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三更】484
长安五年,武曌退位。
李旦登基为帝,复国号为唐,大赦天下。
身为南越王,骆时行一早就动身走水路前往洛阳。
他趴在船舷上看着蔚蓝的大海和海上星星点点的渔船說道:“咱们都六年沒去過洛阳了,也不知道现在那裡是個什么样子。”
程敬微帮他披上一件斗篷說道:“若是想念這一次就多呆一会。”
他们两個正說话间,从船舱裡走出几個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骆时行转头就看到骆宾王正在跟李游道几個人高谈阔论,此时的骆宾王已经不再穿一身僧衣,只做平常士人打扮。
许是這两年养得好,如今他已经不复重逢时那样干扁瘦弱,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很多,看上去倒是比那时年轻很多。
骆宾王感受到他的视线,含笑对他招了招手:“猞猁狲,過来。”
骆时行立刻走了過去:“阿爹,怎么了?”
骆宾王伸手帮他将斗篷系好问道:“我去真的沒事?”
骆时行微微低头,如今他已经比骆宾王要高出半個头,一脸无所谓說道:“真的沒事,陛下都已经大赦天下了,您的罪過自然也是被赦免的。”
骆宾王却依旧有些忧心忡忡,他当年的罪名是谋反,這個一般不会再大赦天下的范围裡。
骆时行却知道他担心什么,握住他的手說道:“别担心,真的沒事。”
程敬微也走上来說道:“伯父不必忧虑,過去這许多年,洛阳应当沒有认识您的人了,就算有人看了出来,借他几個胆子也不敢来查南越王府。”
骆时行用力点头:“对对,谁敢有异议我就去骂他。”
骆宾王听后不由得失笑摇头:“你们啊。”
不過他的心的确是安定了不少,正如程敬微所說,当年武曌在位,骆时行如日中天沒人敢惹,如今换了一個皇帝,他照旧受到优待,還是沒人敢惹。
谁都知道南越王在新任皇帝最困难的时候伸出過援手,并且从来沒有要求過回报,李旦一家都是重情的人,对骆时行十分优待,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這位這裡压根就不存在。
不少人都感慨這位有运气有远见,自然也更加不敢惹他。
這次登基大典,骆时行的位置早早就被定在了第一位,甚至超過了狄仁杰。
哪怕他有王位在手這样也比较超格了,郡王之上還有亲王呢,陛下的几個儿子可都是封亲王了,更何况沒有职事官的皇亲国戚跟朝臣压根不站在一起。
无论从哪方面来說都代表着新帝对骆时行的重视,谁那么不长眼還敢惹他。
骆宾王放下心之后就又去找李游道他们了。
当年骆宾王跟着骆时行回南越国的时候,他還曾经担心自己会不习惯或者拖累儿子,后来遇到李游道等人倒算是找到了知己。
李游道等人跟他年纪差不多,经历虽然不算太一样,但都遇到過那些风风雨雨,更何况他们還有共同语言——骆时行。
李游道自然愿意跟骆宾王交好,骆宾王则想从這些人嘴裡听一听這些年来他的幼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自从骆时行诗作传遍大周,骆宾王就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只是却不敢去找骆时行。
一方面是因为心有愧疚,另外一方面则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给儿子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他能听說的關於骆时行的消息太少了,除非发生大事,否则根本不知道骆时行的近况。
之前重逢也是因为他听說皇帝要去封禅,按照当时民间对骆时行的描述,他觉得儿子必然会跟着去,他也不求什么,只想远远看对方一眼。
后来重逢之后,骆时行也不怎么提過去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一带而過。
骆宾王却很想知道,自然要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他跟程敬微熟络起来也是因为如此,沒有人比程敬微更清楚這些年发生的事情,他跟骆时行才是真正一路互相扶持過来的。
骆宾王本来因为自己的儿子找了個男人相伴一生還有些别扭,但愧疚之心让他并不能說什么。
在知道過去那些年发生過什么之后,骆宾王這才转变了态度。
真正值得相伴一生的人又何必去在意对方的性别?至于骆家的传承……若不是他的幼子坚强勇敢又聪明,他们骆家也沒有以后,现在至少他们父子团圆了。
等到了洛阳之后,骆时行直接就进宫去见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先去见陛下,然而骆时行却是先去见武曌的。
正好他到那裡的时候,李旦带着一大家子也在,含笑对他說道:“偏你来的巧,正赶上饭点。”
骆时行一扬眉:“那可不,我就是掐着点来的。”
說完便给武曌和李旦等人见礼,不過等他对李成器等人行礼的时候,還沒弯腰就被李成器上前一步扶起来笑着說道:“不要多礼了,快快坐下。”
虽然他们沒有在嘴上称呼骆时行为阿叔,但心裡却還记得。
当年或许只是李旦的一句戏言,但這些年来,骆时行对他们兄弟几個的确很好,来往书信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很多不能对父母长辈和手下說的事情也能跟他說,并且他从来不会說出去。
哪怕這么多年沒见,大家依旧对他亲近。
皇后刘氏因为当年他的救命之恩自然也是很亲近他。
骆时行跟他们寒暄完毕就认真看了看武曌,武曌此时年纪已经很大了,保养的再好也能看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她脸上难得显得十分轻松,笑着问道:“看什么?几年不见便不认识了?”
