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
骆时行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我被带去长安的时候听他们說我阿爹是下落不明,如果他真的被抓到的话,应该会被处以极刑吧?李敬业好像就是直接处斩,而且我阿兄都已经被处死了,阿爹更无法逃脱,沒有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程敬微顿了顿,他也是全家最小的那個,如今只剩下了他一個,其他人也全部被处死。
至于亲戚,在他父亲出事的时候都撇清了关系,而太后似乎也只是想处理掉他的父亲,其他亲属都沒被牵连。
這么看他现在基本上也算是孤家寡人,那些人见到他都避之唯恐不及呢。
更甚至在他起事之后還有很多打着亲人的招牌過来想要劝降,這還算好的。
還有一些所谓的亲戚說是来投靠他,实际上却是来他這裡当卧底,在争取他的信任之后又背叛他,在他发现之后還怒骂他不顾亲朋手足。
呵,若是這些亲朋手足关心過他,他又何至于走上那么一條路?
程敬微如今对于亲属已经沒有了什么想法,甚至還有些恨。
至于骆时行的選擇他倒也不意外,只是他有些奇怪,骆时行除了他哥哥也沒提到其他亲属,不知道是都被连罪,還是跟他一样。
如果骆时行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心虚,主要是骆时行也不知道他家還有什么亲戚啊,至少在柳州的时候他沒见過,后来……就更沒机会见到了,他连亲哥都沒见上一面!
程敬微虽然疑惑却也沒多问,怕让這孩子更伤心,想了想便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阿爹在哪裡?”
骆时行认真說道:“应该在江南一带,当初李敬业就是在扬州谋反的,阿爹……跑也跑不太远吧?”
說起這個他就生气,好好的提前动手干什么啊,你准备好了嗎,就敢提前大半年动手,但凡按照歷史上那個時間线动手,他都不至于被扔到這地方了!
不過,不到這裡可能也遇不到程敬微。
骆时行還是挺喜歡這個小伙伴的,但李敬业该挨的骂還是要挨的!
程敬微并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对上骆时行的时候就会柔软很多,他摸了摸骆时行的头說道:“這裡距离江南千裡之遥,你总要自己先過好才能去找你阿爹。”
骆时行顿了顿,有些失落地說道:“我也知道,就是……有這么個想法而已。”
他這吃了上顿沒下顿的,怎么跋涉這一千多公裡?
更何况如果以他的身份想要過去的话只能一路走荒山野岭,是個城镇都不能进去,因为他沒有路引,会被当成黑户。
他不太清楚這個时代对待黑户是什么状态,如果跟后世一样查到了会给上個户口還好,万一還要论罪怎么办?
到时候一论罪查了他的身份,好家伙,本身就是個流放的罪犯偷偷跑出来的,到时候岂不是罪上加罪?
所以也真的只能是想一想,当成一個目标,万一将来有机会实现了呢?
程敬微见他情绪低落便安慰說道:“你年纪還小,以后会有机会的,更何况這裡也大有可为,虽說有安南都护府,但都护府能管的也就那么几座城池,偏远一些的都无力控制,如今我們所在的北带县又跟六诏相邻,不闹出大事情,安南都护府那边都不会轻易插手。”
他說的這些骆时行倒是知道,古代对疆域的管辖跟后世沒办法比,基本上就是处在一种只要沒被邻国侵略,甚至就算起了冲突只是小打小闹都不会管的样子。
不過他总觉得程敬微的话有些不对味,他抬起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這人看上去十分平静,似乎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点也沒有暗示他们可以在這裡搞事情的意思。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觉得……”
程敬微說道:“沒什么,就是告诉你也不必過的那么小心翼翼,虽然被流放到了這裡,但也能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
嗯,程敬微的正常人标准大概就是如今北带县县令那种生活。
实际上县令那样的生活他现在都嫌弃,不過暂时也沒办法更好,就算是先定一個小目标吧。
骆时行长长出了口气,他刚刚都以为程敬微想要占山为王了!
程敬微也沒再多說别的,就算他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不提骆时行能不能接受,他能不能听懂都是個問題!
