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老的愤怒
這正是他要的效果。
要扳倒三老,光靠他自己和杜乾一帮人還不够。
重要的還是国人的支持。
不過现在還不是时机,毕竟三老的老底還沒有被揭开。
樊米站了起来,指着冲過来的国人:“都站住!成何体统!”
不得不說,樊米在辛邑還是很以后威信。
见到樊米怒了,国人们也都不敢再胡闹。
“第一,今年的贡赋,靠着公田的那点收入本来就不够!一部分粮食還是我們借给公邑的,既然现在公家有粮食了,难道不用给我們归還嗎?!”
樊米脸色通红,說着還看了辛又一眼。
辛又一句话都沒說,意思是,你自己跟国人们解释吧,看他们信不信。
樊米深呼吸了一口,他知道還不能得罪国人,必须把這件事讲清楚:“其次,上一次和戎人战斗,以及這一次的暴雨,冲毁了道路,修缮道路的国人所吃的粮食,都是从這些贡赋中暂时扣除的。”
“所以我們的贡赋,其实已经不够了。”尹荣也站起来說道:“难道還要我們這几家出粮?你们不如到我家中抢粮算了!”
這二人說的是事实,国人们不再言语。
贡赋是一定要缴的,否则将会引来大祸。
“邑大夫!你說說,我說的有沒有错!”樊米终于忍不住向辛又问道。
辛又也站了起来,伸出双手。
“诸位,先不要吵,听我說。”
“好!听邑大夫說。”
樊大挥动拳头,对后面的人喊道。
国人竟然真的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着辛又。
“司徒說的话,是真的。”辛又道。
“什么!?”国人顿时不安分了起来,要是将粮食還给大户,贡赋還是要从這些粮食中扣除,那么他们又要去借粮了。
虽然借的少一点,但对于很多人来說,都是沉重的负担。
“君子,你方才說要我們過冬的!”尹老艮带着哀求的声音。
“我說的话,不会变!”辛又道:“辛邑的委积,全部发给各家,准备過冬!”
“什么!?”樊米沒想到辛又竟然如此执拗:“那好啊,把我們樊氏借给邑中的粮食還回来。”
“我們尹氏也是,邑中现在有粮食了,沒有理由向我借粮。”
“辛……”辛无左犹豫了一下,沒有說话。
毕竟,辛又可是辛氏的大宗族长,辛尽也沒有发话。
单纯代表辛氏,他還沒有资格。
“你们当初借给邑中的时候,說好了明年再還,不是嗎?”辛又问道。
“是又怎样?今年冬天年关难過,我們樊氏现在就要粮!”樊伯玉道。
国人们听到樊氏和尹氏大宗如此落井下石,不由得又躁动起来。
他们显然是要违背约定,出尔反尔,逼迫辛又不分粮。
這些粮食,对于樊氏、尹氏来說并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普通人,却能救命。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如果领到了辛邑的委积,那么就可以度過冬天,不必有求于他们這些大户了。
那樊米也沒有什么把柄控制国人,让他们不去乡学了。
這样的后果,是樊米不想看到的。
粮食只是撬动這一结果的杠杆。
辛又就是要让国人看到樊米這些人的真面目,他们只为自己,根本不为辛邑。
樊米等人也已经撕破了脸皮。
想要办乡学,行啊,還粮食!
“辛无左,你在想什么。”樊米对辛无左說道:“我记得贡赋所缺的大部分粮食,都是你们辛氏小宗借给的啊。”
“這……”
辛无左左右为难。
沒有辛尽的命令,他還真不敢给辛又要粮食。
“宗伯,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三人来這裡是为了什么!”
尹荣咬着牙对辛无左說道。
“君子……我……”辛无左心中暗恨啊!
方才他刚要去找辛尽商议這件事,就被樊米和尹荣绑到了這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叔伯是怎么想的。
就在這时,辛氏一名子弟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在辛无左耳边說了几句。
辛无左脸色恢复了红润,似乎松了一口气。
“啊……粮食嗎,我們都是辛氏,不必那么着急,按照书契约定的归還就可以了。”辛无左道。
“你說什么?!”
尹荣大怒,指着辛无左:
“你這家伙,我們不是說好一起要粮的嗎?”
“是你们让我要的,我又沒同意。”辛无左道:“我們辛氏,就是愿意将粮食借给邑中当做贡赋。”
“你這家伙!”尹荣冲過来,想要收拾辛无左。
却被樊米一把拉住。
“罢了。”樊米看着辛又:“君子,你应该知道,我們为何要這般吧。”
“知道。”辛又微笑:“公邑借了你们的粮食,你们要回去也无可厚非,沒什么說的。”
“那你要是归還了粮食,可就不够给国人们分粮了。亦或者,你不交今年的贡赋?”樊米道。
辛又摇了摇头:“自然都不是。”
“樊氏、尹氏的粮食,全部归還。国人過冬的粮食,如数发放。贡赋的粮食,我已经筹集到了。”辛又开口。
……
鸦雀无声。
辛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五雷轰顶一般,在樊米、尹荣头顶炸响。
缴纳贡赋的粮食,已经筹集到了
這么說来,他们在這裡闹了半天,就是为了得罪国人
“上一次去浦邑,我已经向武氏、苏氏借了一批粮食,這些粮食足够缴纳贡赋了。”辛又道:“所以我本来就是要归還你们两家的粮食的,毕竟你们的粮食太贵了,要是等到明年再归還,要多還两成五。”
“君子,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樊米实在沒有想到,辛又還有這一手,竟然能从和辛邑毫无瓜葛的武氏、苏氏借到粮食。
“辛无左!你早就知道君子不缺粮,是不是!?”尹荣反应了過来,扯住辛无左的领子质问。
“我……我哪裡知道。”辛无左看向了一边。
其实他确实不知道。
只是方才那個小童传了辛尽的话:“什么都不要做。”
“粮食的事情,解决了吧。”辛又道:“我說過分粮這件事跟三老沒关系的,我們继续下一個议题吧。”
最让樊米关心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他一肚子气,却无处发泄。
看来用粮食要挟国人不去乡学,已经不行了!
国人们终于放下心来,很多人都开始盘算,既然有了粮食,那么就能去乡学认字、识数了。
再也不会有人阻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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