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前因后果，罄竹难书（4k）
无数纷繁的画面按照时光倒流的顺序一一在他的脑子裡演化出来。
所以他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那已经延伸到域外的茫茫轮回大道上，一道道悲愤而痛苦的怨魂死去以后，跟随着某种冥冥中的感应，踏上那轮回大道，来到阴曹地府。
——這個时候的這些怨魂，实际上并沒有太多的神志，很多只是凭借着一腔执念，游荡而来。
但在那莫名其妙的感应之中，他们好似感觉到走上這黄金的大道，便有能够实现夙愿的机会。
于是就来了。
可以与此同时，余琛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因为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最开始获得度人经的时候，他只以为這玩意儿乃是哪位无上的大人所创造的某种法器而已。
但后来跨越时空，亲眼见到了那酆都大帝大庭氏以后，他方才知晓這是对方用自己的人皮炼制了无上至宝，其中還蕴藏了他所有的宝贝，神通和传承。
余琛从来沒有怀疑過這件事的真实性。
可此时此刻，這域外的灵魂的出现，他们引动了度人经的反应。
却让诸多疑惑……一朝爆发。
度人经是酆都大帝的人皮炼制，而酆都大帝乃是帝主境的可怕存在，掌控三界阴死之道，无尽亡魂。
但即便如此，大庭氏……也仅仅是大庭氏而已。
說句有些嚣张的话，他只是帝主而已。
倘若对于以前的余琛而言，帝主乃是高不可攀的可怕存在，无上之人。
那对于如今的余琛来讲，所谓帝主也好，道尊也罢，都是至强者，都……不過如此。
——他這刚刚杀了俩呢！
既然如此，用大庭氏人皮锻造出来的度人经，最高上限应当我就是帝主层次而已。
——无论是它收纳的遗愿，還是它能够给出的奖励，应当都不会超過大庭氏的能力范畴才对。
理应如此。
但从那唯一的一次一品遗愿开始，余琛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那個唯一的一品遗愿，乃是帮助太上老君完成他那无上神物的炼制。
一开始看起来似乎沒有任何的問題。
毕竟太上老君虽然是三清之一，但同样也是在帝主之下。
可后来随着更多真相的水落石出，余琛方才发现绝非如此——炼制那无上神物的，不只是太上老君，還有一枚来自无数万万年前的至强者的投影和执念。
而那所谓的无上神物也并不是什么至宝，而是……這個世界诞生的，能够伤害到太初的反世之力的容器。
按理来說，這個一品遗愿，无论是遗愿本身，還是內容，都早已远远超出了酆都大帝的能力范围。
再說得难听一点，哪怕就是余琛完成了這個遗愿，它能给出什么奖励来？
——酆都大帝一身的道统，都给余琛完美筑基用了。
酆都大帝塞进度人经裡的天材地宝，還有哪一样比得上這玩意儿的？
——這些，都是曾经的疑惑和不对劲之处。
而今天，又冒出来了一個。
酆都大帝乃是三界阴天子，這一点自然做不得假。
可三界，也仅仅是三界而已。
绝不包含域外才对。
那么凭什么用他的人皮炼制出来的度人经，会对域外断界的灵魂产生反应形成遗愿？
度人经……真的那么简单嗎？
余琛心头蒙上一层浓浓的疑惑。
但很显然，现在无法得不到解答。
所以，专注眼前才是。
将那纷乱的思绪搁置下来，专心于那一幕幕无比复杂的走马灯。
余琛倒想要看看，這究竟是怎么個事儿。
然后，他便看到了。
——毁灭。
亦或者說……屠戮。
在這些无尽的怨魂的走马灯裡，他找到了一枚最强大的灵魂的记忆，投身其中。
然后一段古老的往事，便在他的脑海中铺展开来。
那是一方辽阔的天地，尽管远远比不上三界的无垠，但方圆亦有数万万裡，這一方天地乃是一枚庞大的时空碎片所化，经历无数漫长岁月的变迁和演化，诞生了天地，阴阳，地火水风……
又经历了无数漫长的岁月以后，开始出现了生命的痕迹。
這一方天地沒有太阳，天穹之上只悬挂着一枚水晶一般的庞大事物，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生命也由此在其中孕育。