是以他直接转移话题說道:“篱笆都已经弄完了,接下来我打算做一点竹瓦。”
骆时行听后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屋顶的茅草,這才发现之前的大风将屋顶的茅草给吹走了一些,不過最下面的那些茅草应该是跟黄泥混合過,是以他们的屋顶還在。
程敬微看到他的动作便說道:“之前我們都沒注意,屋顶有一处角落有点渗水,不管的话容易出問題。”
骆时行顿了顿惆怅說道:“可是我們怎么上去啊。”
這屋子不算矮,他们又沒有梯子,他想爬都爬不上去,从屋子旁边的树上過去倒是一個曲线救国的办法,但問題是一個不小心,他也把腿摔了,那他们两個這日子真的就沒办法過了。
程敬微說道:“实在不行让魏翁来帮個忙。”
嗯,魏思温应该会很愿意,毕竟他過来還能吃点好吃的。
好像也只能這么办,但骆时行有些過意不去,魏思温年纪也不算小了,万一出個什么事儿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個梯子,他上去把瓦片铺好。
程敬微见他一脸严肃,仿佛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人生大事一样不由得笑道:“不過也不用担心,铺瓦也沒那么容易,屋顶上面的那些黄泥都要清理一下,然后再加一层细梁,這些都需要時間,瓦片做完估计也要一两個月,到时候我的腿或许就已经好了。”
骆时行认真点了点头,不過却也沒打算将這件事情全交给程敬微,他人小也更灵活,上房顶应该沒啥問題。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鱼骨剔除,然后小心的将那些细小的鱼刺也给挑拣出来,当然要說很细致肯定是做不到的,只能吃的时候小心一些。
等挑完鱼刺再将鱼肉小心翼翼地片成鱼片。
他刀工不是很好,再加上竹刀锋利程度有限,所以切出来的都比较厚,甚至還带下了许多碎肉。
還好他跟程敬微两個人从来不在意食物的外观,要不然怕是吃不下這狗啃一样的鱼片。
将鱼肉片好之后,骆时行将鱼骨头和鱼头都扔到陶罐裡去煮汤,照例是少不了花椒跟生姜以及一点点的盐。
剩下的那些鱼片他先是放到一边风干,然后又把盐和花椒放到一起捣,捣出来的椒盐均匀的抹在每一片鱼片之上放到旁边去腌制一夜。
骆时行将放置鱼片的竹席给搬到了屋内,反正他们的屋子漏风的地方很多,不存在不通风的情况,放在屋子裡是避免万一晚上下雨把鱼片给浇了。
忙活完這些之后,他才开始准备晚饭。
照旧将糜子放到陶罐裡煮上之后,骆时行转头看着程敬微问道:“阿微,田螺汤你有沒有吃腻啊?”
程敬微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這孩子可能已经吃烦了,换成别人他大概的心理状态大概会是:爱吃不吃。
毕竟這时候有吃的就不错了。
但看看骆时行蹲坐在那裡可怜巴巴的样子,他难得好脾气的哄道:“你先忍一忍,等我腿好了去给你找好吃的。”
骆时行蹭到程敬微身边问道:“你說,有沒有陷阱可以抓动物的?”
其实他们不仅是缺肉,最缺的是碳水化合物,也就是粮食。
但粮食一时半会又种不出来,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程敬微摇头:“有是有,但现在不能用。”
骆时行奇怪:“为什么不能用?”
程敬微解释說道:“山中的动物個個本领非凡,哪怕是兔子,就算进入了陷阱,除非当时就被陷阱杀死,否则你可能难以处理它们。”
骆时行一脸不相信:“怎么会?”
程敬微见他不信,也不多劝說,直接說道:“你也别不信,回头我做一個你安置好就知道了。”
男孩子受点挫折也不是什么坏事,骆时行想做就让他去做,哪怕不成功也是难得的经历。
骆时行听了之后眼睛都亮了:“真的可以做啊?”
程敬微轻笑:“别的不說,山鸡兔子還是有可能的。”
骆时行听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辣子鸡、爆炒兔丁、麻辣兔头……虽然沒有辣椒,但是用食茱萸替代一下也不是不行。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食茱萸只有辣味而沒有辣椒的那种香味。
但是沒关系,有的吃就行了!
