着他。
這种目光是与小姨的气质是不相称的,但她只是如此,藤原临也莫名感到了羞愧。
“我說,你是不是……拿谷村夫人去做了式神缚灵,就像理纱阿姨从普通人变成雪女那样……”他的话像逐句吐出来似的,其分量就像灌满了铁的足球那样沉重……
夏希栗责难的目光褪去,报以微笑。
“想知道为什么嗎?”她问。
“想。”
“去抱着深绘裡呀。”
“?”
藤原临也和笠原深绘裡,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乖乖听话。”夏希栗愉悦于她的手指触及到少年身上的触感,以及他刚才瞬间难以掩饰的关切,“深绘裡她什么都知道,要么你撬开她的口,要么你抱着她听我說。”
“深绘裡姐姐,能說嗎?”藤原临也转头问。
从他的眼裡,能看到前所未有的恳求,甚至有些许卑微……笠原深绘裡脸微微地红了,但選擇沉默不语。
“快点去。”夏希栗用脚踢了踢藤原临也。
“抱歉,我需要知道为什么……”藤原临也膝盖跪地,爬過桌子对面。
還沒碰到,笠原深绘裡的脸上就充血了,一直红到耳根。藤原临也手碰到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惊慌着要躲开,可藤原临也的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只能朝着夏希栗的方向,稍微扭了下嘴唇。
夏希栗正快活地笑着呢。
深绘裡這只妖怪啊,有很敏锐的知觉,但在感情上和白痴无异。她一方面不会违背承诺擅自說出合作的內容,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对藤原临也的恳求视而不见,就只能這么别扭地被捉弄。
“就一会……”藤原临也小心翼翼地說這话。
笠原深绘裡左手抓着他衣襟,往下拉着想要他别靠太近。而她的右手抓着他的手腕,瑟瑟发抖的样子,像只被吓傻了的鹌鹑。
“可以說沒?”藤原临也问夏希栗。
“抱紧一点啊。”夏希凛起哄似的說,“互相对视,說些话,两分钟才能看回我這裡。”
藤原临也沒办法,只好把笠原深绘裡抱在身前,让彼此对视。
纯真与温暖的身体,顺着手心把触感過来,从深绘裡的面部到其胸前,都有股下過雨后的红枫林般的静谧和清澈。而那紧张和不知所措的绯红脸蛋,活像個熟柿子一捅就破的样子。這张脸配搭着好看的眉、信息异常丰富的清澈双眸、充满情趣的鼻子、两片红唇比一般人的单薄性感。
为了缓解尴尬,藤原临也沒话找话似的开口:“呃,有個問題,等会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笠原深绘裡呜咽而颤动地說,嘴唇濡湿而发亮,恍如桃子似的具有适当的鲜红的色。可以這么說,是小巧可爱但不失性感的红唇。
“要不你等会打我几下吧?”藤原临也說道,“虽然我說過要融化你的,可這也的方式非我本愿。你不打我几下,我有点過意不去。”
笠原深绘裡想要抬起头,可年轻男子的气息一個劲地往鼻子裡钻,她的头才刚动了下,又立马低下来,悄声說:“不许让明日香知道。”
“……”藤原临也這才想起,学妹和学姐正在等他买刨冰回去呢。
回去晚了会挨骂吧?
說不定今晚還要全程被她们甩脸色。
不過沒关系,姐姐的身体太棒了啊,那紧致的细腰传来一股超出人类纤细的奇异的亲密感。藤原临也本来是半推半就情况下抱上来的,但现在有些陶醉了。外面的海风已经很凉快了,但隔间裡還是很热,她们的服装、還有她们的香气,都荡漾着晚春的气氛。
“对了,必须要再此夸一句。”藤原临也稍稍低头,看她垂下来的头顶,“深绘裡身上的味道,是真的好闻。就我而言,這是最喜歡的味道。”
“闭嘴!不许叫我深绘裡!”笠原深绘裡有些羞恼。
這小家伙太会得寸进尺了,不說别的,就从称呼上来看:刚开始那会是恭敬客气的笠原小姐,慢慢熟了点后就成了深绘裡小姐了。在網球馆的更衣室独处后,他就擅自改成深绘裡姐姐了,有时候還会直接叫姐姐,真是又够厚脸皮的。现在,他又趁机直接叫深绘裡了……下一個叫什么?亲爱的?還是叫夫人?又或者快进到孩子他妈?