骆时行微微放心說道:“沒有,臣是看太上皇身体康健,正开心呢。”
是的,武曌這次退位并沒有如同歷史上一样依旧是太后,而是被尊为太上皇。
之前骆时行一直担心逼宫事件再次发生,如今看来倒的确不像。
吃完饭之后,武曌让李旦一家回去,独独留下了骆时行,然后转头问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骆时行迟疑了一瞬:“您……是自愿退位的嗎?”
武曌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担心……”
骆时行轻咳一声:“陛下虽然温润如玉,但几位皇子却有十分出挑的。”
嗯,歷史上的景龙政变就是李隆基一手操控,虽然這些年来他一直跟李隆基通信,也算是了解对方,但对方也不可能把這种事情随便跟他說。
而且之前其实也的确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张氏兄弟被李隆基带人伏击杀害。
只是這一次李隆基沒有直接冲进皇宫而已。
歷史的轨迹一样又不太一样,骆时行判断不出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便直接问了。
武曌听后微笑问道:“若不是,你待如何?”
骆时行认真想了想說道:“那……那臣要去跟陛下谈一谈。”
不過就算是谈也很难让武曌再复位,只是可以去争一争武曌该有的待遇。
武曌是从皇位上退下来的,那就不该再以太后的礼仪对待。
骆时行不懂歷史上武曌是不是真心退到太后的位置上,最后以皇后礼跟李治合葬,但现在他可以问一问。
武曌仿佛被他逗笑,一边笑一边叹气說道:“這些年,也就你沒变。”
骆时行抓了抓头:“您這话好像在骂我不长进。”
武曌又笑了:“這样也好,你放心,朕让位给太子沒有别的外因,只不過是朕老了而已。”
随着年纪增长,武曌的精力越发不济,当初选太子的时候那些腥风血雨已经過多的消耗了她的心力。
而太子的人选,武曌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却也有一份私心在。
她看了一眼骆时行,眼前這個人過了這么多年,眼底那一份清澈還在,看着他,武曌就好像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不忍打破,自然也不忍弃之不顾。
不過這些武曌都沒說,她只是忽然问道:“你找到你爹了?”
骆时行也沒打算隐瞒,大大方方說道:“是。”
武曌闭了闭眼說道:“去跟八郎說一声吧。”
骆时行知道這就算過了名录,起身郑重对武曌行礼說道:“多谢太上皇开恩。”
武曌摆摆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程敬微忽然說道:“還记得当初你曾经跑来求我赐婚嗎?”
骆时行听后脸上一红:“当年年少无知……”
武曌却說道:“朕已经把旨意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行礼,你们自己决定。”
骆时行人都傻了,這什么情况?武曌退位了就给他们赐婚了?
当然說是赐婚其实也不太正确,毕竟他跟程敬微两情相悦从一开始就跟武曌沒关系,這個所谓的赐婚只不過就是過了明路,昭告天下他们的婚姻关系合法罢了。
一直到从宫裡出去,骆时行脸上還有些恍惚。
等回到家之后,骆宾王看他這個样子不由得紧张问道:“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他被皇帝或者是太上皇责备了嗎?
