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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作者:逢初雪
虽然几次确诊出苏不疑并无問題,但老御医想起刚才自己发自肺腑說的怜悯疼惜的那些话,只觉得老脸一红,根本沒办法說出口。

  更可况,看這少年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带病之躯,他這样說出来,岂不是显示自己是庸医,妥妥在砸自己的招牌啊!

  因此,他绷着脸收回手,撸着胡须装作高深道:“此病……确实有些棘手。”

  齐桓一听,心中咯噔一跳,果然是被人打出毛病了?

  打谁不好非要打不夜城的客人,這個毕鸿真该死!

  心中已经将礼部尚书和毕鸿骂了一万遍,齐桓连忙道:“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本王說,务必請您治好他!”

  “此病只能缓解,要想根治需要看缘分。”老御医叹息道,“下官给王爷先开個方子,每日按时服用。十日后下官再来复诊,看看情况如何。”

  一听资历最深的御医都這般說,齐桓更是心中一沉,他连连点头让下属拿着药方去抓药,忍不住问道:“不知這是何病?需要注意什么?”

  老御医心中一苦,有些慌乱,但他這时突然想到王爷详细跟他說過的情况,勉强绷着脸淡淡道:“此乃心疾,切莫劳累操心或者受到伤害,否则情况只会愈发严重啊。”

  王爷一听,有些茫然:“重伤還会得心疾嗎?”

  “也许是天生体弱早就带了些病因,本来无事,却因为外伤而彻底爆发。”老御医一顿胡诌,“所以平日裡多让他注意休息,再吃些药說不定就能养好。”

  王爷郑重颔首:“本王知道了,多谢御医!”

  因为是苏不疑带来的、所以破例在门外等候的武羽這时候也听到了御医的诊断,闻言,同样大吃一惊。

  他本以苏不疑的病都是装的,沒想到啊,竟然是真的嗎!

  一股愧疚的心绪涌上胸口,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再关注苏不疑的身体,都沒注意到原来苏不疑伤得這么严重,真是太粗心了。

  得到王爷的允许后,他立刻冲进去来到床榻上,嘘寒问暖关怀着苏不疑的情况,最后還惭愧地垂下了头:“我還以为你只是在装病……脸色憔悴也是因为沒睡好,原来你的心脏真的有疾……”

  被迫躺在床上的苏不疑:“……”不,他确实是沒睡好。

  苏不疑有心想要解释:“我沒事……”

  這时,齐桓忽然冲进来拉着他的手嘱咐道:“苏先生,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懂,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還是要以身体为主啊!”

  苏不疑:“其实……”

  齐桓:“這段時間你就在我王府静养,想吃什么随便提,想要什么也都会买回来,将這裡当成家,无聊的时候可以听听小曲,欣赏下歌舞,务必会让先生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

  苏不疑果断不装了:“好吧王爷,我确实有病,您這样一弄,我觉得我的病一定好得更快了!不知道能不能請来說书人、杂耍之类的,平日裡我就喜歡這些东西!”

  齐桓哈哈大笑:“好說好說!”

  于是苏不疑就過上了废物一样的高等生活,每天在王府比王爷還王爷,振臂一挥一群小厮過来侍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花银子也不需要考虑,這日子可不比健康的时候好太多了?

  但他到王府也并非是来享福的,在被各种下人伺候好吃好喝地過了五日后,已经喜歡上咸鱼瘫的苏不疑這才在灵魂深处的呐喊下努力地克服着堕落爬了起来,找到王爷正式讲述起了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齐桓对他带病還要坚持工作的态度很是感动,心中越发感激敬佩起不夜城来。

  书房内,苏不疑坐在客位,正就着两人的交易侃侃而谈:“這第一步的财源,已经出现了,想必王爷不会再被财发愁,那么有了足够的财,我們就应该开始第二步计划了。”

  齐桓正襟危坐,闻言,却也迫不及待地往前倾着身子:“先生請讲。”

  “第二步,民。”苏不疑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木桌上写了一個字,這字体端正美观很是不俗,齐桓扫了两眼就已然很是喜歡,不過苏不疑却突然提起了其他的事情:“听闻最近是二十年难遇的大旱,可有引发什么后果?”

