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现实的延续，痛苦的继续
两人来到楼下，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门口的小店沒有开门。卫天明忽然对吴韵珊說：“陪我走走，好嗎？”吴韵珊点着头，并排和卫天明走着。卫天明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看着飘离的烟雾，卫天明自言自语的說：“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当时在忙着自己的事业，根本就沒有到医院看妈妈，结果在最后生我的时候，沒有家属签字救人，妈妈死了。哦，对了，我爸妈都是孤儿，沒有亲戚。后来我张大了，知道了這件事情，就非常的痛恨自己和父亲，一直都在逃避着现在的身份。”吴韵珊沒有想到卫天明会和她說這些，心情微微的开始紧张，卫天明沒有注意到這些，继续說着：“后来，我上了学，都很孤僻，不爱說话，慢慢的我就接触了游戏。不過到了年纪成熟了，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比较怪异，所以就试图在改变，可是效果好象很少。”卫天明边說边停了下来，看着路边的花园，沒有移动。吴韵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只好停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卫天明了好久的呆，才又慢悠悠的說：“后来，在游戏中认识了朱华，他是疯狂的热爱游戏，几乎可以說是個为玩游戏而生的人，我們第一见面是在当时最红的拟真游戏‘三度空间’中，那时候他已经是一個工会的老大了，我只是一個小角色，似乎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我們偶然的在游戏中合作以后，他就觉得我会是他的朋友，他长得不帅，所以也经常在游戏中泡mm，他虽然每次都很投入，可是结局都很悲惨。”說到這，卫天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吴韵珊从侧面看着，觉得真的很好看，很温暖。卫天明从口袋中再拿了一支烟，点着后，沒有抽，只是放在了花园的护台上，“他从不抽烟，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游戏可以說是他的全部，他的父母也为這個事情骂他，可是他总是笑嘻嘻的对我說‘我不是一個聪明的人，但也不是一個笨人，我的智商用在游戏中刚刚好。’确实，我承认他是我见過最适合玩游戏的人，他从来也不会在游戏中计较過，只是很单纯的在享受游戏，有时候我沒有办法办到，他可以很轻易的完成，在游戏中他可以叱咤风云成为一個行会的老大，也可以成为一個成功的商人，赚很多钱，還可以和我一起做個小角色，蹲在城门口看mm。”
似乎說的话太多了，卫天明的脸色有些白，他又开始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吴韵珊在身后跟着，背后花坛上的烟已经烧尽，烟灰飘落在风中。卫天明边走边說：“现在，他离开了，我還留在這裡，继续着游戏。你可能无法想象我們是如何成为朋友，這個問題我也问過自己，可是沒有答案，可能是我們都喜歡游戏吧！其实說实话可能是在逃避现实而游戏，他可能才是真正的在享受游戏，我們其实是差很多。找不到理由的朋友可以维持很久，找出理由的朋友就不是真正的朋友了。我們两人更多的时候只是相互依托着生活着，我记得我們有次见面，都互相再說這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可是最后還是很愉快的分手了，也许這就是朋友之间的心灵交流吧！”吴韵珊从来都沒有看到過如此忧郁的卫天明，平时的他总是一幅呆呆的样子，象個反应迟钝的小孩，可是现在吴韵珊看见了卫天明感性的一面，内心复杂的一面。卫天明完全沒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依旧在自言自语着，“朱华其实很聪明，他对各种游戏的精通可以說到了天才的地步，可惜的是沒有长性，多数游戏都只是一时的兴起，不久就会放掉转向另外的游戏，对于他而言，人生就是一個游戏接着一個游戏，不過這次他的人生游戏真的沒有任何的机会重生了！”卫天明开始不在說话了，默默的走着，吴韵珊在身后也默默的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了阴郁的天空下。