一开始只是微小如沙尘一般的小小虫豸，到后来出现飞禽走兽，出现人类，出现精怪，出现各种各样的奇异生灵……
——這些都是最强大的灵魂，脑海中的认知。
然后伴随着各种各样生命的出现，文明和战争紧随其后，无数势力争夺，厮杀，分分合合，兼并吞沒……最后在那最强大的灵魂的带领之下，创立了一個大一统的庞大帝国，称之为“辛”。
大辛朝统御万万裡边疆，不止人族，妖魔鬼怪，诸天神佛，亦归于其统治之下。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這断界的天地是沒有完整的世界框架的。
——和被那些至强者创造的地球差不多，沒有天地之炁，更沒有超凡力量。
但即便如此，這断界天地当中却依旧存在着某种名为灵气的力量，足以使孱弱的人类摘星拿月，焚天煮海。
而灵气的源头，便是他们称之为太昊的庞大水晶。
——它取代了太阳，横亘在天穹之上，不仅播撒光和热，更是播撒那超凡的力量。
大辛朝朝在這般情况下之下，一直延续，千年，万年，十万年，百万年……
直到最后那场可怕的屠戮发生的时候，大辛朝已统御了整個断界天地，幅员辽阔，生灵亿万，四海慑服，八方来朝……
端得是一個繁华盛世。
无数生灵，安居乐业，生老病死，一代又一代，好似永不断绝。
直到……
天塌了。
在這尊最强大的灵魂，也就是辛帝的走马灯裡，那是一個无比平常的午后，微风不燥，阳光明媚。
但也正是那一刻，无垠的天穹好似那脆弱的布帛一般，刺啦一声被劈开一個巨大的口子。
天，裂开了。
然后一枚无穷庞大的可怕头颅，从其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枚多么可怕的头颅啊，暗红之色，好似沸腾的岩浆那样，咕噜咕噜冒着无尽的火星，炽烈的温度瞬间让大辛朝的整個天地都变得酷暑难耐，一些脆弱的生灵甚至直接在這可怕的高温之下活活脱水而死！
紧接着，是无比庞大的一具身躯，像是那传說中掌管火焰的巨大神明，从天穹的裂口裡蛮横而粗暴地挤出来，降临大地！
他所過之处，连同虚空都被烧融，他降临之地，大地变成滚滚岩浆，他存在之后，整個天地都摇摇欲坠！
人皇辛帝怒火中烧，冲天而起！
同那庞大的火焰巨神大战起来！
可在這大辛朝中，堪称无敌的辛帝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对方仅是随手一拍，便使他横飞出无数万万裡，深深嵌入大地之中，重伤垂死，再不能起。
然后，他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子民，他的百姓，他的无数亲朋故旧，在那突然降临的可怕灾难裡哀嚎，痛苦，绝望，挣扎……
然后……被那无比可怕的高温，焚烧殆尽！
灰飞烟灭，一丝不存！
曾经屹立千千万万年的庞大王朝，一朝倾覆！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万裡山河都化了灰……
最后，辛帝亲眼看着随手毁灭了整個大辛朝的那火焰怪物，亲手将天上的“太昊”摘下，收入囊中。
暴怒之下，他恢复了一些力量。
向天穹之上再度杀去，双目血红，咆哮着让那家伙偿命！
但……仍是螳臂当车。
在最后一刻，那庞大的火焰怪物才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吾为燧火，侍奉于那位无上存在之古仙，汝等腌臜蝼蚁，竟敢玷污圣物，当诛！”
然后，砰一声！
辛帝血肉炸裂，灰飞烟灭！
在最后的最后，怒火和怨恨已经燃尽了他的理智。
他什么都已经再也记不得。
只有……复仇！
古仙！
古仙！
古仙！
尽管并不知晓這两個字代表着什么，但无尽的仇恨，全部倾泄在這個称呼之上！
杀了他们！
毁了他们！
让他们痛苦！
让他们受尽折磨！
让他们……完全毁灭！
无尽的执念，在辛帝的灵魂当中沸腾，化作滚滚翻涌的怨气，无法消弭！
而与此同时，那大辛朝中，无数痛苦死去的生灵，同样如此！
他们带着对那火焰怪物的怒火和仇恨，死不瞑目！
