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韩玄的人马呢?
王平露出非常费解的表情。
“当然可以接受,你们走水路运送粮草,在遭遇江东水师的伏击之后,還能剩下一半的粮草,就算是去求神拜佛,都毫不夸张。”
楚云的话着实让王平难以理解。
“沒听明白?”
面对恩师的质问,王平乖乖地如实回答道:“是的。”
“那我就简单给你讲讲,当年你老师我当仓官时候积累下来的经验。”
楚云有些寂寞地望着天空,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光彩,仿佛岁月又回到几年前,那段艰苦的日子对他来說,真是想忘都忘不掉。
“老师請讲。”
王平并沒有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看来他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在洗耳恭听着。
不過這些在楚云看来都不重要。
“当初,我军时常粮草紧缺,知道原因在哪么?”
“老师,学生以为,应该是将士们数量太多,而早些年蝗灾横行兖州,以至于魏王始终沒能囤积到足够大军挥霍用度的粮草。”
在作答的时候,王平明显露出得意之色,大概默认自己给出了足够标准的正确答案。
“你說的這些,只是其中之一。”
楚云摇了摇头,继续道:“子均,你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還請老师赐教。”
王平顿时虚心地請教起来,再不复先前那么放松。
“大军并不能携带太多的粮草,所以一旦大军出动,负责作战的将士们在前方行动,后方则是由辎重部队运输粮草。
然而,在陆地上,大战旷日持久,也许一时之间难以决出胜负,那么第二轮粮草补给,可能就需要远处的城池派出辎重部队,负责将粮草押运到前线。
比如一支辎重部队,出发时带了五万石粮草,可是他们自己在路上,就要吃上一万石头,甚至两万石头。
然后你猜猜看,前线的将士们能得到多少粮草补给?”
“三万到四万石左右,老师,這個连小孩子都会算啊……”
“大错特错,确实,连小孩子都会算,但是你偏偏就沒有算对。”
楚云冷笑着责备道。
“为何……?”
王平已经蒙了。
“辎重部队最多也就给前线的将士们留下一万石,因为剩下的两万石,他们還要带着在回去的路上吃呢。”
“這……”
瞬间,王平无言以对。
這么简单的問題,他竟然忽略了。
“老师,学生明白您为什么說运输船上只损失一般的粮草值得庆幸了。
因为走水路运粮,成本远不像陆路时那么高,所以并沒有大量的粮草浪费在运输的途中,就算被江东水师烧毁了一半,我們還是保全了大量的粮草。”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
满意地在王平的脑袋上轻轻一敲,楚云转念道:“不管怎样,你听明白了就好,這次能活着回来,想必你個人的收获应该也不少,回头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争取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
“多谢老师!”
看着早已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王平,楚云心想這小子有时候心思就挂在脸上,太容易被别人弄懂他的心思了。
關於這一点,楚云也曾提醒過這位得意弟子,所谓“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王平尚需一段长远的修炼才能有所触及。
师徒二人寒暄了几句,王平確認楚云身体基本无恙后,就前去忙于着手粮草辎重的清点工作,而楚云则是在与王平分别后,独自前去拜谒曹操。
今天的天气格外寒冷,冰冷刺骨的凛冽寒风,刮得楚云脸部生疼,想起自己前几天正是因为感冒而病倒,楚云赶紧先缩回营帐,为自己添了几件棉衣,這才重新踏上拜见曹操的路。
——
楚云进入房门时,曹操正从一位哨骑手中接過信件,并仔细拆阅着信件上的內容。
“叔父。”
本无意打扰曹操的楚云步入营帐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凑到曹操面前,作揖行礼。
一听到楚云的声音,曹操那张严肃的脸瞬间绽放出笑意,他放下手中读到一半的书信,仔细端详着楚云的脸色。
“恢复得還不错嘛,這么快就又生龙活虎了?”
“都是托叔父的洪福。”
楚云半开玩笑般地恭维了一句。
“算了吧,你叔父我可沒這么大的本事,還是多亏了紫青的药吧?”
“是啊,否则侄儿少說也要卧床不起七日以上了。”
說笑几句后,曹操重新迅速閱讀了一遍手中的信件,然后递给楚云。
“云儿你也看看吧,你和奉孝的计划,应该是要成功了。”
通過曹操的言语和反应,楚云大概已经能猜出信件上的內容了。
但他還是平静地伸手接過信件,然后默然閱讀着信件上的每一個字眼。
果然,心尖上是各大郡守、县令联名向曹操表示归降,并愿意各自派遣兵马,前来驰援曹军进攻襄阳的行动。
看来正如楚云、郭嘉二人先前所预料的一样,說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如直接给這些目光短浅之辈,送出些许薄礼。
“明日,就在明日,他们会派遣各自手下最优秀的将领率领其麾下半数左右的兵马,加入我們并服从我军的指挥。”
就像楚云先前所說的一样——雇佣兵,而且是档次最低的那一种。
但是考虑到他们参与到攻打襄阳的战斗,会给予襄阳守军巨大的士气打击這一特殊情况,這些乌合之众的部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然而,楚云在看到這封信之后,冒出了一個新的念头。
如果他沒有记错的话,魏延、黄忠二人,可是都在长沙太守韩玄的麾下,正郁郁不得志呢!
“叔父,长沙太守韩玄,可在這书信之列?”
“在啊,怎么了?”
韩玄不過是個小人物,曹操从来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過,突然听楚云這般指名道姓地提起他,很是困惑。
“叔父,韩玄此人虽然庸碌无为,可有两位当世猛将恰好栖身于其麾下,侄儿以为,不妨趁此机会,把這二人从韩玄手中弄来。”
眼看着楚云兴致勃勃两眼放光,曹操却觉得不大可行。
“当世猛将?云儿,叔父倒是不担心你看人的眼光,可是你考虑過沒有,這二人既然是猛将,韩玄又怎会轻易撒手?咱们還需要暂时跟荆州本地的郡守、县令以及士族们打好关系,這襄阳還沒拿下来,就开始盘算着夺人所爱,不太好吧?”