  提到這事,齐桓便想起早朝时的汇报,眉宇凝成一团:“趋势很不好,有很多百姓家中无余粮,正在闹饥荒,听闻饿死的人数已有百余人,就不知此事到底准不准了。”

  齐桓也想過要如何解决這等灾祸,可是他一不经商,沒有买粮的途径,二不能开放国库存粮,再加上左相今日還在朝中說此事問題不大交给地方官员处理就好,根本沒办法插手。

  但听到苏不疑提起,他顿时眼睛一亮,隐隐有些激动:“先生接下来提到的策略,难不成跟此事有关?”

  “正是。”苏不疑叹息道,“我早就算中了這次大旱很是严峻,且還要持续两月有余,到时候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将会引发朝廷与江湖的又一次剧烈对峙!”

  事实上,這正因为這次大旱朝廷对百姓的态度,江湖人士们才会越来越厌恶朝廷,最终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对抗。

  苏不疑選擇這個时候出现献上宝物,也是为了要避免這件事的发生。

  果然,齐桓一听,大惊失色,“两個月……死尸无数……真的嗎?!”

  若是還要持续两個月,那可就不是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旱了,几乎是百年都难寻的天灾啊!

  他可从来沒想到大旱竟会持续這么长久,但若是朝廷真的放手不去理会,那很有可能会变成苏不疑所說的那种惨状。

  可是……现在并无任何迹象表示会出现如此天灾啊?

  想到這裡,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对,连忙缓過神恭敬道:“我并非是在质疑先生的猜测,只是太過惊慌……此等大事先生的推测有几分把握?”

  “十成!”苏不疑斩钉截铁道,“這是我彻夜查看星象专心研究的成果,绝不可能有假!”

  齐桓的眼中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突然记起姬无心在信上所說,這位苏先生虽然年纪小,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难不成卜卦占星之术也十分精通?

  那他能够算出未来之事,也很有道理。

  這么一想,不夜城既有一個可以知晓所有人過去的情报阁,又有着可以占卜未来的苏先生,齐桓的心中就阵阵发颤,這不夜城聚集的都是什么妖孽,怎么各個都如此强大。

  剑神、一手好厨艺的楚止、管理情报阁的名伶、现在再加上個能够预知未来的苏先生……无论谁单拿出去都会被各個势力争抢抢到头破血流,但偏偏都聚集在不夜城,真是令人羡慕啊。

  见他陷入思索,苏不疑以为他是不相信,但也不恼,只笑着道:“王爷相不相信倒也无碍,事实会证明一切。”

  “不過接下来我要說的事,便跟這饥荒有关。”

  “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甭管心理怎么样,齐桓面上也要表态,“先生打算做什么?”

  苏不疑微微一笑:“王爷請想想看,若是世界上有一物可代替主食用于果腹,香甜可口,且产量高达二十石,广种耐瘠,甚至可种于旱地裡,那该如何啊?”

  “二十石???”齐桓听闻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不可置信。

  但凡苏不疑說的是五石六石,他還能够纯粹的感到喜悦,但是二十石?

  前所未有,天方夜谭!

  看着苏不疑那自信的脸,齐桓忍不住试探道:“苏先生,不是五石十石,而是二十石?”

  “当然。”苏不疑眨眨眼睛,“王爷年纪轻轻,难不成還耳背?”

  齐桓:“……那倒不是。”

  可是二十石诶!

  二十石?!

  天啊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這么多粮食吧!

  齐桓有心怀疑苏不疑是在骗他不懂行情,可是苏不疑的表情异常认真,实在让他找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苏不疑:“王爷還沒說,如何啊?”

  “……要真有這等神物。”齐桓努力幻想着那等盛状,羡慕地叹息道,“若是真有這等神物,不要說這饥荒消失,就连以后人们也不必愁于粮食了,大魏从此国富民强,当是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說得好!”苏不疑抚掌赞叹,“我来此地,就是为王爷献上這等神物!”

  齐桓打起精神:“若真可以做到,先生等于送给我一個大礼,就连天下的百姓也会对先生感激不尽……就是不知道,這旱灾将近,如何能赶得上呢?”