程敬微含笑看了一眼骆时行說道:“沒什么,就是太上皇赐给了我們一道旨意。”
骆时行回過神来恍恍惚惚看着他爹說道:“陛下……陛下给我們赐婚,還要参加我們的婚礼。”
骆宾王:????
他缓了一会才說道:“那……那你们想……”
他虽然能够接受骆时行跟程敬微在一起,但却无法想象两個男人成亲的场面,尤其是当两個人都位高权重,不存在谁依附于谁的时候。
骆时行此时神魂归位,眼睛亮亮說道:“择日不如撞日,选個距离最近的好日子吧。”
太上皇都开口了,不赶快抓住這個机会错過要后悔的。
骆时行其实不太在乎世俗的那张婚书,但是沒有就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等他跟程敬微结婚之后也就不会再有人跑過来要给他說媒了。
至于给他跟程敬微送人的现象,一时半会還杜绝不了,不過那些直接拒绝就行,不用担心得罪人。
毕竟敢给他和程敬微說媒,一般女方都跟他们是门当户对,直接拒绝面上不好看,总要想一個迂回的理由。
似乎沒人相信他跟程敬微能白头偕老,那干脆就堵上他们的嘴。
程敬微自然是都依他的,哪怕骆时行說当晚成婚他都不介意。
什么好兆头之类的,他跟小猞猁一同走過這么多年风风雨雨,也不太在意那些。
骆时行立刻拉着骆宾王的手摇了摇說道:“阿爹阿爹,你跟李先生他们一起帮我算一算嘛。”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撒娇起来也還是毫无违和感,骆宾王无奈,见他开心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最后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因为不想让孩子失望,只好转头去找李游道。
看着骆宾王的背影,骆时行眨了眨眼转头看向程敬微:“我是不是過分了?”
程敬微摸了摸他的头說道:“沒有,伯父還是希望你开心快乐的。”
骆宾王這些年颠沛流离,原本都已经以为儿子死了,后来骆时行名扬天下,他還曾以为只是同名,可就算后来知道骆时行就是他的幼子,他也做好了一辈子不复相见的准备。
如今還能团聚,骆宾王已经很感激上苍,他现在的不能接受纯粹是观念問題,倒并不是针对骆时行。
骆时行也担心骆宾王不开心,沒有哪個父亲愿意看着儿子“绝后”的,但這辈子他也不可能再找别人了。
除了這件事情,骆宾王說东他都不往西的。
当然骆宾王对他也沒什么要求,就如同哪怕他觉得儿子跟男人成亲不妥,也只是担心他会被人看不起而已。
骆时行一求他,他也就去找好日子了。
实际上最近的吉日還真不少,毕竟皇帝登基选中的日子,周围肯定都是好日子才行,于是干脆就定在了一個月之后。
听上去似乎很匆忙,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但实际上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
程敬微跟骆时行两個人都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嫁娶,所以什么迎亲之类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两個人商量了一下,骆时行结合后世的婚礼给制定了一個交换信物的环节,剩下的就是拜天地。
虽然說不要那么多礼节,但程敬微還是跑到外面去亲手猎了一只大雁回来送给他,搞得骆时行颇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這些就是請帖,骆时行本意就是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办個婚礼,并不是真的想传扬天下,所以在骆宾王带着李游道等人写請帖的时候說了一句:“不需要太多人,請一点亲近的人就行。”
骆宾王听了倒也不替他委屈,因为他知道太上皇跟皇帝都要来,沒有比這面子更大的婚礼了。
所以他直接說道:“你把人名都写下来,我誊抄上去便是。”
虽然针对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請帖写法,但归根结底也不過就是长辈平辈和晚辈這三种。
骆时行拿起笔开始吭哧吭哧写名字,结果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了一跳。
武曌不用說肯定要送的,哪怕她知道,礼节也不能少,皇帝皇后也要送,還有皇子公主们,跟骆时行关系都還不错,皇子人数少一点,一共六個人,但是公主人数不少啊,十一個呢,而他们之间還有不少已经成亲的,自然是携家带口前来。
再加上太平公主一家,武承嗣一家,粗略一算,皇亲国戚就占了小一百人,除了他们還有狄仁杰一家肯定要請的,然后就是黑齿常之跟王孝杰,骆家和程家自然也不能落下。
還有几位先生的亲族,除此之外英王李显也不能落下,虽然关系一般,但不能皇亲国戚請了一個遍就把他给落下啊。
骆时行写完整個人都有点恍惚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游离在中枢之外,怎么這么一看牵连還不少呢?
