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间炼狱
我等了罗天泽一整天,這家伙都沒有办法說服自己家的闺女,反而吵吵嚷嚷了一整天,我去了天字一号房无数次,每次都听着他们俩在吵架。
最终我无奈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到车子裡面睡觉。
大约過了半個小时,又或者過了一整天,反正一.夜无梦,最终醒来的时候還是在黑夜,外头兵荒马乱,所有的人都在跑,有人手上拿着警棍,当街抓人。
他们穿的還是民国的那种警察制服,有高高的绑腿,黑色的,宪兵队吧這是?
那些人凶神恶煞,逮着一個小姑娘,就停了下来,他们的手上拿着厚厚的警棍,就像是杀人不眨眼似的,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那小姑娘的身上。
那小姑娘的背脊原本是挺直的,突然猝不及防的倒不下来,像是一個已经截断了的虾子。
所有打姑娘的人,脸上都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鲜血汩汩的从那姑娘的身上流了出来,即便我不开着窗户,都似乎能够闻到整個街道上弥漫的血腥味。
沒過多久,一副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些带着警棍的人,童童趴在了地上,他们不停的舔舐着从小姑娘的体内流出来的鲜血,每個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好像在說,美味,這都是无上的美味。
哪怕我只是在旁边看着,我的喉咙也动了动,虽說现在一片黑暗,可我的夜视能力却极好,能够清楚的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那些人,身上带着棍子或者刀枪,他们像是疯了一样,袭击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当那些人倒在了地上,便用自己的武器拨开了他们的皮肉,吞噬他们的血液,每個人的脸上带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光芒,似乎兴奋,又似乎疯狂。
說实话,在看到這一幕,我心裡面极度震惊,难不成那些人?跟我一样,都是死而复生,所以对鲜血有着一种特殊的渴望,之前我把秦爱民给吓跑了,会不会他也觉得?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
我看着那些如同野兽一般的人,心裡面却高兴不起来,更多的是愤怒。
如果我真的变成這样,還不如让我死了呢。
整個街道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血腥,暴力,几乎我所能看见的店铺全部都关了门。
有人脸上带着惊恐的笑,有人朝着我的方向迅速跑来,但是他们迅速的避开了我的车子,有些满脸是血的人,不停的拍打着我的窗户。
他们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能够透過那层玻璃纸看到我在干什么。
我浑身颤.抖,不敢开窗,却也不敢看他们。
我总觉得我每次在看他们的时候,总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黑夜非常的漫长,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坤城就变成了這個模样。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挨到第二天早上的,当太阳缓缓升起,我终于感觉自己从那种炼狱一般的生活当中解脱了出来。
我看了一整個晚上的人间惨案。
到了早上,那些手上带着刀枪棍棒袭击其他的人,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街道上一片静谧,空气裡依旧有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個城市。
我才战战兢兢的从车子上面走了下来。
我的那辆车上,到处都能看到鲜红色的血迹。
玻璃上到处都是鲜红色的手掌印,我想到昨天晚上最恐怖的一幕,是一個满脸带血的老太太,不停拍打着我的车门,那老太太死死地盯着车窗裡面的我。
老太太的手上全部都是鲜血,但是這些鲜血都是他自己的。
他的身后跟着三個特别壮实的小伙子,仔细看来,那三個壮实的小伙子還跟這老太太长得格外相像,应该是他的儿子。
但是那三個儿子简直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因为那三個儿子手上拿着刀枪棍棒,不停的砸在老太太的身上。
那老太太一开始還能挣扎,但是后来就只能靠在我的车上,发出悲鸣的惨叫,可我却不敢开车门。
我甚至都不敢冲出去,去阻止這场暴行。
我只能别過头,尽量不让自己看到這一画面,看到那老太太被刀枪棍棒砸了個稀烂。
看到地上的鲜血喷涌而出。
在那一刻,我才切实的感觉到,我他.妈就是個懦夫。
老太太被砸稀烂了,然后被那三個儿子喜滋滋的带了回去。
隔着车门,我离他们比较近,能够清楚的听见他们說的话。
其中一個壮实的男子說道,“這老太早就该死了,留着也浪费粮食,回去好好的煲一顿汤。”
“是极是极。”另外一個壮实男子连忙說道。
人吃人,什么时候才会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我一阵愕然,我想,大概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极度饥荒的时候。
可是坤城昨天看上去還十分的正常,整個城市一片生机勃勃,就算车夫之前所說的,军阀头子马上就要打過来了,连英国人都跟着跑了,但是也不至于這么快饥荒就闹起来了吧?
“你现在還不相信我說的话嗎?”嫣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旁。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便看到了嫣娘那张皱纹遍布的脸,嫣娘冲着我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老菊花:“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這裡是鬼域,寻常人不可能进到這裡,就算进到這裡也很难出去。”
“你上次出去了,或许只是個意外,可是你居然又进来了?這裡的時間有的时候是慢,有的时候是很快,你刚才所看到的,只不過是,時間调快了罢了。”嫣娘似乎非常的感慨,神色淡然的冲着我說道。
我昨天晚上已经见了一晚上的人间炼狱,丈夫杀死妻子,妻子杀死儿子,儿子杀死自己的母亲,只为吃上一碗羹汤,只为吃上一碗肉食,人吃人在這個巴掌大的县城裡面上演了无数次。
别說鬼域了,现在就算有人跟我說,這帮人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我都相信。
所以這一次反而沒有害怕,甚至有一些解脱:“我是唯一一個从外面进来的嗎?”
“你或许是唯一一個见证者,”嫣娘忍不住說道,“自从军阀那次打了過来,英国人就弃城而逃,其实這裡根本不是什么英国的租界,而是一個在英国无实权的小贵族,给自己圈定的一個地方。”
“但所有人都觉得是租界,甚至坚信,当军阀打過来的时候,英国人会保护他们,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想听個故事嗎?”嫣娘转過头来,淡淡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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