  “只需要给我百亩田地,再送我一些人手。”苏不疑道,“其余都不用王爷操心,我只有妙招,一個月后便可见出成效。”

  “……一個月?”齐桓蹙起眉,越听越觉得离谱,正常這粮食都是一年才能两收,這一個月如何做到呢?

  但既然苏不疑信誓旦旦,他也不好直接反驳,想了想,還是决定给一個月的時間试试看,自己则趁這段時間收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這样双管齐下,总能解决一些困境。

  “好!”胡思乱想后,他用力一颔首,“那便交托于先生了!”

  尽管内心不太相信苏不疑会做成這事,但该准备的东西齐桓一样沒有落下,王府沒有属于自己的耕地,他便找到了一個信任的属下,将事情交付给了他。

  更何况齐桓今日要奉皇命去凌安慰问祖先,大概也有一個月回不来,只能将苏不疑安排到下属身边。

  但因为苏不疑强调暂时不要暴露他们之间的交易,齐桓只說這是座下一门客,并让属下施英发尽量满足苏不疑的要求。

  而施英发的土地在京城之外,若是从郊外来来回回到京城也十分麻烦,苏不疑看中了施英发郊外附近的一栋府邸,請求這一個月先在那裡小住。

  王爷自然是二话不說同意了,但這就苦了属下施英发。

  因为王爷要求他先去辅佐苏不疑,暂时不必来王府,因此施英发无可奈何也只能在郊外住下,每日受到苏不疑的差遣。

  本来苏不疑這布衣身份指使他,他就心中颇为不喜,又一听他要种植粮食,而且還天方夜谭的要一亩二十石,眼底就顿时只剩下鄙夷了。

  “哼,我還以为王爷亲自邀請的是何方神圣,原来竟是這等骗子。”他在书房跟一群下属恨恨道,“王爷竟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住,将他送到這裡来,你们說說,這天下怎么可能有一亩二十石的粮食!那不就成神物了?!”

  “就是就是。”属下也纷纷为他說话,“這么骗子竟然還敢大摇大摆地支使您,让您无法追随王爷身边,只能屈居于這土地裡,当真是罪该万死!我們定不能放過他!”

  施英发犹豫道:“可是现在王爷被他蒙蔽,我尝试着进言却无济于事,這该怎么办可好?”

  属下想了想,眼底闪過一丝狠辣:“以属下所见,只要让王爷知道這作物绝对无法种出,那么就会大发雷霆,那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大人也无需太過认真,一個月后,自然一切都见分晓!”

  施英发一听,觉得有理,顿时赞许地看了那属下一眼。

  是啊,凭什么他非要在泥土裡跟什么种植尽心尽力,而那個小白脸却是躺在房间裡听着小曲??

  這像话嗎!

  一想到苏不疑动不动就面色苍白,神情脆弱,需要躺下来尝一桌子美食,再听听小曲,看看舞蹈,享受着水果,施英发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這谁能忍得了,就问问,這谁能忍得了!

  要不是因为王爷的嘱托,他早就想尥蹶子不干了。

  “不错,传我命令,从明日起,那個小白脸的要求你们就随意听听,活不能完全不干但是也不必太认真,等到一個月王爷回来后,我就亲自将此人劣行禀告给王爷,让他受到应有的处罚!”

  属下们各個扬眉吐气,顿时道:“喏!”

  自从入住施英发的府邸后,沉浸在美滋滋生活裡的苏不疑每天起码坚持一次到田地裡查看众人耕作情况。

  能够摆脱美食玩乐的诱惑,苏不疑都要佩服自己的毅力了。

  可是当他第四日傍晚到达田地后,面前的场景令他微微一挑眉。

  這段時間下人们都是在整理田地,做出垄沟,虽然人手有些少进度一般,但完成度却還算不错。

  可今日却是以肉眼可见地敷衍,田地被翻得乱七八糟,垄沟還有一大片沒能弄好,而现在太阳還挂在空中,就已经无人干活。

  苏不疑扫了一眼,便知道了這位施大人的想法。

  他扭头就往府邸裡走,随便拉了個下人问询施英发的位置。

  得到施大人在书房的消息后,便径直朝书房走去。

  不過沒走到院内,就被管家给拦下来。

  這管家年纪不超過四十,一双眼睛圆溜溜一转,就仿佛蕴藏着精明的光,他笑盈盈地拦住苏不疑,又是很有礼貌地问:“苏先生所来何事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任谁看见他都会给几分薄面,更可况苏不疑本来就沒有攻击的架势,也温和道:“听說施大人在此,我想找他谈谈。”