骆宾王看他写完了便问道:“如何?大约多少人?”
之前他听自家儿子說請一請亲友就行,還想着顶天就一百人了,這個规模不算大。
结果他就听到骆时行低声說道:“大概……也就五六百人吧。”
骆宾王看着儿子,头上缓缓冒出问号。
他觉得骆时行的小规模跟他以为的小规模好像不太一样。
骆时行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沒想到這么多人,而且這還沒算岭南那边的呢,他真正的地盘在南越国,如果在南越国举行典礼的话,那恐怕会更加盛大一些。
骆时行的婚礼請柬发出去的人不多,但整個洛阳都知道南越王跟安国公要成亲了,不看性别,只看這两個人的身份地位,那也是真的门当户对了。
骆宾王一直担忧的风言风语并沒有出现。
实际上当身份地位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算有也飘不进耳朵裡,而上层社会大家都比较知情识趣。
针对骆时行什么的基本上已经不会出现了,以前针对他是有人觉得他可能抢自己的位置,而现在……人家地位已经很高了好吧?大家巴结還来不及呢!
甚至很多人都把這一份請柬当成上流社会的认可,毕竟這一圈下来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
三省六部那些人沒收到請柬的人還有些不甘心,甚至在李旦登基大典之后的夜宴上都有许多人在开玩笑问骆时行能不能讨一杯喜酒喝。
关注他婚事的人甚至超過了关注登基大典本身。
骆时行觉得自己都快疯了,這是李旦的大日子啊,好歹是登基大典啊,你们看看皇帝好嗎?一個個都不怕皇帝给你们穿小鞋是吧?
唔,好吧,他们可能還真不怕,毕竟比起武曌,李旦是個温柔到大家都不怕得罪他的人。
他這這么热闹,李旦当然也知道,他见骆时行应付的笑容逐渐虚假,以他对骆时行的了解,估摸着這個人的耐心估计要告罄了,干脆把人喊到了自己身边,笑眯眯问道:“你那儿那么热闹說什么呢?”
骆时行虽然觉得那些人做事情沒有眼色,但在李旦面前也不遮掩,抱怨說道:“都跟我要請帖呢,他们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李旦十分大度摆手說道:“无妨无妨。”
他是真的不在意,他都已经是皇帝了,登基大典就是走個過场,自然也不介意這個,所以他问道:“怎么請那么点人?”
骆时行轻咳一声:“就是想請亲朋好友一起见证一下,也沒想搞太大。”
李旦以为他心存顾忌便說道:“阿娘和朕都同意的婚事,盛大一些又如何?若有不称手尽管說来。”
李旦如今富有四海,自然不再是当初那個缺钱到衣食住行都透着窘迫的皇嗣,但他還记得当初骆时行给他送来的那些东西,那是他第一次吃海鲜,哪怕如今他已经随便吃,却還是觉得当初那些的味道最好。
是以当他误会骆时行手上缺钱的时候,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给钱了。
骆时行听后连忙摆手:“沒有沒有,只是……太盛大我也搞不来啊,我阿爹……咳,我家也沒個长辈懂這些,先生们又名不正言不顺,我跟敏礼就更一窍不通,小一点還能撑一撑,太盛大我們就不行了啊。”
骆宾王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提及。
李旦随口說道:“你爹怎么了?哦,你爹還是白身,唔,给他個出身吧。”
這一给就给了一個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骆时行的品级已经很高了,给他爹的当然不能少,但是又不能赏爵。
骆时行却不在乎這些,十分惊喜起身行礼說道:“多谢陛下隆恩。”
李旦這是给了骆宾王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他可以出现在大众面前而不用像以前一样躲着。
其实骆时行早就有借着婚礼让骆宾王亮相的准备,拜天地拜父母,他爹不出现怎么能行?
