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四三章 屈辱的半圣,压不住的怒火,必死的人!
他,是徐小受变的?
饶妖妖半怔半懵地望向了姜布衣,似乎重新认识了這個人。
鹤发苍髯,慈眉善目,圣力波动毫无疑问是半圣等级,容貌、气质、举手投足,更都不像是另一個人假扮。
這样一個人,你跟我說他是徐小受?
指姜为受?
“放肆!”
饶妖妖忍不住回眸,呵斥了滕山海一声。
哪怕姜布衣确实有罪,但在罪名還沒定下来之前,也不是寻常人等可以亵渎的。
這位,可是半圣!
“他就是徐小受!”
滕山海见状急了,高高举起了手中萧神枪,道:“我就是通過萧神枪定位到他的,這家伙先前還亲口承认了,他就是徐小受,而我的萧神枪,也正是从他身上召唤回来!”
這?
饶妖妖更懵了。
她清楚知道,滕山海的萧神枪是在王城夜战之时,被徐小受强取豪夺走的。
现在萧神枪回到滕山海手上……還有什么比這更铁的证明?
哪怕再不信徐小受能伪装成半圣,還惟妙惟肖到這個地步,当下饶妖妖也信了九分。
“你有什么想說的。”玄苍神剑入手,饶妖妖横在身前,盯上了姜布衣,目中有了敌意。
要說法?
姜布衣此时只觉好笑。
這事太荒谬、太滑稽了。
荒谬到他一時間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滑稽到直接刷新了姜布衣的三观。
若非认得饶妖妖和滕山海二人,姜布衣此刻真要以为面前俩人是被哪個蠢货组合给夺舍了,变得這般可笑。
“徐小受……”
姜布衣摇头轻喃着,他听過這個名字。
圣奴一介小辈,在东域各地搞事,大名远扬五域。
只要有点身份,想来此时炼灵界中人,都不会沒听過“徐小受”這個名字。
但听過归听過,姜布衣自觉和徐小受沒有過半点交集。
他也无法想象,那個徐小受能如何模仿自己,以假乱真到让饶妖妖、滕山海都相信的地步。
须知半圣资料,常人根本不可能获得。
姜布衣连和八尊谙都沒過多交集,他自然无法知晓,那個徐小受要从哪裡搜集到自己的资料,然后开始模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姜布衣冷笑道。
摒弃掉面前两位其实是蠢货的推测,他只能猜想,饶妖妖、滕山海合谋自己,只是为了再扣屎盆子。
在“试图染指圣帝位格”的罪名上,又扣一顶“和圣奴中人有所牵连”的帽子,這样,就能更好出手消灭敌人了,不是嗎?
姜布衣唯一不知晓的,就是圣神殿堂为何突然针对自己,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泪家瞳還沒开始争夺,整個世界却都在与自己为敌了。
“狗贼!”
然而他话音刚落,滕山海就忍不住跳脚了,萧神枪一指,怒喝道:“方才单打独斗的时候,你嘴脸可不是這样的,怎的,现在饶剑仙来了,你开始推脱身份了?”
咔一下,姜布衣拳头攥紧,额上跳出了青筋。
他给足了饶妖妖面子,因为对方姓饶。
可這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滕山海的出言不逊!
“本圣,忍你很久了,知道嗎!”姜布衣面布寒霜。
什么“你小子”、什么“狗贼”、什么“饶你一條狗命”……姜布衣发誓,他成就半圣以来,多少年沒听過這种大不敬的词汇了。
而现在,滕山海一口一個,毫无任何尊重之辞,劈头盖脸就怒骂而来。
這是太虚对半圣应有的态度?
這就是圣神殿堂的教养?
“饶妖妖,管好你下面的狗,他再敢乱叫的话,本圣,将不会再给你留半点面子!”姜布衣最终還是忍住了,只盯着饶妖妖說话。
毕竟,打狗還得看主人。
“哈哈哈哈……”
一侧,饶妖妖红唇才微张,尚未說话,滕山海已经爆笑出口,一步越過她,怪声說道:
“哟哟哟,你好大的脸呢!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本座枪下,有如丧家之犬?”
“徐小受,你除了那一手消失术,以及瞬移的灵技,胆敢正面接我一枪嗎?”
滕山海斜枪而立,根本不觑那半圣威压,忍着微颤的身子,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徐小受的虚张声势。
“本座倒是想你对我出手,可你敢嗎?你敢近我身,动我一下试试?”他右臂嘭一下爆胀,澎湃魔神之力便将那半圣威压顶开,睥睨山河。
“滕山海……”饶妖妖秀眉微蹙,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认可滕山海的话,但现实却是,对面的半圣威压太真了!
姜布衣惊怒之余,天地变色,此时整片奇迹之森,已经阴沉得不似原样。
這根本不像徐小受能做到的!