  “哎呦,這可不巧。”管家想也不想就蹙眉道,“大人今日有要事,在书房办公,不接见任何人!不如先生改日再来?”

  苏不疑道:“那我找你也行,你可知今日去田地耕作的人十分敷衍?”

  “可有這种事?”管家惊讶地仿佛第一次听见,啧啧两声后为难道,“可是這事跟小的說也沒用啊,是大人在全权负责……說来大人不仅手头有要事要办還要看护那农田,实在是劳苦劳心啊。”

  假惺惺地叹息一口气,管家像是才注意到這事不应该說一样,打了下自己的嘴:“瞧小的,就是多嘴!”

  “不過大人今日真的沒空,請先生明日再来吧。”

  苏不疑笑了:“那明日他就有空喽?”

  “這個嘛,小人也不知啊。”管家也笑,“或许有空或许沒空,明日先生来了就知道了。”

  呵呵,不仅明日也沒空,就连后日大后日也绝对是沒空,总之就不能让你见到大人!

  管家在心裡偷偷补充一句。

  他本做好了苏不疑无理取闹的各种准备,而且都有专门的话术来解决,然而苏不疑始终微笑站在原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着他,把他看得都有些毛骨悚然,总觉得心中十分沒底。

  但苏不疑只问道:“谁都不见?”

  管家:“谁都不见。”

  苏不疑:“任何人?”

  管家:“任何人。”

  “那好。”苏不疑转過头,那被紧逼的气势终于结束了,還不等管家松口气擦擦汗,就看见他忽然径直走向一旁提着食盒朝书房前进的小厮,并将食盒随手拿了起来。

  然后对管家微微一笑:“既然谁都不见,那這小厮也进不去吧。”

  “那也就意味着,食盒我可以拿走喽?”

  “……呃。”看着大人特意点的浓鸡汤被苏不疑当场拦截,管家一时语塞。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苏不疑掀开盖子,潇洒喝了一口鸡汤,又对着他露出可爱乖巧的笑容。

  管家:“……对,您拿走吧。”

  待会儿再让人煲一碗吧。

  反正今個无论苏不疑是撒泼還是打诨,大人都绝对不能够见他,這样持续下去,他就会明白大人的意思,最后放弃了。

  管家坚定心中想法,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而苏不疑只喝了一口就将食盒重新還给了小厮,嫌弃道:“算了,狗都不喝。”

  管家:“……”大人是狗?

  還沒等从這古怪幻想中回過神,苏不疑又问道:“我可以在這裡随便逛逛嗎?”

  “当然可以。”管家连忙笑呵呵回道,“大人可沒有限制您的行动,您想去哪裡都行。”

  “那好。”苏不疑似乎有很多問題,“你喜歡看戏嗎?最喜歡哪部戏?”

  管家十分不解他的問題,警惕地回答道:“要說悲剧肯定是那《窦娥冤》,要說喜剧,小的很喜歡《西厢记》,您觉得呢?”

  苏不疑颔首:“不错。”

  只问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苏不疑便扭头就走,倒让准备迎接他接下来問題的管家摸不着头脑,還觉得有些空虚。

  但很快他就发现,苏不疑又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来的。

  一群小厮有的搬着凳子,有的拿着食盒,身后竟還有一批戏装打扮的戏子,手上提着无数道具,然后就在书房面前的空地上安了家。

  管家一惊,连忙上前阻拦:“等等,此乃书房重地,怎么能随意乱闯!”

  苏不疑回答的十分无辜:“不是你說的我可以随便走嗎,這又不是书房的院子,怎么不能走?”