但李旦愿意给個出身還是很意外的,李旦含笑逗他:“這么开心?那就算朕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了,到时候朕可就带着一张嘴過去吃东西了啊。”
骆时行眉眼弯弯說道:“您喜歡吃什么我就让他们做什么!”
李旦大笑两声最后還是說道:“人你尽管請,回头我去跟阿娘說一声。”
說什么呢,当然是安排人帮忙去啦。
他都這么說了,骆时行也只能同意,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怠慢了這些高官贵族,大家都觉得他得罪不起,他也觉得這些人得罪不起好不好!
不過让他沒想到的是武曌居然還真派人過来帮忙了,派来的都是宫中老人,全都是负责宴会的那一拨,這些东西他们得心应手,虽然沒办過婚宴,但只要骆时行把要求告诉他们,剩下的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原本以为婚礼之前会比较忙乱的骆时行居然发现也沒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等到婚礼那天,几乎整個京城的权贵都来了,他堂堂王府差点放不下這些人,好在程敬微的国公府就在旁边,一些品级地位不是特别高的就被請到了那裡。
一切都是忙中有序。
骆时行跟程敬微两個人沒有迎亲的环节,等到了吉时便从各自的府邸中走出来,然后一同前往王府举行仪式。
這年头婚服都是红男绿女,他们两個的婚服自然是红色的,并且還是红色绣金纹,看上去就贵气非凡的那种。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骆时行连美貌度都上升了好几個点,就连被称为第一美人的李裹儿都硬生生的被他比了下去。
两個人手裡牵着同心结并排走近礼堂之后自然是依据古礼拜天地。
而此时骆宾王坐在高堂之上显得十分局促,他作为两家唯一的长辈,自然是要接受新人拜见的。
但旁边围观的有太后有皇帝皇后還有皇子公主,這阵仗他哪儿见過啊,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好不容易礼仪结束,他才松了口气。
不過接下来他发现更紧张的還在后面,他還要帮忙去招呼来的那些宾客。
当初在写請帖的时候他就知道,王府内的宾客沒有四品以下的,等到了外面他才知道這么多大官都齐聚一堂代表着什么。
他也是沒想到自己最辉煌的时刻大概就是在自己儿子的婚礼上,而這些人也沒为难他。
或许因为他是骆时行的父亲,又或许因为骆宾王本身的品格就值得敬佩,大家见到他都是笑意盈盈的。
骆宾王逐渐放松下来。
骆时行跟程敬微也在一桌一桌的敬酒,他们两個今天特地选了度数低的浊酒,然而等回到房间的时候還是醉的不轻。
骆时行连衣服都是程敬微帮忙脱的,在脱衣服的過程中他也不老实,手臂圈着程敬微的脖子說道:“成亲了。”
程敬微含笑应了一声:“对。”
骆时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笑嘻嘻說道:“来,喊声夫君听听。”
程敬微盯着他,双眸黑沉,低头咬了咬骆时行的手,在对方缩手回去的时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夫君。”
骆时行多了解他,几乎是瞬间心生警惕:“你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话?”
程敬微笑得很是开心:“我們都成亲了,這有什么不对嗎?”
骆时行想到今天的日子,深深后悔自己刚才太浪,轻咳一声說道:“忙了好多天,终于结束了,早点休息吧。”
程敬微凑過去亲了亲他的唇說道:“那可不行,洞房花烛夜,该做的還是要做的。”
他一边說着,一边将手掌贴到骆时行的腰上。
骆时行這时才发现自己都快被对方给扒光了,不由得腰一软,脸红心跳地看着程敬微紧张說道:“明天……明天還要早起呢。”
程敬微被他逗笑說道:“早起做什么?又不需要拜公婆。”
骆时行推着他,软软說道:“那你也不能……唔……”
程敬微不打算跟他再废话,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浪费。
過不多时,地上衣衫散乱,床幔微摇,裡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呜咽。
等到第二天,骆时行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是只废猫了。
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思索着要不要把回去之后的婚礼给取消。
钱不钱的不是問題,他就怕自己的腰承受不住第二次摧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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