骆时行开心了,转头哼着歌继续去做饭。
程敬微无声地笑了笑,真好哄。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在哄骆时行,他在做竹瓦的时候就顺便用一些边角料开始制作陷阱。
骆时行蹲在一旁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就看到那些篾片在程敬微手裡跟变魔术似的,烤一烤编一编,沒一会就做成了一個开口的长方形竹笼。
竹笼一端是开着口的,骆时行估摸着那裡应该要做一個可以开合的门。
只是到了這裡的时候他還沒搞明白程敬微到底要做個什么样的陷阱。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程敬微把一個简简单单的竹笼变成了一個半自动关门地竹笼。
那扇门是活动的,打开的时候可以隐藏在最上方,跟顶端那一面平行,两端有小圆棍一样的卡头搭在滑轨之上,门可以被往外推,一旦推到顶点门自身的重量就会让它掉下来封住竹笼。
而控制這扇门的则是裡面的一根竹棍,竹棍伫立在中央,若是有小动物跑进去必然会撞到,那根竹棍被撞起来的一瞬间就会利用這股力将门推出去,然后一瞬间小动物会被困在裡面。
至于怎么让小动物进来,那自然是在裡面放上诱饵啦。
程敬微给骆时行试验了一番,骆时行摆弄了一下之后忍不住說道:“您就是鲁班传人嗎?”
這陷阱算不上精致,但在目前的條件下已经做到最好了,至少骆时行自认他做不出来。
让他设计的话,努力设计個三五天或许能弄出比這個更好的,但动手做就不行了,更何况是這么短的時間内。
距离程敬微承诺给他做竹笼這才過去多久啊,鱼汤都沒熬好呢!
骆时行摆弄了一下然后问道:“這個门是不是不太结实,我是說关上之后很容易被撞开吧?”
程敬微說道:“這裡有一個卡头,如果是小型动物,它们撞不开,如果是大一点的,那么它们在裡面转不過来,除非后退,实际上后退的空间也不是很大,不必担心。”
当然主要是程敬微也不觉得這個简单粗暴的陷阱能够真的抓到猎物,只是做出来哄骆时行玩的而已。
骆时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认真看了看发现這個东西跟后世的捕鼠笼很像,只是现在他们手上沒有弹簧,所以這個笼子更加原始一些。
程敬微做完之后說道:“你可以挖個坑把笼子放进去,這样就算掉进去也大概率上不来。”
骆时行一想也是,就算是弹跳能力再厉害的野兔,跳跃能力也是往前更厉害,往后……他還真沒见過,不過可以试试。
于是第二天他就拿着程敬微给的笼子找了一個上次看到野兔的地方,然后用竹铲开始挖坑。
笼子并不小,所以他挖坑的动静自然也不小,期间惊动了很多小动物。
骆时行一开始听到动静還会抬头看一看,在看到好几條菜花蛇之后,他干脆当做什么都沒听到的样子,再多看几眼他怕自己会产生丢了铲子就跑的冲动。
坑挖好之后他就将笼子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然后在上面放置了一些嫩草,又在裡面放置了一些。
野兔一般两天才会进食一次,吃的东西也很杂,但并不是所有草都吃。
骆时行用的是在挖坑的时候发现的甜草。
甜草這個名字一般人都不太熟悉,以为只是带甜味的草,虽然实际上也差不多,但它其实還有個很广为人知的名字——甘草。
甘草本身具有药用价值,不過有药用价值的是它的根茎,地上的部位沒什么太大用,嚼一嚼甜甜口還行,只是骆时行不太喜歡甘草的味道。
当然再不喜歡,在如今他们两個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发现甘草他也是很开心的。
骆时行将甘草的根茎留下,草叶部分就扔過去充当吸引野兔的诱饵,然后他就跑去找大叶锦葵,打算用大叶锦葵的树皮编织個渔網。
若是能够一次捕捞上许多條鱼,别的不說,至少能够给他们两個补充一定量的蛋白质。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在房子附近挖個水池用来养鱼。