越想越觉得气不過来,笠原深绘裡咬着牙,恨恨地骂道:“无赖!”
藤原临也也低下头,想看她的脸色时,她又少就把嘴唇闭成一條线,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膝头。浴衣裙裾下的双膝紧紧靠在一起,下巴娇嫩的肌肤光润似玉。
两分钟過后,藤原临也松开她,看回夏希栗。
笠原深绘裡马上背過身,双手揪着衣服看向窗外。
“感觉這样?深绘裡的身体和我比起来如何?”夏希栗格外温柔地问。但听者却可以从她的声音裡听出带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弦外音。很明显,她生气了。說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她主动让藤原临也去抱笠原深绘裡的行为,肯定是她不乐意的行为,所以她把怒气扩大化了。
“什么感觉,不知道啊。”藤原临也直接装傻,慢慢将松开的腰带系好。
“记住了,好好感谢我。”夏希栗将两只胳膊撑着桌面,双手手指交叠拖住下巴,带嘲笑似地直勾勾地盯着藤原临也,“我知道你们藤原家的无论大還是小都不是好东西,老早就放弃让你专一的想法了。但我警告你,我看不顺眼的,别指望领进门。”
“……”藤原临也心裡有些纳闷。
莫非自己也要和老父亲一样,哪怕世界第一了,最终也還是活成了妻管严的模样?
不行!
绝对不行!
无论如何都好,藤原临也认为,自己必须要想法子钻研出第三版的“渣男三不原则”,重新压制住翅膀硬了的夏希栗,让他知道师傅始终是师傅,小小徒弟别妄想着整天骑师傅。
夏希栗眉眼带着笑。
尽管還是很恼怒,可她還是能从小临也郁闷的表情中,品尝到這瞬间的快乐的滋味。
這是怎么回事?
在過去,让小临也在自己面前吃瘪,是无法想象的事。以前還是小女孩的自己被更小的他欺负,只会又觉得屈辱又觉得幸福,哪曾想過反击了。现在的自己竟能這样以胜利者的骄傲心情,贪婪似地望着他耷拉下来的柔韧健康的脖颈,那鲜明帅气的脸蛋……夏希栗摇着尾巴,抖着耳朵,看他的眼神裡,不知不觉充满了女王气。
藤原临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想着赶紧问完离开。
“可以說了沒?”他硬着头皮问,“你是不是用了式神缚灵?谷村夫人的灵魂有沒有完全吞噬?有沒有留下后遗症?還有……你究竟想干什么?”
夏希栗灵活地甩了下尾巴,陶醉地嗅了下那毛绒蓬松的羽毛。
“真棒啊。”她說着站起来,掏出手机,用狐女的形态和藤原临也拍了個合影,接着边說话边往栏杆走去,“以前呢,我一直有個担忧。我比你先长大了,岂不是就会比你先老去嗎?现在啊,哈哈,想知道更多的就来抓我。今晚抓不到我的话,那就神隐小镇的山神祭再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往栏杆外一跳。
“欸,你!”藤原临也冲過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哪裡還有她的身影的。
可恶!
藤原临也决定了。
不管今晚能不能找到她,等回到了山神祭主场,都要让她跪着求饶!
“山神祭是什么?”笠原深绘裡问。
“飞驒山脉妖怪的盛会。每年八月份举行,以前是我爸主持,从去年开始就是我主持了。”藤原临也回头和她說,“除了本地妖怪外,還会有知名大妖也从全国各地赶来,高天原也会下来不少神。”
笠原深绘裡想起了什么,眼裡浮现出光泽:“你之前說暑假带我回家,就是想让我参加這個盛会?”