一向以個人利益优先的曹操,這次竟能客观地陈述着事实,让楚云为之一惊。
“叔父,对付這些,還是老一套就好,只需要再多送些粮草和财帛给韩玄,侄儿相信他会很愿意主动对那两位将军放手的。”
“是嘛……”
漫不经心地用小拇指掏着自己的耳朵,曹操点头道:“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就试试看。”
“很简单,叔父只需等韩玄的兵马到来后,用以往求贤若渴的态度对待韩玄派来的部将,再暗中命人给韩玄多送些金银财帛,只要韩玄见钱眼开,就不怕他不肯对那二位将军放手。”
所谓“千裡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黄忠和韩玄确实是担得起“当世良将”這四個字,但是他们二人此时的名气,還远远比不上那些能力平庸的将领。
所以,以韩玄的能力,估计也无法认清黄忠還有魏延這二位将军的真正能力和价值。
而楚云的意思,就是撺掇曹操钻這個空子,收复两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行,就按你說的這個法子试试看。”
曹操拗不過楚云,也沒有否定楚云判断的理由。
毕竟,楚云都不知道成功预言過多少次,又多少次顺利地替曹军避免了灾难。
“谢叔父信任,說起来,周公瑾那边有消息了么?”
现在相比于有诸葛亮相助的刘琦和刘备,楚云同样担心的,還有在江东的孙权。
虽然失去了周瑜這個顶级助力,而且二人的关系已经恶化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周瑜毕竟接掌新的城池领地不久,反观孙权已经在江东扎根许久,眼下曹军又无暇他顾,牵制孙权的重任全部交由周瑜一人手上,楚云着实有些不放心。
好在,周瑜并沒有让楚云失望。
“說起這個,還是有好消息的。”
曹操好像很久都不曾這么开心的笑過,說道:“周瑜来了书信,信中写到他已成功截击過一次乘船返回建业的江东水师。
而且是大获全胜,据說现在孙权已经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再向我們用兵了!”
“太好了!”
即使是一向波澜不惊的楚云,也难得激动地振臂大呼起来。
“這样一来,我們就暂时不用再担心补给线会被江东的战船骚扰了。”
曹操也是微微点头:“嗯,现在我們已无后顾之忧,只需要维持前线上给襄阳守军们的压力,然后等各路郡守、县令的人马一到,咱们就可以向襄阳发动总攻了。”
“叔父,等各路郡守、县令派来的人马到了以后,侄儿打算亲自去前线,指挥作战。”
“不行!”
面对楚云的殷殷期盼,曹操却当即否决。
“叔父……”
“這事沒得商量!”曹操很少在楚云面前摆出這副严厉的神情,“云儿,你大病初愈,這天寒地冻的,叔父怎么能忍心让你去前线受苦?
再者刀剑无眼啊!今时不同往日,我們如今有底蕴,就算在正面战场上吃点儿亏也无妨。
可你若是有什么不测,叔父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的曹操,对楚云、曹昂還有郭嘉三人,一律采取保护手段,那种危险系数高的正面战场,曹操已经不愿意让三人再去冒险了。
在曹操的理解上,這叫做“人才的保护”。
“叔父,此战若能获胜,便可一战功成,此后我军便能长驱直入,一统荆襄!
如此至关重要的一战,侄儿希望叔父能管够应允我的請求……”
即使明白曹操对自己心存保护之念,楚云還是一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此役的关键,很可能是曹军与荆州本地兵马的联动配合,在這方面,楚云着实不放心交给旁人处理。
說得夸张些,楚云甚至觉得就算是曹操本人,也未必能处理好這個問題。
郡守、县令们利欲熏心,见钱眼开,所以把自家那些久不上阵将军和士兵都一股脑地派到前线,任凭曹操指挥。
但以他们的性子,势必会贪得无厌地把曹操的赏赐都装进自己的腰包。
也就是說,他们麾下的将军和士兵们,沒从中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要告别以往怠惰的生活,突然开始上战场拼命。
因此,即将到来的荆州兵们,八成正憋着一肚子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替曹操卖命。
诸如此类的细节,楚云自认为除了他以外,曹营恐怕沒人能处理得特别得当。
好在以往楚云建立的功绩,最终還是让曹操在一通权衡之后,下了判断。
“好吧,拗不過你,云儿你记住,我宁可這场仗打输了,也要你平安无事地回来!”
曹操长叹一声,只感觉自己跟楚云相处的時間长了之后,心性也仿佛久而久之地发生了变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叔父放心吧,我還年轻,沒活够呢,不想死!”
楚云用一句玩笑话,安抚着曹操不安的心。
——
等了足足半日,荆州内各郡守、县令的人马,终于陆续前来大营报道了。
然而楚云一直苦苦久等的魏延、黄忠,却始终沒能出现。
目视着军纪涣散、郁郁寡欢的荆州兵们,楚云在心中难免一阵长叹。
就算心裡早就知道荆州兵们很可能都是這副德行,可是亲眼所见后,還是会觉得无奈。
“各路人马的情况怎么样了?”
楚云站在大营南门的入口处附近,向负责统计兵马的校尉问道。
“回禀将军,大多都已到位了。”
“那长沙太守韩玄的人马呢?”
“长沙太守韩玄……?”
校尉翻了翻手上的册子,挠头道:“他们的人马還沒有到,奇怪,明明在昨日還收到他们的传书,說今日一定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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