大叶锦葵长得并不少,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茂密,然而茂密的结果就是骆时行扒树皮的时候身上又蹭的都是红印子。
最让他心疼的是衣服還给刮破了一块。
他跟程敬微现在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衣服坏一件少一件啊,本来他這個人清洗身体和衣服的频率在时下来說就比较快,衣服越洗越容易坏,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内解决的话,只怕他们两個真的要用树叶来做衣服了。
骆时行脑子裡闪现出他跟程敬微两個人头上带着草环,重点部位用树叶做的裙子围起来的样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颤。
虽然他们生存在荒山野岭,但不能真的充当野人啊。
這样看来,除了需要吃的粮食之外,他们也要种一些亚麻才行。
咦?亚麻?骆时行忽然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過,亚麻這种植物其实比较普遍,野生的也有不少,是后来人类发现亚麻能够制作衣物才开始种植。
而這种植物适宜生存的环境十分广泛,除了青藏高原之外,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野生,只是有那么几個地方更适宜种植而已。
骆时行拎着一堆树皮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草木,认真观察了一会之后他才想起来,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亚麻长什么样子了。
主要是這种植物在生活之中出现的频率很低,就算是城裡人想要追求自给自足的乡间生活也就是种种粮食和蔬菜,不可能连衣服的原材料都自己种植。
不知道程敬微认不认识亚麻,他连木匠和陶艺都会,這個說不准也知道呢?
实在不行那就用鱼去换衣服嘛。
或者用鱼皮做衣服也不是不行。
還好他们都是男孩子,要是女孩子恐怕還真的很不方便。
骆时行将树皮放在路边,转头又過去看看河边的情况。
他刚刚在去剥树皮之前就将不要的田螺尾和鱼内脏都扔在了河边,用钓鱼佬的话說就是打窝。
不得不說這窝打的還挺成功的,至少的确有很多鱼過来,除了之前见到的很凶猛的那种鱼之外,還有一些沒怎么见過的鱼。
有一种一指长的小鱼,一边吃那些大鱼吃剩下的边角料一边被大鱼吃。
骆时行蹲在岸边看着那些鱼上下翻滚,被迫上了一堂生动的物竞天择主题课。
他一边看一边用树皮绞成绳索,其实這些树皮绞成绳索应该晒干之后再用比较好,只是骆时行心急,想要试一试。
還带着水分的树皮也很柔韧,他沒敢做太大的渔網,差不多能網到一两條那种大鱼就行,渔網最主要的就是收網的绳索。
這一部分骆时行是下了大力气去做的,为的就是结实。
這若是網到了鱼结果因为收網的绳索不够结实导致渔網被破坏,结果鱼都跑了,他怕是能被气死。
做好了之后,骆时行看着手上松松垮垮的渔網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這跟他想象中的渔網有点不太一样啊。
他想象中的渔網:網格大小相等,紧凑结实。
实际上的渔網:網格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至于结不结实還是未知数。
骆时行挠了挠头,深深觉得自己的实践能力似乎需要增强。
不過就算網格再大也比最大的鱼小,真的網到的话也不会跑掉。
骆时行学着之前看過的撒網方法将渔網抛了出去。
不得不說,看别人抛渔網的时候感觉特别简单,但等到自己抛的时候就知道多难了。
因为用的是树皮做绳索,而且树皮還沒晒干,所以渔網本身的重量就不轻。
于是骆时行用力把渔網扔出去的时候差点把自己也给扔出去!