可萧神枪就是从对面這“姜布衣”身上拿回来的,滕山海早先也有說過,他的“以枪定位”之法,不可能有错……
這到底,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两种可能都在同时成立,总不至于徐小受就是姜布衣,姜布衣就是徐小受?
饶妖妖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有些不够用了。
“饶剑仙!”
对面,姜布衣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怒目盯着饶妖妖,想不明白,這女人怎会容忍她的手下对半圣如此亵渎!
可饶妖妖迷茫,欲言又止。
“好,你不說话是吧?”
姜布衣微颔首,袖袍一抬,圣力便在手上汇聚,“那今日本圣对圣神殿堂出手,不关乎其他,只针对滕山海,只因为他的出言不逊。”
滕山海看乐了。
他知道饶妖妖要他注意什么。
可他就是個粗人,哪裡会措辞?何况是面对徐小受!
他就看不惯徐小受這副嘴脸,明明装模作样,连动手都不敢,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以为你是真半圣?
“有种你過来啊!”
滕山海手一勾,讥讽道:“本座今日就站這裡,你碰我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
轰一声,天地惊变。
姜布衣须发飞扬,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且……”
饶妖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姜布衣身上的圣力层次,真不像是嗑圣血可以模仿出来的。
然而,她“且慢”二字不曾出口,姜布衣一动,圣域所囊括的时空,完全定格。
“嗤!”
滕山海完全不曾反应過来,面前视线就变得晦暗,被一道身影遮挡住了。
姜布衣贴身靠来,裹挟了云系圣力的一掌有如利剑,破那苍神甲如穿纸篓,一掌当胸刺過,透体而出。
沒有半分留情!
“我……”
滕山海独眼盾剑瞪得滚圆,目中焦距消散,脑海一片空白。
直至胸口处钻心的疼痛侵袭而来,他才“噗”一声,喷出了糊脸的血。
“不、不可能……”
徐小受,真打過来了?
他,一掌破了我苍神甲的防御?
半圣之下,苍神甲坚不可破,徐小受才宗师,不可能做到這一点的,所以他不是徐小受,他是真的姜布衣?
“不!!!”
滕山海不信!
若這家伙是姜布衣,先前为何要戏耍自己?
還亲口承认了他就是徐小受,還道出了孤音崖上的那些事……孤音崖上,姜布衣可不在场!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绝对不可能!!!”
滕山海满嘴囫囵是血,口齿不清,却感觉自己废掉了,在姜布衣的一眼之下,连动,都动弹不得,遑论反击?
“你要的‘试试’,本圣成全你。”
姜布衣一手穿胸,却不曾抽离出来,只是冷声道完后,冷冷擎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头的滕山海,侧身转過,盯上了饶妖妖。
“我出手,因为半圣不容亵渎。”
他顿了一下,眯眼敛起了目中森冷寒意:“我不杀他,因为你姓饶。”
“咕噜~”
饶妖妖一吞唾沫。
她只是剑仙,是太虚,近距离面对半圣,跟常人面圣无异。
只是一眼,便觉面前人形象无限放大,带来精神压力,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可抗力!
半圣……
凡人,不容亵渎之!
饶妖妖垂下了眸子,不敢正面对视。
她心头已然明白,這不是徐小受,這就是真的姜布衣。
可是……
滕山海,真的认错人了嗎?
“我干你娘!呸!”
就這时,滕山海突然出手了,怒而拔枪,一口唾沫就喷上了姜布衣的脸,還想要反击。
“圣血、锻体、无袖·赤焦手!只有這些结合,才有可能破开苍神甲的防御……饶妖妖,你還看不出来,徐小受在装嗎?!”同时,滕山海厉声咆哮,状若疯魔。
這一声出,场面霎時間安静了。
那一口含着浓痰的血沫糊了姜布衣半张脸,有的還射入了他耳孔之间……姜布衣死都沒想到滕山海直至此时還沒醒悟,還敢血口喷人,還在混淆是非!
他懵了,第一時間沒能反应過来,及时闪躲。
饶妖妖也懵了。
滕山海太笃定了,他真的太拼了!
可王城夜战之时,徐小受圣血、圣像、圣力齐聚,确实用“无袖·赤焦手”硬接過萧神枪一击……滕山海說的,沒错啊?
潜藏在半空见到這一幕的徐小受也懵了,紧紧攥着手裡還在“滴滴滴”的通字符,只觉世界突然一片开朗。
原以为這三人只需静下心来交谈一番,自己必然暴露。
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滕山海這厮……太敬业了!他就是男一号!他就是任何导演心目中的唯一!他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连‘无袖·赤焦手’都给我圆出来了?我也沒给過你剧本啊,你怎么能让我本来已经演不动了的戏,变得如此流畅?”
徐小受激动了。
他觉得或许這一波自己真能导出来個大结局,出人意料的那种。
沒看到嗎?
滕山海连血沫浓痰都糊人半圣脸上了!
哪個半圣忍得了這种屈辱?這下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徐小受死死盯着场内三人,轻声数数:“三、二、一……诶婶!”
