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赌
此时,辛氏的一位长者站了出来。
他年過花甲,声音已经颤颤巍巍,被一個少年搀扶了出来。
但是他一句话,就将樊氏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
辛氏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开始指责樊氏。
辛又闻声看了過去,此人正是辛无左的父亲,也是辛又的族公、辛氏一族的长者辛尽。
“叔公,您也出来了。”
辛又起身,向辛尽行礼。
谁知辛尽连正眼都沒看一下辛又,而是拿出一個蒲团,跪坐在了上面。
“樊氏之人,莫不成想借戎人之力,来谋取邑大夫的位置?”
“我听闻樊氏之主和戎人某位大臣交好,难道他们早有勾结?”
辛尽身后的两個中年男子,一唱一和,开始质问樊氏。
本来一盘散沙的辛氏一族,竟然在辛尽出现后,团结了起来。
虽然這样的局面,让辛又有点意外,但是并不难理解。
辛氏可以放弃辛又,却绝对不会放弃邑大夫的职位!
见到辛氏的人反驳自己,樊伯玉也有点后怕。
“我只是說,邑大夫应该以辛邑为重!不要沉迷于美色!”
“既然如此,就继续议事吧。”辛尽开口:“让邑大夫好好想一想,我們该怎么脱困。”
……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辛又的跟前。
辛又面色平静,心中却波涛汹涌一般。
這小小的辛邑,形势也是如此的复杂!
向来是辛邑大族的辛氏,最近十年已经衰落,而且内部纷争不断。
其一就是辛尽代表的旁宗,和辛又代表的大宗(主宗)之间极为不和。
大宗人丁稀薄,已经被小宗超越,家主辛又暗弱无能,年纪尚幼。
小宗自然有代替大宗的意思。
這在這個时代,并不新鲜,每個国家、每個家族都在发生。
而辛氏外部的隐患更加巨大。
樊氏、尹氏迅速崛起,人口和财力,都已经逼近了辛氏。
所以他们要谋取更多的权利,要有更大的发言权。
邑大夫的位置,他们自然也想试一试。
其他的小族,也都纷纷選擇了自己的依靠,在各個大族中间左右摇摆,以谋取更多的利益。
一個小小的辛邑,就是东周的翻版。
天子无力,诸侯称霸。
公族衰落,卿族专权。
小宗代替大宗,家臣赶走主人。
……
“這就是春秋啊。”
辛又不由得心中暗暗感叹。
同时从方才几方的对峙中,他也明白自己要做的,首先就是保住邑大夫的位置。
自己几乎沒有盟友,如果失去了邑大夫的位置,一定会有人对自己下手的
看着面前這些狼子野心之辈,辛又感到一阵强烈危机感。
不過从這些危机当中,辛又也察觉到了一丝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這三個人,不对付!
樊米、尹荣和站在辛氏幕后大佬辛尽,這三個人沒有一点合作的意思,反倒是相互掣肘,相互攻击。
這倒是辛又可以利用的地方。
“就从你开始吧,樊米。”
辛又心中暗道。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众人的中央。
“不送粮、不献女、不硬拼,這三点,我依然坚持。”
“那我倒想听听君子的高见,难道我們等昊天给我們降下神兵?”
司徒樊米开口。
“神兵,自然沒有。”辛又道:“可是我們可以等待援军。”
“援军?”
“是,援军。”
“哪裡的援军?”
“浦邑、甘鹿。”
樊米和辛又一问一答,辛又回答完毕之后,却听到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我当君子有什么高见,原来是等援军啊!”樊米大笑。
“哈哈哈哈……辛氏有君子,实乃辛氏大辛啊!”
听到辛又的打算,国人们暗道這邑大夫,果然沒让他们失望。
废物一個!
就连辛氏族人,也都摇头叹气,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
显然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辛尽忍不住說道:“君子,你可知如今辛邑的情况?”
“知道,道路被阻、河水暴涨,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辛又道。
“那你如何請的援军!”
辛尽摊开双手,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
辛又被嘲讽,他這個族老都觉得脸上无光。
“我只问叔公和司徒两件事。第一,如果我們求援,浦邑和甘鹿,是否会派出援兵?第二,他们派出援兵,大约几日?”
辛尽道:“我們和浦邑和甘鹿早有约定,无论哪家遭遇戎人,都要倾力相助。按照往年的惯例,只要他们增派援军,自然可以击退敌人。”
“对,浦邑的援军,最多一日就可以感到。甘鹿则需要两日。”司徒樊米也开口道。
辛又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赶紧送信,戎人给我們還留了一天的時間,若今日送信,后天早上时分就可以等到援军了。”
樊米看着辛又,一副看着傻子一般的表情。
他的内心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为什么老邑大夫能生出這么一個傻子?
“邑大夫!我們如何送信给這两邑啊!?”樊米有点激动,感觉他们說了半天辛又還是不明白:“难道我們冒险点狼烟?”
狼烟燃起,固然会引来援军。
可是這样說明和戎人之间的战斗正式开始了。
戎人兵临城下,援军远在他邑。
辛又能否在戎人的攻击下坚持一天呢?
谁也不会相信。
如果不是无法点燃狼烟,辛邑也不至于在這裡开国人大会。
根据以往的惯例,辛又都会和另外两個邑早早沟通,可是這一次并不行了。
要想請求援军,就不能公开使用狼烟,必须用密使。
可惜大陆被围住,谁能穿過戎人的包围,将求援之信送出去呢?
“莫不是邑大夫长了翅膀,能从天上飞出去?”
辛尽不由得出言讽刺,眼中满是不削。
“翅膀倒是沒有,不過我已经找到了信使。”
“信使?何人能从如此包围中冲出去?”
尹荣开口。
“难道是孔肆?”
樊米反问,不過說出這個名字,他直接打了一個寒颤。
“诸位随我一看便知,我們要送出的信,可不止一封。”
辛又对着国人說道。
面对辛又的话,众人将信将疑。
這個时候,谁能将信送到另外两個邑中,求助援军?
即便是……那個怪物也不行。
“君子!此等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樊米此刻面容严肃。
他已经不想再陪這個邑大夫胡闹下去了。
即便是得罪了整個辛族,他今日也要带着外面那個丫头去求和!
“樊君,是不是胡闹,随我一看便知。”
辛又倒是十分的淡定。
“此番情形,即便是孔肆也冲不出去,否则我們早就让他送信去了!”樊米說道:“邑大夫,你若能送出信去,我就……”
“你就如何啊?”
辛又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嗎?
“我就卸去這司徒的位子!让這信使坐去吧!”
樊米朗声道。
“好!我就和司徒打下了這個赌!”
辛又干脆的答应。
如今对他威胁最大、最不满的,就是這個樊米。
如果能让這老头服软,其他人暂时都不会为难自己了。
“這君子,今日似乎有所不同啊……”
有人小声說道。
“是啊,說话如此中气十足,竟然敢這么跟司徒說话?”
“他的眼神,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国人们开始纷纷议论,他们今天看到的辛又,和往日完全不同。
就凭借他之前分析众人对策那些话,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了。
樊米自然能感受到,如今這個辛又的变化。
老谋深算的他,知道今日如果退让,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就会被辛又扳回一城。
“既然君子想打赌,那我倒想知道,君子的赌约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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