  他们占地是书房外面,又不是书房裡面的院子,這话說的沒毛病。

  “這這……”管家也意识到這一点,急得满头大汗,“与理不符!”

  “不用那么古板。”谁知苏不疑揽過他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你整日站在這裡也累了吧,不如一起来看戏啊,我点的可是你最喜歡的《西厢记》和《窦娥冤》,放心,若是大人问罪,你只管說是被我威胁的,我保你平安。”

  “可是……”管家的神色還真就有点动摇,說实话他站在书房前守了一天,可谓是又累又饿,看见桌面上的一堆香气扑鼻的菜肴,更加眼睛都直了,路也走不动道。

  “坐下坐下。”苏不疑直接推他坐下,将碗筷就往他前方一放,“你家大人看不见你,况且這是书房外面,你又沒犯错,是我要看戏的,你顺便围观下又怎么了?”

  于是管家吞咽了下口水,也觉得很有道理。

  他终究還是沒有抵挡得住這糖衣弹炮,一边想這苏不疑還真是個好人,一边用着膳欣赏起戏曲来。

  但人一旦看东西入了迷,就会忘却自己,看到喜剧时,管家恨不得拍腿大笑,一顿哈哈哈哈哈,前仆后仰,整個院中充斥着的都是他的笑声。

  而看到悲剧时,他也忍不住低声哭泣,哽咽涕泗,听的人头皮麻烦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而苏不疑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拼命把食物的香气往书房的方向扇,等到菜凉了就让人去热,并且再端上来一盘。

  于是,本来躲在书房内美滋滋地听着管家赶走苏不疑的施英发,此刻就木着脸坐在半大的椅子上发呆,耳边充斥着其管家的各种哄笑哭泣嗡嗡声,還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食物芳香。

  施英发:“……”

  艹!!

  這尼玛還能忍???

  点的鸡汤沒送来,他腹中本就饥饿,结果外面那两個混蛋有吃有喝還笑得恨不得整個院子都能听见,這简直就是在他的心头捅刀子啊,也太缺德了!!

  最可气的就是他那死管家,到底跟谁一伙的,竟然帮着外人来一同欺辱他,可恨!太可恨了!!

  施英发恨得牙根直痒痒,坐立不安,开始在书房内焦虑地踱步徘徊。

  可是他這样做非但沒有排解心中忧虑,反而越听外面的噪音越来气,有好几次都想要走出门外大骂一通。

  可是理智劝阻了他,他知道只要他踏出书房這個门,苏不疑的奸计就会得逞,那他做的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所以……忍吧!

  施英发磨了磨牙,再次坐回椅子上深呼一口气对外界声音一概充耳不闻。

  就這样宛如酷刑一般艰难地坚持了几個时辰,外面的戏曲才终于散场了。

  苏不疑满意离去,管家意犹未尽地退回院子。

  然而等待着他的却是施英发那张面如锅底漆黑的脸,并随手抄起桌面上的墨盘——

  “——狗一样的东西,滚!!!”

  隔着几米开外都能听见管家那鬼哭狼嚎的叫声,苏不疑勾了勾唇,淡定往属于自己的院子裡走去。

  還沒到院子,就远远看见一道身影在门外等候,直到看见苏不疑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去了那么久。”武羽快步迎了上来,“发生什么了嗎?”

  身为苏不疑带回来的人,武羽自然是要跟苏不疑一起在這裡居住的。

  虽然武羽同样不敢相信苏不疑所說的那产量二十石的农作物,但他有一個优点,那就是认准一個人,那人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日常情况下他都跟随在苏不疑身后,保护对方,但苏不疑出门时不喜有人追随,他也就留在院内练习剑术。

  這還是苏不疑第一次這么晚回来,武羽便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事。”苏不疑淡笑道,“只不過去耍弄了下不听话的狗而已。”

  “……”武羽一时语塞,他觉得苏不疑這点非常不可思议,明明看起来就是可爱讨喜的少年,可是偶尔便会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說出模棱两可的话,让人突然遍体生寒。

  他還沒有从苏不疑忽然转变的态度回過神,苏不疑便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将刚才在田地裡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知道你是王爷的贵客,還敢這般懈怠!”武羽当即便气得拿起剑,“我去找他们說理!”