游荡在茫茫的破碎天地当中！
不知過了多久。
這些游荡的怨魂，看到了光。
——就像是在那风雨飘摇的汪洋大海之上，无尽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仅有的一座灯塔那样！
然后如同飞蛾扑火的本能那般，无数怨魂朝着那光芒游荡而去！
踏上一條條黄金色的大道，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去到了不可知之地。
——他们不知道這條路通往何方，他们也不在意這條路究竟有沒有尽头，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声音在告诉他们。
——去吧，去吧，那裡是夙愿可成之地，那裡是足以安息之所！
于是，他们来了！
在這個過程中，因为同样的怒火，同样的痛苦，同样的怨恨和绝望，這些残破的灵魂，這些仅靠死不瞑目的执念支撑着的亡灵，开始逐渐汇聚，逐渐杂糅，逐渐扭曲，逐渐……融为一体！
无尽的怨恨和执念，化作滚滚黑云笼罩着他们，就好像在无边苦海之上的航船一般，带领他们驶向远方。
最后，跨越了无穷漫长的轮回大道，来到這阴曹地府之间。
走马灯破灭。
一切的经過，都被余琛所知晓了去。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明悟過来。
——燧火。
虽然沒见過那家伙，但毫无疑问，那是古仙。
而那大辛朝天穹之上的“太昊”，正是……太初左眼！
于是，一切的疑问，似乎都在那一瞬间迎刃而解。
——這大辛朝的天地，就是一枚庞大的断界碎片；而其中沒有天地之炁，沒有超凡力量，却存在着一枚被当地土著称为“太昊”的太初左眼。
它除了那“静止”的权柄以外，本身便是由当初大源文明倾尽九尊和无尽天材地宝锻造的至宝，所以它作为源头，朝大辛朝所在的断界投下了无数超凡力量，让整個大辛朝霜天万类都得以发展。
可最终，因为太初苏醒，派出古仙一脉寻找祂的残骸躯体。
古仙一脉大举入侵，其中一头皇族古仙燧火入侵了大辛朝，将這個千万年的庞大的文明化作了灰烬，夺取了太初左眼——虽然最后好像又被黄雀在后的初元道尊给捡了漏。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燧火古仙也创造了无数死不瞑目的亡魂。
对所谓的“古仙”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怒火和怨恨的亡魂！
恰逢此时，因为新旧天道的更替，阴曹地府改天换地，轮回大道无限扩张，将那大辛朝所在的断界天地也纳入其中。
所以這无尽的怨魂便跟随着冥冥中的指引，来到這阴曹地府之中。
——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也解释了为什么這些亡魂身上会有太初的气息，因为他们本就是在太初左眼之下诞生的生灵。
明悟了一切過后，余琛脸色阴沉。
古仙一脉夺取太初残骸，他并不觉得這有什么問題，但你夺就夺，有必要将其中生灵屠得干干净净嗎？
或许他们只是觉得，這些土著生灵的存在就是玷污了他们的无上圣物。
但……却让余琛心头无名火起，念头不通，郁积而闷。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仍然庞大的怨魂杂糅，眼前继续闪烁无数的走马灯。
“作孽啊……”
实际上，先前他看到的，大辛朝的覆灭，只是這庞大的怨气杂糅中的……冰山一角。
——整個大辛朝的覆灭，来自大辛朝的亡魂，不過是這无尽怨魂中的九牛一毛！
更多的杀伐，更多的屠戮，更多古仙一脉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罪恶。
早已燃遍了万界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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