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你想白嫖我? 作者:未知 静尘堂内。 俄顷,咏颂完毕的苏长风却是追问:“朱先生觉得這些句子如何?” “還……還行,平仄挺押韵的。” “不是平仄押韵這件事。”苏长风摇摇头纠正,心裡顿时升起表现欲,“此赋的惊艳之处在于,辞藻华丽却不浮躁,一改现今书院浮华文风,句句读之清新之气四溢,真是令人神爽,特别是其中還不时冒出令人惊艳之句。” “额是嗎……”朱幽容小声。 “是的。”這位苏先生忍不住又拿起了学堂讲课的老本行,“而且最为精妙的,還是其对文中那位离地神女传神的描写,有一种浩而不烦、美而不惊之感,对這位离神的描写,明明是文字,却让旁人读之如观一幅绝妙丹青一般。” “………” 苏长风叹息一声,然后抬目盯着正侧对着他似是倾听的如兰女子,认真道: “這位离神虽然我們从未见過,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虚构出来的,但是读之真是有血有肉,這难道不比段兄推崇的那副美人画生动一百倍……斯人宛若就在眼前,风姿绰约……她不仅是成鱼落雁之貌,又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饰的清新高洁,而且……” 虽然這一刻心儿都快跳到嗓子眼裡去了,但她還是忍不住追道:“而且什么?” 苏长风看了眼朱幽容,然后也一起转头看向窗外,赞道:“而且這位‘离神’对爱情之真挚之纯洁,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她别离之后,人去心留,情思不断。对于文赋中的主角,這位离神的倩影和相遇相知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令他浪漫却苦涩,心神为之不宁,让其徘回与洛水之间不忍离去……” “是嗎……”朱幽容眸子低垂, 随后,這位教率性堂诗赋的苏先生又仔细分析了一通,围观传阅的同事们也纷纷感叹赞同,然而窗旁某位女先生的心思却已经不在了上面。 “原来那天我匆匆下山去大离救你……你全都记在了心裡。” “原来那日在皇陵瀑布我怅然转身,你已明白了我的心意。” “原来不久前你說不再来喝茶,却又保留助教职务……是克制与隐晦含蓄的暗示。” 颂咏《离神赋》的大堂内,朱幽容怔怔。 “原来在一起时,你和我一样,也会心欢窃喜;而转身离去时,又难過不舍……原来你只是不敢画我,其实我的身影在你眼裡是這般地美好……原来你一直都在装呆卖傻……假装不喜歡我呀。” 這一日,临近正午,有女先生怦然心动,乍欢蓦喜。 …… “不准再写了?额为什么?” 徐徐秋风中,赵戎迷湖发问。 “沒为什么。” 前方搂抱书本低头前进的女先生忽然转身,卷握书本,探手用它敲了敲赵戎的榆木脑袋,敲的很轻,但却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动作‘的嗔意,“就是不准再写了。” 瞧见赵戎脸上有些吃惊的神色,心中的猜测又一次得到了印证,朱幽容有些满意与悄悄的窃喜,然后,她又表情一本正经的补充了句:“除非。” “除非什么?”赵戎沒察觉到误会,好奇问。 朱幽容看了眼他,侧视路旁花束,低声:“除非待明年你离开了学馆后……” “离开学馆后……”赵戎皱眉轻喃,然后他朝脸蛋微红的朱幽容一脸认真道:“为何学子阶段不能写?” “你說呢?”朱幽容瞪眼微嗔。 “要我說?只是一篇文赋而已,更何况确实是我有感而发之作,难道是這种类型的文赋不适合写给先生们看嗎?”赵戎脸色不解。 “你還說!”朱幽容又忍不住敲了下這個装傻充愣的混蛋脑壳。 赵戎后缩了下,却是毫无意外的沒躲過一位半步元婴女先生的板栗,挠了下头,他锲而不舍的问: “可這次的诗赋艺考核明明给出的题目就是’发乎情止于礼‘,我這么写有何不可?” 某人语气依旧理直气壮,朱幽容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他认真无比的表情: 装的還挺像模像样……唉男子怎么都是這样,老的是這样,小的也是這样,面子就這么重要么?天天假正经……真的是……死的时候全身都是软的,就嘴是硬的…… 心中好气好笑,朱幽容面上却沒什么表示。 她一双柳眸认真地看了会儿一本正经反问的赵戎,某一刻,点了点头,然后’十分体贴‘的說: “哦,凑巧這篇《离神赋》我在静尘堂那儿看了点,所以,這么說,你确实是在大离碰到了一位令你心心念念的神女?” “正是如此。不過,咳其实這其中也是有点艺术加工的……”赵戎摊手道。 “哦,是嗎。”朱幽容背過身去,继续抱书前行,赵戎看不见她表情。 他站在原地低头沉思了会儿,忽而抬头,手甩书袋换了個肩膀,快步跟上,待到二人差不多并肩而行,赵戎突然道:“我下次不写這种文赋了。” “哦。” “在成为士子之前。”赵戎补充一句。 “那就好。” “這篇文赋的影响力确实有些超出我的想象,学子阶段就写出這個确实不太好。”他颔首认可。 “嗯。” 赵戎不禁扶额感叹: “欸,我這样子是不是太出风头了,都要把士子师兄们给压了下去,這样不太好,太高调了……這几天倒是深有体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什么時間段作什么事情,超出半步是天才,超出一步的话就是妖孽了,要被乱棍打死的……” 朱幽容瞟了身侧男子一眼,后者這一本正经表情与借口,她是花了三十年的深厚功力才憋住沒笑场,于是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嗯哼。”你說是就是吧。 “那個,多谢提醒哈。”赵戎转头看着她,由衷道。 “不用谢。” 赵戎却是坚持道:“要谢的,不仅仅是因为這次提醒,還有上回……上回的那批井水。” 朱幽容细眉轻轻挑起,却又迅速落下,故意露出一副疑惑面色,转头反问:“什么井水?” “就是……老祭酒那儿的。”某人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什么老祭酒?什么上回?我听不懂你在說什么。”朱幽容抬起下巴目视前方。 “就是老祭酒给我的那批正冠井水啊,难道不是你给他的……” “你在說什么?我一個书院边缘的书艺先生,哪裡有什么這么多正冠井水?”朱幽容学起了刚刚的赵戎,朝他一本正经的說道:“更别說……白送给你了,唔我为什么要拐着弯白给你?咱们之间的约定不是已经取消了嗎?你可别自作多情呀。” “我……” “你什么?”她一根纤细食指点了点下巴,恍然转头,“還是說……你是想白嫖?” “………”赵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