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13节 作者:未知 江舟仔细回忆着当时石锋的每一句话,关键就在這裡:谁杀的虹蜺? 不,更确切地說,石锋更像是要勾着他說出“虹蜺是被他一人所杀”這句话来。 這么看来,問題只能出在王金发和那只虹蜺之上。 难道王金发有什么来头,让肃靖司也为他出头? 這個念头才冒起,就被江舟否定。 王金发的来历,他从鬼神图录上已经看到,完全是個无赖混混。 那么問題只能出在那條虹蜺上。 這虹蜺出身不凡,尤其是区区一個刚入品的妖魔,图录居然奖励了一個仙器。 不对劲,很不对劲。 …… 正在担忧的江舟,并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楼阁裡又有几個人走出来。 看服饰,都是和石锋一样的肃妖校尉。 在阁中分别落座,各抒己见。 “看样子,确实是如那個缁衣捕快所言,虹蜺是为其所杀,最多不過是借了這执刀人的斩妖刀罢了。” “我看也是,那虹蜺虽然只是刚刚入品的妖魔,但出身高贵,根脚不凡,生具乾坤挪移之术,虽然修为尚浅,也绝非一個流民出身的执刀人能斩杀的。” “提刑司的缁衣捕快已是武道入品,有斩妖刀之助,斩杀虹蜺不难。” “就算如此,虹蜺是死在斩妖刀下无疑,這执刀人也脱不开干系,他這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了!” “唉,谁能想到,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市井混混饲养的妖魔,竟然会是上三品妖王,泾河龙王的子嗣!” “不必說這许多,将那执刀人交出去,给泾河龙王一個交代便是,若還不能平息怒火,便让其去找提刑司,与我等何干?” “不错,我听闻,泾河妖王生性风流,他的子嗣天下间也不知有多少,当不会为此与我肃靖司难堪。” 此话一出,有几人纷纷附议。 却有一人怒道:“荒唐!如此一来,我肃靖司岂非脸面丢尽?肃妖靖平,乃我肃靖司职责,纵然是妖王子嗣,也不能犯我大稷铁律,既然犯了,我肃靖司斩了便斩了,他纵是妖王又能如何?” “执刀人按规矩办事,毫无逾越,你等为平息妖魔怒火,将他送出去,天下人還不笑我肃靖司拿自己人的命来向妖魔乞怜?岂不令人心寒!” 最先提出交出江舟之人怒道:“危言耸听!不過区区一個贱役罢了,如何就能算我肃靖司之人?上三品妖王,岂可轻侮?妖王一怒,天惊地动,何况是泾河妖王這等存在?” 第14章 砚山神女 “更甚者,你当虹蜺這等根脚,是随随便便可以生出来的?那是泾河龙王和云梦泽砚山神女所生之子!” “什么!” 此言一出,众校尉俱惊,连一直静听众人争吵,未发一言的石锋也是动容。 他们此前并不知此事。 那人见众人惊吓,不由冷笑道:“砚山神女是何等人物?当年於越国国主游猎于云梦泽,见云中有神女,色与神授,回国后日日思念,于国中建神女台,扬言定要寻得神女,将其置入其中,日日与其欢好,” “此言传到砚山神女耳中,顿发雷霆之怒,挟三千裡云梦泽之水,尽沒於越国土,於越国自此而亡!如此人物,你還要为区区一执刀人而与其为敌嗎?” “以一贱役,换我大稷天下安宁,换我吴郡百万百姓安宁,难道不是我肃靖司所应为?” 此人句句字字都强硬无比,在众人听来,也句句在理,无可辩驳。 连那反对之人也无法說出反对的话来,但他性子执拗,认定了這么做是不对的,只憋得脸上通红。 事系两位妖王,且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人物,哪怕是肃靖司,也不敢轻易开罪。 阁中沉默了许久,才有人满是不解地打破沉默:“不是,如此两位……人物的子嗣,怎会独自流落在人间,還与一個市井混混厮混到一起?” “這個不需要理会,如今還是尽快将人交出,先给泾河龙王個交代,上面的诸位大人也才好出面与這二位周旋。” “不行!” “苗人风!你還待怎的?难道真要为一贱役害我肃靖司数百儿郎,乃至于置吴郡百万生灵安危于不顾、令大稷天下动荡不成!” 被称为苗人风的肃妖校尉只是脸色通红地坚持:“我不是……你不要吓我,反正不成就是不成!” “你……” 那人气结,似乎也懒得再跟這個憨货争执,扭头对石锋道:“石校尉,那個执刀人也算是你的人,你来决定吧。” 石锋深吸了一口气,满脸为难道:“苗校尉所言,還是有些道理的,若是就這么将人交出去,有损我肃靖司颜面……” 苗人风面色一喜,却听他又道:“不過,诸位之言,却也不得不虑,为一执刀人,将吴郡百万生灵置于险地也确实不妥……” “石校尉!