好不容易等他站稳了,渔網落入了水裡,他就看到刚刚在這裡吃食的大鱼小鱼瞬间四散开来。
骆时行赶忙收網,只是渔網本来就沉,再加上入了水有阻力,水底還有石头之类的东西阻挡收網,網還沒收上来他就差点被拽进了水裡。
等好不容易把網收上来只看到裡面挂着一堆水草,然后眼睁睁看着仅有的被網到的小鱼从渔網中钻了出去。
骆时行:……
什么都沒網到,他還得清理渔網。
自从流放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骆时行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不信這個邪,将渔網上的水草清理下来之后就继续开始等待。
之前他并有将所有的螺尾和鱼内脏都扔进去继续打窝。
然后他就蹲在岸上等這些鱼過来。
這裡的鱼大概是沒有被人类捕捉過,所以哪怕经過最初的惊吓也沒有长记性,過不多时又聚集了一群。
骆时行握紧渔網,丹田下沉,扎了個马步,脚趾努力抓地,尽量让自己的下盘稳定一些,然后将渔網抛了出去。
嗯,這一次他倒是沒被渔網带走,收渔網的动作也十分迅速,然而……除了水草他還是什么都沒有收获。
两次都空網的骆时行想了想,觉得事不過三,所以他把渔網往旁边一扔,拎起竹竿冲着水中的鱼戳了過去。
那么多條鱼,总能戳中一條!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他努力了那么半天一无所获有点心疼他,這次他也算是运气爆发,一杆子戳中了大中小三條鱼!
這三條鱼挣扎的时候也就最大的那個力气大一点,剩下两個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等骆时行把它们提上来的时候在心裡给自己点了個赞,那句话怎么說的来着。
钓鱼佬永不空军!
虽然他并不是钓鱼佬,但他也不能忍受空军!
把鱼扔在鱼篓裡之后,骆时行顺便還用铲子在地上挖坑。
其实他挖的也不是坑,而是开始给水渠定位。
之前程敬微一直不太看好他挖水渠這件事情,骆时行觉得這個工程的确很大,但是完全可以趁着现在還不是很忙的时候一点点挖,不需要太深,只要把水引過去就能给他们省很多事情。
尤其是引水過去之后說不定鱼也会往那边游,到时候說不定還能在门口抓鱼吃。
想到這裡,骆时行挖的更卖力了一些。
不過只有在做的时候他才知道程敬微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他动作已经不算慢了,可就算他挖到满头大汗其实也沒挖多少。
而引水并不是挖一條沟渠就行,因为他選擇的地方土质松软,最好就是在河底再铺上一层石头,未必需要严丝合缝,但至少能够减少水分過多渗入土地。
骆时行挖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起来一看也不過就那么五六米。
他换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速度,再加上整理水渠,那沒個一年半载還真是不行。
可問題是他也就现在空闲一些,等到明年春天,不,不用到明年春天,到冬天的时候他们就要开始整理田地。
明年就要开始种田了到时候不一定有那么多時間来折腾這些。
骆时行皱着眉,背上鱼篓拿着他的竹竿和渔網一路往回走。
只是一路上他也沒想到什么办法,最后干脆先放到一边,跑到了之前放置陷阱的地方看看,他出来時間也不算短了,万一有猎物呢?
可惜之前他放置在陷阱上的草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
他也只好安慰自己,林间的小动物都很谨慎,沒那么容易被抓到。
等他回到家裡的时候发现程敬微又不在。
骆时行在房子周围绕了一圈,附近都找遍了也沒发现程敬微的身影。
他心中有些着急,程敬微的腿還沒有完全好,身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可之前不是過敏了嘛,這人不好好在家裡休息又跑哪儿去了?
如果是他自己出门的還好,若是有人過来发现了他,把他带走……骆时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认真观察了一下家裡的情况,发现屋子和院子都很整齐,应该是收拾清理過。
显然是程敬微自己有事情要出门的。
骆时行微微放下了心,但還是想要去找程敬微,可又不知道对方往哪個方向走,他先去了他们两個平日裡经常砍竹子的地方,那裡是他们之前商定好要种植水稻的地点,现在砍竹子除草等同于提前清理。
可是现在那裡也沒有人,骆时行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正气沉丹田打算开启咆哮大法喊人的时候,就隐隐看到北边的林子裡走出来一個人。
那拄着拐杖走路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程敬微。
骆时行连忙跑過去,从程敬微手裡接過放着竹笋的竹篓问道:“咱们家的竹笋也算够吃了,你怎么又跑去挖竹笋了啊。”
程敬微显得有些疲惫,笑了笑說道:“那也不能等吃完了再去挖,更何况快冬天了,多储备一点比较好。”
骆时行一边跟着他往回走一边眉飞色舞說道:“那也用不着你,有我呢嘛,我跟你說哦,我今天抓到了三條鱼!三條!”