  “不用。”苏不疑道,“我在那裡呆了那么久他们也沒出来,可见他心意已决,不必多此一举了。”

  武羽眉宇一蹙,踟蹰道:“那……去昭王爷的府邸讲理?”

  苏不疑笑道:“就算我們想去,恐怕也去不了了。”

  翌日,听說苏不疑要带着武羽回京城一趟,就仿佛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一样,施英发特意派了一堆小厮侍卫跟在他身后,美名曰对他的保护。

  苏不疑就算拒绝也沒有用,毕竟這群人醉翁之意都不在酒,一個個的恐怕只是想要盯住他别去王府打小报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管家沒有出现,但苏不疑只微微一笑,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下二话不說应了下来,“正好我還缺一些提行礼付银子的人,很好,准备好,都跟我走吧。”

  他越是表现的落落大方根本不在意,就越让人觉得十分不正常,身后的小厮们谨记自己的职责,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竟是比武羽看起来都要像回事。

  苏不疑就這样领着身后十多個小尾巴,不紧不慢地在京城逛了起来。

  他這是第二次游览京城,京城依旧是那般模样,亭台楼阁相互错落,叫卖声嬉笑声络绎不绝。

  但苏不疑总觉得這次似乎比上次更加热闹了,尤其街道上也多了许多书生打扮的人,甚至连凉亭中酒楼裡,也出现了许多不曾见過的读书人的身影。

  那些读书人彬彬有礼谈论着满腹经纶,笑声几乎都能传到街外,這可是件有趣的场景,虽說京城是朝廷之地,江湖人聚集并不多,但也同样不会有這么多读书人。

  苏不疑好奇着,朝后方的小厮问道:“最近是什么日子,這么多读书人?”

  小厮想了想,答道:“或许是会试将近了吧,举人们都聚集在此进行准备。至于其他读书人……应该是想要结交他们一番,故而邀請有前途的人喝酒小聚,而且還会举办什么诗会,很热闹。”

  苏不疑听着听着,忽然想到《梦回古代》中的一個人,此人名叫傅玄,年仅二十五岁就连中三元,高中状元。

  傅玄的才华天下皆知,但他的脾气也很古怪,他性子冷漠似乎沒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只一心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

  若是你对他說這样做不对,他只会冷漠地看着你丝毫不感兴趣,但若是他将你放在眼裡,纵使你让他杀人,他都能成为你手中最好的刀子。

  而他在当官后,就是左相手中的一把最锋利的利刃。

  苏不疑虽不知左相是怎么发现他并收为己用的,但算算時間,傅玄应该就是最近参加会试的举人。

  他的眼底浮现一丝兴趣,這样一把刀,若是他能够抢先拿到手,用来对付左相,岂不是美哉?

  思忖片刻,苏不疑问道:“最近可有诗会?我們去看看。”

  小厮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苏不疑不去王府,他们完全同意,到处上街上打听一番,還真就打听到今日举办的诗会。

  眼见苏不疑兴致冲冲快步走去,落在后面的武羽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兴奋有些不太对。

  思索半晌后,心中才有些了然,再怎么說苏不疑也是书生出身,应该也对志同道合之人感兴趣吧……毕竟這么久了,他身边不是官吏就是武林人士,也沒有能够交心之人。

  心中对苏不疑抱有一丝怜悯,武羽连带看向对方的眼神都软了下来,倒是让苏不疑警惕地搓了搓手臂,总感觉一阵恶寒。

  诗会是在一座府邸大宅举行,听說举办人名为唐承,是从三品官员太仆之子,也是今年参与会试的举人,今日特地设宴邀請读书人参加。

  苏不疑大胆地便去了,殊不知這宴会其实有個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除了這次参加会试的举人外,其余的读书人必须家世显赫,才能够被太仆之子放在眼中。

  于是当苏不疑去的时候,就自然而然被看门的管家拦了下来。

  管家上下打量着他那穷酸的衣袍,蹙眉道:“你是何人?”