轰!
奇迹之森突然爆发巨响,方圆万裡之地大地下沉,山川崩裂,九天之上空间如镜,分崩离析。
還隐藏在這方古林中的所有炼灵师,齐齐仰头望天,不约而同看到了一道圣光从天而降,落在远方某地。
“嗡——”
战场之内,道音靡靡,圣力翻涌。
姜布衣颤动着另一只手,抹去了脸上、耳中的腥臭血沫,這一刻瞳珠都在震动。
“你、在、找、死!”
嘭一声响,他身上圣力不再压制,化作冲霄圣光,和天穹上的交相辉映。
圣力汇聚,在其身后化作一尊高可擎天,直入苍穹的虚幻巨人身影——正是姜布衣本人。
“半圣意志!”
饶妖妖猝不及防,砰一下双膝砸地,竭力抬眸,却看到了那虚幻巨人额头上,有一個虚幻缥缈,色泽透明的晶核。
“半圣位格!”
她瞳孔失焦,失声叫出,娇躯都开始颤抖。
——误会,大了!
這是真半圣,绝对不是徐小受!
半圣位格都被气出来了,姜布衣,怎么可能是装的?
“住手!”
“姜半圣,千万住手!”
“滕山海不是有意的,這其中,定有误会!”
饶妖妖撑着玄苍神剑,接引出来了气运之力,這才勉强能在半圣真身面前直起身子。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半圣息怒。
滕山海不能死,這家伙哪怕渎圣……
渎圣……
圣……
他真该死啊!他刚才都說了什么?我要是半圣,我也杀他!
饶妖妖捂着脑袋,神情紊乱,已经要疯了。
她也以为对面是徐小受……滕山海如此笃定,骂一個徐小受,真沒什么的。
可谁能想到,他不是!
既然不是,那方才滕山海的污言秽语,就是全部倾泻到一個半圣上了。
堂堂半圣,怎能忍受這种亵渎?
“饶妖妖,闭嘴。”
姜布衣头都不回,仰眸盯着被自己穿胸而過的手擎起的滕山海,感受着這具身体在圣力的威压下瑟瑟颤抖,连半句话都說不出来……
他此刻,目中只剩杀意。
“姜半圣,我代滕山海给你道歉,你不能动他,這其中一定有误会,给他個机会,我欠你一個人情,可以嗎?”
饶妖妖脑子飞速,很快眼睛一亮,补充道:“是了,徐小受!绝对是他在搞鬼!滕山海无缘无故,不可能认定您就是徐小受的,他有他的理由……”
“我管他什么理由?!”姜布衣回眸咆哮,温文尔雅的风度已经维持不了了,因为他左手又从耳孔一挖,挖出了一坨黏糊糊的血沫。
“他……”
“他……”
姜布衣左手颤动着,话都說不下去了。
這太屈辱了!
堂堂半圣,被一個晚辈用最脏的语言斥骂,用最臭的唾沫糊脸,還射入了耳孔之中,這叫他姜布衣,以后還怎么在半圣圈子混?!
饶妖妖提着玄苍神剑,缓缓靠近,俏脸满是凝重:“姜布衣,你绝对绝对,不能动他……”
“连你,也要对本圣出手嗎?”姜布衣厉喝,還不待饶妖妖靠近,脏乱的左手一引,背后半圣意志凝聚的圣像爆出汹涌圣力。
饶妖妖连抗衡都做不到,玄苍神剑直接脱手,落入了姜布衣掌心之中。
“给本圣,滚——!!!”
姜布衣俨然也是有些疯了,浑然不顾饶妖妖背后是谁,也根本不睬玄苍神剑在他手中的疯狂挣扎。
一拍。
“咻!”
神剑玄苍化作流光,狠狠刺入了饶妖妖胸口,带着她的身子钉上了百裡之外的圣域壁障。
“铿——”
“噗!”饶妖妖一口鲜血喷出,美目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姜布衣,不仅真想出手,他還伤了自己?
“饶妖妖……”
浑身颤抖的姜布衣将碍事人拍飞,再高高举起了滕山海,声音如从九幽地狱中穿透而出,满是冰寒。
“我不想动你,不代表你也可以渎圣。”
“而今日,本圣不仅要杀滕山海,来日還要提着他的头颅,亲自登临桂折圣山,质问道穹苍手下,为何会有培养出這般人!”
“……”滕山海死命挣扎,独眼满是恐惧。
徐小受……
徐小受怎么可能這般强大?!
“看好了!”姜布衣冷声言道,不再废话,穿胸的右手上下一切。
“嗤啦~”
世界,安静了……
血肉和着苍神甲的碎片崩飞,漫洒天穹,触目惊心。
抽象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放大在被钉于圣域壁上的饶妖妖眸中,也在消失状态下徐小受的瞳珠之内,倒映出实实在在的影像。
滕山海,一分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