“对啊。”藤原临也耸了耸肩,“我都說了不会瞒你,只是觉得不需要刻意强调我的身份嘛。等到了山神祭,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
“对不起。”笠原深绘裡羞怯地低声道歉。
那双大眼睛直视着前方的少年,像是在加深她道歉的诚意,而且那冷淡的脸庞,忽然间有种清纯的、和蔼的感觉。
藤原临也若有所思地說:“果然,想要融化姐姐,還得靠真心。”
“……”笠原深绘裡有些错愕,眨也不眨的大睁着的眼睛裡,充满着纯真,好像忘了羞涩。過了好一会,她猛然回過神来,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看着她跪坐在那儿,略显无依无靠的样子,藤原临也說道:“记住哦,這是秘密。就算是母亲和妹妹,你也不能說。”
笠原深绘裡抬头,眼前已经沒有了他的身影。
她赶紧起身,穿着袜子的双足踩過去,身子倚着栏杆往外探去。无数的灯笼和篝火,在漆黑中由此及彼地伸展的,更远处是是一片阴黑的海洋。灯火阑珊的地方,她幸运地捕捉到了戴着天狗面具的少年,那面具過于鲜明的反映和渲染火光,活像系着挂在房檐的风铃上的玩偶染成了深红色。有时风会吹来,黑影活像跳跃起来似的,瞬间舔尽了光辉。
※※※※※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星见凛子坐在草坪上,裙裾探出的双膝紧紧合拢。她的腿非常漂亮,即使隔着裙摆也看得出来。再长大一些,那双腿想必要吸引许多男人的视线。
“前辈去哪了啊——”笠原明日香发着牢骚,不断用說去拍四周的飞虫。
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山林间忽然穿出了一阵异动,许多小虫子吓得飞了起来。在黑暗中又由于少女的橘色长发過于鲜亮,這些小虫便围着她转起了圈。
“啊啊啊——”
学妹心裡情绪已经压抑不住了。
手机又丢在贵宾席裡,沒法打电话去骂人,她只要回头问星见凛子:“前辈会不会被狐狸精勾走了?”
“再等等看看。”星见凛子看了看表,“再等两分钟就半小时,我們去找他。”
“找到他直接把他打死!”笠原明日香气得握紧了小拳头。
“嗯。”星见凛子罕见地和他统一了阵线。
一分半钟后,两人的耳中,传来了木屐踩踏的声音。這不像是女人轻盈的脚步声,也不像中年男子沉郁的脚步声,而是全身的重量集中在脚掌上的脚步声。踩在黑夜的青石板上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宛如在宣泄,宛如在呐喊。
两位少女看過去。
漆黑的树影下,穿着紫色浴衣的端庄夫人,走過来狮子头套這边。眼神瞅了她们一眼,然后就端详起了狮子头套,像是偶然路過一样。
“我們走吧。”星见凛子起身往前走。
“学姐走快点!”笠原明日香比她跑得更快。
“你别乱走。”
“人好多啊——”
“你過来我這边,拉着我的衣服。”
“你怎么和我姐姐一样啊!”
“拉住!”
“哦——”
两位少女走远后,川岛美记踱步過来,站在這块地方眺望下方的主舞台。繁密的灯火,恰似发光的羽虫群似的在视线裡眼神,静静地歇息在树干上。
狗东西不在!
川岛美记心裡有些疑惑,莫非他真的是在专心工作?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她转动视线,打量了周遭一眼。這是一块沒人注意到的,灯光幽暗的道路尽头,很适合偷情的人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刚才狗东西在這裡拍的照,說明他应该是一個人。不然依他那色色的性格,早就和狐女躲在這裡亲密了。
這样一想,川岛美记心裡舒服多了。
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狗东西的小姨,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但也就在這时,小姨发過来了一张照片,是狗东西和狐女的合照!
川岛美记瞬间又怒了。
呸!
你居然還真的和别的妖姬勾搭上了啊——
家裡的妖姬不够漂亮嗎?胸不大嗎?屁股不翘嗎?
川岛美记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左右看一眼,确定附近沒有人后,略微撩起浴衣的裙裾,弯下腰来。一根根白色的视线,从后边钻出,她决定在這裡织一张網,不管能不能当场抓住藤原临也,她都要在今晚把他压回来,捆在網中接受折磨。
细细的丝线,在树与树之间交叉盘旋。
很快,一张蜘蛛網就在林间成型,一根根细小的银色丝线,尚带着体温与体香,在空气中微微震荡。川岛美记整理好衣服,转身准备接着找人。然而,也就是這时候,有人提着小灯笼往這边走来。
步履随意,手上拿着杯刨冰,口中像是在哼着曲子。
夜风将那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川岛美记听得到那那含含糊糊的歌词,她化身络新妇,爬到树上隐匿起来,静静等待猎物入網。
就到這裡再见吧
成了口头禅
总是說的话
今天是为何
唱着北野武的《新宿午前3时25分》,藤原临也往這边看了眼,沒有学姐和学妹的身影。
“大概是等不及了……”他拍了拍脑袋,准备转身离开。然而,一股幽幽的玫瑰花香传過来,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笑了下,脚步不停,往身前漆黑的凶险走去。
愚蠢的太太哟!
我的狗……不对,我的天狗鼻子灵得很呀,你暴露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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