程敬微看着他,觉得這小少年要真是猞猁的话,此时此刻尾巴恐怕都翘上天了。
他含笑问道:“這么厉害?猞猁狲果然眼疾手快,身手灵敏。”
“那是!”
至于那失败的渔網,嗯,先放一边。
只不過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他把渔網给带回来了。
虽然上面的水草被他清理得差不多,但隐隐還是挂着一点的。
程敬微坐下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渔網。
他对渔網不是很熟悉,他虽然经历不少但也不是全能,更何况鱼肉太腥,清理起来也很麻烦,上一世他自己沒有骆时行那個手艺,后来有了更多的吃的也不需要跟鱼死磕。
此时见到這個網再看上面的水草便不由地问道:“這是什么?你新做的?”
骆时行看到之后有些尴尬:“嗯,想要用来網鱼的。”
程敬微看了看那三條鱼身上的孔洞,一看就知道這是用竹竿戳死的,想来這網大概也沒用到。
至于沒用到的原因他也沒有追问,打算给這個小少年留点面子,便只是拿着渔網研究。
骆时行看他研究渔網都脚趾扣地尴尬的不行。
刚刚他還在炫耀他捕鱼技术提高了,结果转头就漏了馅!
程敬微将渔網摊开,稍微摆弄了一下多少清楚了這玩意大致的用法,再掂量一下重量都不用多想就知道骆时行为啥最后還是用竹竿抓鱼。
他看了看骆时行的小身板,這些日子以来這孩子比初见的时候瘦了不少,身高也沒怎么长,估计力气也就那样,就算他会用這個網也拖不上来。
程敬微沒有直說,想了想动手开始给這個渔網进行改装。
彼时骆时行正在处理那些鱼,那條大一点的他依旧打算弄成鱼片,剩下的两條鱼不是很大,按照他跟程敬微的饭量干掉這两條鱼是沒問題的。
不過在处理鱼之前,他先去把之前阴干的那些鱼片搬了出来,认真查看沒有腐败坏掉的之后就把火塘裡的柴给点上,把竹板放到略高一点的地方用热气将鱼片慢慢烘干。
然后他才去处理其他的鱼,一边处理他還說道:“等有空闲了一定要弄個烤炉。”
至于灶台……倒是不着急,反正他们现在连油都沒有,吃东西不是烤就是煮,炒菜只有极其偶尔才会用鱼油炒一次。
但鱼油腥啊,实在馋了用一次還行,次数多了真是闻到那個味道都想吐了。
程敬微在旁边应了一声:“回头去找些石头弄一個就行。”
那個东西沒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需要的原材料多。
骆时行将大鱼弄成一片片的鱼片之后,把它们放到另外一個竹板上,一边给上面抹椒盐一边问道:“要多少啊?回头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带回来好了。”
程敬微說道:“也不急,你多少带回来一点,等差不多了我就动手。”
骆时行应了一声,把刚腌制好的鱼片放到屋子裡之后一出来就看到程敬微手裡拿着一個抄網在左右挥动。
他好奇地走過去问道:“你這是在弄什么?”
程敬微将手裡的抄網递给他說道:“這個你用着应该会顺手一些。”
骆时行伸手接過来看了看发现就是用他刚刚那個渔網改装的。
渔網收網用的绳索被拆了下来,整個渔網应该都是被拆开重组了一下,最上层的绳索编织在烤成圆圈的竹管上。
程敬微甚至還给竹管安装了一根竹手柄!
骆时行拿着這個抄網沉默了半晌,所以……程敬微是发现他用不好渔網让他用抄網去抄鱼嗎?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說抄網应该的确比渔網好用。
因为他是真的用過抄網的,虽然還是年幼的时候在公园抄金鱼,但至少這东西不需要学习怎么用。
唯一的缺点大概也就是鱼要是力气大的话,挣脱抄網比挣脱渔網更加容易,而且這东西对腰腹力量应该要求更高一些。
但不管怎么說,程敬微的确是帮他做了一個好用的器具。
骆时行刚想感谢他,结果转头看過去当时就惊了:“我的天,你身上的红疹怎么又重了?”