你這不是废话嗎?” 极力要将人交出去的那個校尉顿时气结。 石锋只是淡淡笑道:“尤校尉稍安勿躁,既然大家說的都有理,不如我等明日去禀报都尉大人,由都尉大人定夺?两位上三品妖王的子嗣死在我肃靖司辖下,事关重大,也不是我等能决的。” 苗人风立即道:“对!就该禀报都尉大人,我就不信都尉大人会让你拿自己人的命去向妖魔摇尾乞怜!” “哼!不知所谓,浪费時間!” 尤校尉重重地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直接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石校尉,我去看看。” 一人告了声罪,便追着已经沒了影子的尤校尉出去。 石锋看着他的背影,淡淡一笑。 …… “尤校尉,尤校尉!” 追出来的肃妖校尉在山阶上拦下了尤校尉:“尤校尉,此事就這般算了?” “须知我等可以等,那泾河龙王和砚山神女未必肯等啊,” “尤其是那位神女,我听闻其为人睚眦必报,恐怕很快就会上门兴师问罪,届时即便吴郡无恙,我等首当其冲,处事不力,也必要被问责啊。” “呵,你急什么?” 尤校尉全然沒有在楼阁中的气急败坏,冷笑一声: “此事本就极易,明日给那個执刀人安排個差事,让他死在外头,既不伤肃靖司颜面,也能有個交代,何须商量?” “啊?” 那人一愣:“那适才为何?” 尤校尉道:“执刀人虽是贱役,毕竟也是我肃靖司的人,那苗人风虽沒脑子,有一句话說的却沒错,我肃靖司是做什么的?肃妖靖平!” “该是天下的妖魔怕我們,哪裡有我們怕妖魔的道理?” “不過事涉两位妖王,确实也不值当为了一個执刀人而大动干戈。” 那人恍然大悟:“哦,所以……” 尤校尉笑道:“所以,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那人又犹豫道:“可這么做的话,那石校尉那裡……” 尤校尉冷笑道:“哼!至于石锋此人,心狠手辣,你以为他真会护犊子?” “他不過是稀泥和惯了,不想沾惹事非罢了。” “他是明知我必定会如此作为,只是装着不知,我也乐得顺水推舟,陪他演上一场,即便沒有苗人风這蠢物跳出来,也一样会有人出来与我争吵。” “如此一来,那执刀人便是死在执刀之中,也与我等无干,泾河龙王即便要找麻烦,也找不上我肃靖司,便让提刑司自去应付吧。” 那人吸了口气:“嘶~尤校尉真是高!” …… 江舟思索了半夜,也只能猜到必定与虹蜺有关,但也仅此而已。 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也无法凭空推敲。 索性也不去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至少,江舟沒有从石锋身上感觉到直接的恶意。 否则,以两者身份实力上的差距,对方根本沒有必要跟他废话,直接将他当场拿下办了就是。 既然绕了這么多弯子,就证明還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不是直接对他动手,江舟就沒什么好担心的。 有太乙五烟罗在,情况再坏,他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一夜過去,金锣响起。 又到了点卯之时。 数百执刀人站在刀狱前,等着分配任务。 比起昨天,人数少了将近一成。 江舟站在执刀人之中,听着巡妖卫宣读任务,莫名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刘家庄有邪祠邪神聚妖魔邪祟、暴民千余,杀害巡妖卫七人,执刀人二十人,罪大恶极,当尽斩不赦,甲字六七、九二、乙字三五……丁字五一,共五十人执刀,巡妖卫二十人,追随苗人风大人等共五位肃妖校尉,前去刘家庄诛杀邪神、乱民……” 江舟心中猛地一跳。 是昨天分配過的任务,一位校尉加上二十個执刀人竟然都沒有完成,還几乎全军尽沒。 如今還要增派两倍不止的人手,還有五位肃妖校尉! 上次在山阴县那么大的阵势,也不過是石锋一位校尉而已! 這样的任务,为什么会点到他這個只执過一次刀的人?! 江舟正自惊骇,忽然有一位巡妖卫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在宣讲执刀任务的人耳边耳语了一阵。 便见其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