  苏不疑笑道:“读书人,听說今日有聚会,特来参加。”

  管家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沒想到這人竟如此俊俏,但很快就回過神来,对着他一伸手,眼神示意。

  苏不疑的眼睛顿时前所未有地犀利起来:“沒有银子,沒有金子,沒有钱,我穷,一個子都别想让我交出来。”

  管家:“……”

  小胡子抽动一下,他忍无可忍道:“谁跟你要钱!我是在要邀請函!”

  “哦。”苏不疑這才放心了:“什么邀請函?此处不是只要是读书人都能参加?”

  “当然不是。”管家顿时变了嘴脸,“沒有邀請函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以为太仆的府邸谁都能进嗎,快走快走!”

  苏不疑還沒說话,后方的武羽一听便有些怒了,下意识露出了腰间的剑:“不让就不让,什么态度!”

  他一說话,管家才总算是注意到了他,惊讶一扫又看见了后面排着队的一行小厮,顿时心中一惊。

  他本以为這就是個穷酸书生,沒想到身后不仅有江湖人士保驾护航,竟還追随着十多個小厮!

  那可是十多個小厮啊!

  一般就算是有些家室的公子也只会带五六個小厮出行,再多就会被有心人奏到早朝参上一本,指责這种不正当的风气,因此人人都会注意一些。可是沒想到這人竟然完全不顾后果,带這么多人出行。

  当即,管家便心想,此人要不是個二傻子,要不就是個惹不起的人。

  于是苏不疑刚想离开想别的法子碰碰运气,就见管家突然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直接就点头哈腰道:“哎呦,瞧我這眼睛,原来這是位小公子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這诗会您不进谁能进啊,快請进快請进!”

  苏不疑:“?”

  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苏不疑虽然完全不懂他前后为什么改的這么快,但是這不妨碍他依言走进府邸院内。

  小厮和侍卫不让进门,只得在外面等候。

  诗会在后院举行,這裡有一座奇妙的假山,還有地面修建的湖水,两边是翠绿的梅树,冬天的时候還能够迎着梅花欣赏落雪,景色十分美好。

  苏不疑正觉得有趣,不曾想還沒进入凉亭内,便听到一声不屑的冷笑:“本公子還以为能来這诗会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回事,怎么還混进来一個傻子,唐兄,能放這种人进来你可真要管管你家下人了。”

  院内陡然响起一阵哄笑,苏不疑沉默走近,只见众书生都聚集在凉亭裡,面色鄙夷地望着角落处的一人。

  這人穿着普通,面头大汗,态度唯唯诺诺,一看就是软柿子。跟其他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公子哥截然不同。

  而他手中提着笔,悬空在纸张上,似乎是因为太久沒有落笔,加上手腕的轻颤,直接将洁白的纸染成一点墨黑。

  其余人還在嘲弄道:“怎么半天连副画都做不出来,不是傻子又是什么?有谁知道這人是谁,還不快给我們介绍下?”

  众人看了看,相互鄙夷道:“我可不认识此人。”

  “我也不认识,谁知道是从哪個穷乡僻壤走出来的?”

  倒有人忽然道:“我知道,他叫董雍,這次乡试排一百八十多名,就是個穷酸举人,估计是害怕考不上,才厚着脸皮来参加我們聚会的吧。”

  “呵,恐怕也只有脸皮厚這一個优点了。”

  听着耳边讽刺的笑声,董雍面红耳赤,满脸又是尴尬又是难看,恨不得掉头走出這個凉亭。

  他确实家境贫寒,唯有用心读书考取功名才能改命,因此参加了大大小小的诗会,但他這次真的不知道這唐公子的宴会是给公子哥准备的,這才傻傻地来参加,早知道如此,他何必来自取其辱。

  可是现在,他留在這裡受人羞辱,掉头就走也会颜面尽失,几乎进退两难。

  正当心中悲愤,险些绝望之时,一道淡淡的轻笑从后方传来:

  “他好歹還有一個优点,不像你们,连這個优点也沒有,真是好笑。”

  闻言,众公子哥们同时脸色一变,不善扭头望去:“谁?!”

  听到有人站出来帮自己的董雍则面色一怔,茫然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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