程敬微面色微微潮红,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此时也朦胧了一些,看上去比之前状态還要差一些。
骆时行慌忙把他扶进屋子裡,然后立刻去找之前采回来的笔头菜,一边抱着竹筒捣药一边皱眉问道:“這個药是不是不管用啊?”
程敬微显然不太舒服,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竭力忍着自己想要抓挠的冲动,通過跟骆时行說话转移注意力:“沒有,之前用完不是好了许多?”
骆时行疑惑:“那怎么又严重了?难道過敏源在附近?”
程敬微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是過敏源?”
骆时行只好解释說道:“就是导致你出癣的罪魁祸首。”
程敬微目光微闪应道:“应该是在那片林子裡。”
骆时行有些纠结,按照正常操作应该是找到過敏源,然后让程敬微远离過敏源。
這年头又沒有脱敏治疗,過敏是真的能死人的!
只是這树林裡的植物种类那么多,哪裡知道是哪种让人過敏呢?总不能采回来一個一個试吧?
骆时行捣好药一边帮程敬微敷药一边說道:“以后你還是尽量别去林子裡了,至少在家裡你不会出现這种情况,家裡也有很多你要忙的,需要出去弄东西就让我去嘛。”
他好险沒說出一句我主外你主内,咳,他怕說了被程敬微揍。
毕竟這时代的规则是男主外女主内,他要這么說了就相当于把程敬微当女孩子,不挨揍才怪。
程敬微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必担心,過两天就好了。”
骆时行有些着急:“你别不在意,這個严重了会死人的!”
程敬微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数。”
骆时行侧弯身体歪头认真看着趴在床上的程敬微,在看到对方眼神十分坚定之后就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要小心啊,别回头流放沒打倒你,遇到坏人沒打倒你,结果栽在這上面,冤不冤啊。”
程敬微垂眸轻声說道:“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骆时行手一顿,总觉得对方话裡有话,但又觉得自己似乎過于敏感了。
程敬微再一次发生了過敏反应,鱼汤是不敢给他吃了,鱼肉自然也不敢,于是骆时行干脆将笋和糜子煮在一起,放了一点干菜,权当笋菜粥。
虽然偷懒了一些,但程敬微倒是沒表示出抗议。
不過骆时行很快就知道程敬微为什么沒表示抗议了——他食欲看上去很不好,只是匆匆吃了一点就睡了。
骆时行有些担心地盯了他一段時間,沒发现其他問題這才也洗洗睡觉。
只不過這天晚上换成骆时行半夜被程敬微弄醒了。
骆时行晚上睡着已经习惯性的会把程敬微当成抱枕,虽然他提醒過自己不能再把对方当小鱼干啃了,但問題是谁還能控制自己睡梦中的行为啊。
于是晚上的时候,骆时行梦中觉得自己似乎抱着一块热碳,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了就想把热碳给扔了。
然而热碳却追着他跑,他躲来躲去都躲不掉,刚想对热碳拳打脚踢结果发现热碳长出了手脚困住了他。
骆时行挣扎了半天沒挣扎出来,一生气就把自己给气醒了。
醒来之后他就感觉背后的确有热源,努力抽出自己的胳膊反手一摸就知道梦裡追着自己的那块热碳是谁了。
骆时行当时就被吓了一跳,想要起身看看程敬微到底這么回事。
然而今天换成程敬微把他当抱枕,死死抱着不肯放手。
骆时行都快把自己累死了都沒出来,顿时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住程敬微胳膊上的肉,并且是只捏了一点点,然后……拧!
程敬微吃痛之后手就松了松,骆时行立刻抓住机会挣脱出去,不過挣脱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衣服又被程敬微拽住了。
骆时行淡定的将外衣一脱,他喜歡就让他抱着!
等出来之后,骆时行才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下程敬微,发现对方眉头紧皱,看上去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骆时行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立刻被触手的热度给吓了一跳。
程敬微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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