朱华的葬礼是在微微的细雨中进行的，卫天明做为身前的好友，捧着他的遗照走在前面，吴韵珊沒有离开，陪伴着卫天明参加完了朱华的葬礼，葬礼简单而庄严，只有少数的几個朋友参加，卫天明看着自己的好友被送进了焚烧炉中，心中更是如万千细针扎過一般的疼痛，卫天明觉得自己呼吸苦难，眼前有点微微的黑，他沒有在原地多待，快的走到屋外，点着烟，望着天空飘落的细雨，心中默默的想“小朱，好好走吧。”吴韵珊把朱华的父母拉出了焚烧室，来到外面的长廊坐着，等待着朱华最后的一点东西，吴韵珊趁這個机会，偷偷的看了看卫天明，现他還算正常，只是眼神中的忧伤无法解开。吴韵珊走到卫天明的身后，轻声的问道：“你還会游戏嗎？”卫天明听了，沒有回答，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了朱华送给他的一個电话簿，递到了吴韵珊面前，“看看吧！”吴韵珊打开了电话簿，第一页上面就写着：“上帝创造了人，人类创造了游戏，游戏创造了上帝。”卫天明的声音响起，“這是朱华给我的，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联系方式，是留给我的礼物，還有一個礼物就是游戏了。”說完，把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走到朱华父母身边，安慰着两個老人。
吴韵珊明白了卫天明现在的想法，她也沒有再說什么，走到他的身边，把电话簿還了给他，默默的坐在了他的身边。最后葬礼结束了，一切都回归到了平静，卫天明安顿好老人后，把自己公司的电话给了他们，并保证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叫他，告别了老人，已经是晚上的時間了，他和吴韵珊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行人，卫天明又忍不住想了起来，“我也许是有個好命，可是在游戏中是平等的，沒有谁因为在现实中的不同而在游戏中不同，现在街上的這些人，忙碌着。人间就是上帝的游戏，我們就是游戏中的玩具，真的一样。”吴韵珊从来沒有看见過卫天明這么多的表情，现在的他带着微微的笑容，仿佛在看着一件赏心悦目的东西，带着欣赏，带着睿智。吴韵珊同样沒有說话，去破坏這种宁静。卫天明收回了思绪，說：“把车停一下，我要去走一走。”司机迅的把车靠在路边，吴韵珊对司机說：“我們不用车了，你回去吧！”急忙下车，走到卫天明的面前。
“你還是回去吧，我只是一個人想静一静。”卫天明向吴韵珊說着，可是对方却丝毫沒有离开的意思，卫天明无奈的摇摇头，說：“算了，你就陪我走走吧！今天有太多的事情了。”转身走在了路上，吴韵珊在身后跟着，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都沒有說话。卫天明在大街小巷穿行着，走過和朱华经常出沒的地方，追寻着最后的记忆。卫天明停在了一個酒吧前，沒有进去，只是门口看了看，說：“我們经常到這裡来看mm，呵呵，那时候還真是好笑。”吴韵珊知道他在說什么，就沒有做声。卫天明的语气开始阴沉起来，认真的身后的吴韵珊說：“我最近都不会去公司，那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明天买一部手机叫达叔拿给我，你帮我委托一個私人侦探，查一查朱华的情况，我要找到是谁杀了他。”吴韵珊沒有想到卫天明也会生气，也会愤怒，也会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一时沒有回答。卫天明的语气又恢复平日的懒散，继续說：“不要太紧张，其实我只是想为朋友做点什么。”吴韵珊這时候才马上回答，“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安排的。你现在在玩什么游戏？”卫天明楞了一下，“废墟。”說完，就离开了酒吧门口，最后還說：“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很累了。”吴韵珊失神站在原地，看着卫天明的离开。
回到了家中，卫天明决定明天不游戏，好好的休息一下，他打开了电视，看了起来，无聊的节目让他很容易的有了困意，他关掉了电视，回到了卧室，换上自己的睡衣，准备去卫生间洗澡。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整個人又清醒了，依旧沒有事情做，他走到了阳台，享受着微凉的夜风。他手上拿着喜歡的茶，看着小区裡面的户户人家。温暖的灯光从窗户洒到地面，卫天明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他强烈的想要回家，想看自己的父亲，可是他還是克制住了，摸摸自己的头，憨憨的笑了笑，无邪的表情說明了很多事情。卫天明的目光停留在小区的一個花园旁，看见一個黑衣男子站在那裡，望着他。卫天明看不清楚那個黑衣人的面貌，只是隐约的感觉对方散出的邪气，卫天明以为自己眼睛花，把目光更加集中的向花园的方向看去，可是那個男人消失了，卫天明不解的摇摇头，无法解释刚才的情况，不過神经粗壮的他，很快的把事情忘掉了，继续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清晨的阳光把卫天明从床上唤醒，他无聊的躺在床上，并未打算起来，可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催促着他起来，卫天明一脸臭臭的走到了门口，說：“谁一大早就在吵啊！還要不要人活了！”打开门，看见吴韵珊站在门口，卫天明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木然的說：“你现在跑得真勤，今天又有什么事情？”吴韵珊走了进去，在客厅的沙坐好，看了看四周，說：“你這裡還真是脏，你看看這個客厅，才几天就被你弄乱了。”卫天明皱着眉头，心裡不爽的想，“怎么想個高大慈祥罗嗦的中年妇女，受不了了！”吴韵珊把话题转移，“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顺便叫你吃早点的，我买了粥，面還有小笼包，你看看你要吃什么？”卫天明看着茶几上摆放的东西，无聊的打着呵欠，拿起手机，看了起来，吴韵珊看了，在旁边解释着，“這手机裡面的号码和你原来的一样，你放心用吧！”卫天明点点头，走进了卧室，吴韵珊急忙喊着，“你不吃早餐啦？”卫天明沒有回头，說：“我早上很少吃东西的，你自己吃吧！我還睡一下。”关上卧室的房门，继续睡了起来。吴韵珊被硬生生的晾在了客厅，她也气得拿起包包离开了。
继续休息的卫天明却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决定起来下去走走，换上休闲服，一脸轻松的来到楼下，小店的老板看见他，又热情的喊了起来，“小卫，你女朋友好气派哦，开的是名牌小车，呵呵，你们感情還真好，她還为你带了早餐，呵呵！”卫天明被老板搞得神经衰弱了，无奈的打着哈哈，快的离开了小店的势力范围。卫天明在路上走着，和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卫天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觉得对方的外形轮廓好熟悉，似乎在那裡见過，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两人相错的時間很短，卫天明沒有能够想起对方是谁，只有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准备打转回头的时候，卫天明突然想起了对方是谁，“对，可能是天天呆，他的样子和走路的姿势很象天天呆，去找找看，证实一下。”卫天明似乎找到了今天的乐趣，开始在小区裡面逛了起来，平时沒有留意小区的道路，不一会儿，卫天明现自己迷路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周围都是一样的楼房，失去了分辨方向的能力，卫天明苦笑了一下，开始放弃寻找出路，漫无目的的瞎逛。他看了看周围老人的运动，又看了看上学的小孩，心情逐渐的亮了起来，把找人的事情忘得干净。
卫天明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愚蠢，在游戏中他在新手区几乎走遍了整個的小区，现在只是多了楼房，就无法辨认方向了，卫天明取笑自己，“我還真是笨蛋，游戏和现实一样的，還会迷路。”他开始分辨着周围的环境，找到了熟悉的标识，又重新的回到了自己平时的环境中，他得意的笑了笑，又摇着头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還真是很白痴啊！”卫天明边說边走，他又看见了哪個感觉熟悉的人，向他走来。卫天明越看越象天天呆，所以决定试探一下，在和对方错身的时候，卫天明用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說着：“天天呆，黑暗平原。”对方似乎听到了內容，身形停止了下来，侧脸看着卫天明，奇怪的望着他。卫天明知道自己是判断对了，高兴的說：“不要再看了，我是明天。”对方的脸部的变化让卫天明咋舌，从惊谔到回神再到高兴，只是短短的零点几秒，对方高兴的說：“明天，你是明天，你也住在這裡嗎？”卫天明点点头，伸出手，对他說：“我叫卫天明，很高兴认识你。”对方也热情的握着他的手，說：“我叫黄田均，也很高兴认识你。”两個游戏中的同伴在现实中见面了，自然会有很多的话要說，两人就在花坛边坐着，开始互相介绍着自己的情况，卫天明想起了和朱华见面的熟悉情景，明白了只要有游戏的地方，总会相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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