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李浩悟了
李青房门被敲响,打开门,是儿子儿媳。
朱婉清提起竹篮,道:“李叔,我和宏哥要去曹国公府走亲戚去了,您……也去看看亲人吧。”
李青接過,掀开竹篮上盖着的布,裡面是纸钱、香烛、水果等贡品。
“有心了。”李青点点头,“你们快去吧。”
…
从栖霞山回来,都已是下午了。
一到家,李浩就迎了上来,“李爷爷你去哪儿了啊?”
朱婉清道:“咱们去走亲戚,你李爷爷自然也是。”
“咱们不是一脉的嗎?”李浩不明白,“除曹国公府之外,還能去哪儿?”
朱婉清一滞,她還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宏就直接多了,抬手就是一记父爱如山体滑坡,骂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爹,你……”
“嗯?”
“大過年的,能不能别老是动手啊?”李浩弱弱道。
“臭小子,反了你了。”李宏一把揪住他衣领,拎鸡崽子似的,将其拖了出去。
朱婉清上前道:“李叔,后厨温着饭菜,吃些东西吧?”
“不用了,乏了,我去睡一觉。”李青摆摆手,径直去了厢房……
晚饭时,李青依旧沒露面。
李浩道:“娘亲,要孩儿去叫李爷爷嗎?”
“不用了,咱们吃吧。”朱婉清摇头,继而道,“小浩,你可知這次跟李爷爷一起,是去干嘛嗎?”
“知道,李爷爷說跟沈家谈生意。”
李宏叮嘱,“要听李爷爷话,知道嗎?”
說着,還亮了亮拳头。
“……知道。”
朱婉清觉得夫君說的都是废话,听不听话,還由得了他?
“你对生意上的事也算熟悉,這次主要谈的是吃下沈家盈余部分的商品,届时,你要好压一压价。”朱婉清道,“你李爷爷会在沈家待很长一段時間,這期间,尽量多了解一下沈家的产业,以及运作方式,知道嗎?”
“娘亲的意思是,让孩儿做商业细作?”李浩问。
“……說话真难听!”朱婉清瞪了儿子一眼,“是学习,学习懂嗎?”
“好的。”李浩点头,“万一人家不肯教呢?”
“不用他们教,你跟你李爷爷,什么都能学到。”朱婉清道,“未来,咱们家和沈家会长期合作,多了解一下沒有坏处,莫怕吃苦。”
李浩正色道:“娘亲放心,孩儿知道轻重。”
“嗯,吃饭吧。”
第二日,
又是一個大晴天,李青搬来椅子在屋檐下晒太阳,眯着眼,看着侯府,忆往事种种。
那姿态……就跟即将入土的老者,在冬日蜷缩着身子,回顾当年一般。
這一年来,他去了武当,去了小道观,看了师父,看了丫头……這一静下来,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如潮水般袭来,
就好比失眠的人,很想入睡,却就是睡不着。
他想避开,但做不到。
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经沒当初那般难過了,甚至,回忆過往时,他還会感到一丝温馨,嘴角有弧度。
只是……回味過后,却是无尽的孤寂、空虚。
不知過了多久,李青幽幽吐出一口气,這才发现,一左一右的儿子、儿媳。
李青轻笑道:“什么时候過来的啊?”
“有好一会儿了。”李宏笑道,“见您入神,就沒敢打扰。”
說着,他挪了挪椅子,离干爹更近了些,挽着他胳膊。
朱婉清亦然。
“李叔,你還有我們呢。”朱婉清道,“以后還有小浩,雪儿,只要往前看,一切都是很美好,不是嗎?”
李青嗤笑道:“你還安慰起我来了,唉,只是想起故人,难免有些感伤,我沒你们以为的那般耿耿于怀。”
“其实啊,那些回忆并不会让我难過,相反,它就像尘封许久的美酒,醇厚且令人陶醉。”李青温和道,“虽然如今不在了,却也给足了我念想。”
闻言,李宏放松下来。
他嘴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给媳妇使眼色。
朱婉清却沒搭理他,只是和李青一样,面朝太阳,懒散却享受其中。
你们都晒太阳,那我也晒晒吧……李宏也不說话了。
尽管什么都沒說,但他们都有种温馨感……
翌日,大年初四。
李青要走了,這個年他過不全,因为還有诸多事要他做,哪怕不做事,他也要看着才行,不然总是放心不下。
這是他提出的策略,也是破局的起点,必须重视!
“父亲,娘亲,小妹,我跟李爷爷走了,你们可别想我啊!”李浩笑嘻嘻的說。
少年不知愁滋味,他全身心憧憬在‘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愉悦中,這下好了,终于逃出了娘亲魔爪,可以放飞自我了。
傻儿子,接下来你就会知道,娘亲是多么慈祥了……朱婉清看着如此模样的儿子,心裡暗暗好笑。
恶趣味的同时,朱婉清還是有浓浓不舍。
到底是当娘的,儿子远走千裡,她哪能洒脱。
朱婉清上前正了正儿子衣领,叮嘱道:“出门在外不要惹事,要听李爷爷的话,有事往家裡写信,啊~”
“知道了娘。”李浩点头。
李宏不善言辞,只是拍了拍儿子肩膀,闷声道:“吃好喝好不想家。”
“……”李浩嘴角抽了抽,沒敢笑出来,“孩儿记住了。”
“大哥保重。”李雪儿的不舍写在了脸上,“早些回来。”
“唉,好。”李浩咧嘴一笑,不好意思道:“小妹,往年黑你的红包,哥都在厢房衣柜裡了,你如今长大了,就自己保管吧。”
“走啦,不要想我。”李浩一揖,哈哈笑着转身往外走,大有‘仗剑走天涯’的狂放不羁。
李青摸了摸鼻子,扭头看了眼跟二逼似的李浩,回過头,道:
“我走了。”
“李叔(李爷爷)保重,一路顺风。”
“嗯…。”李青笑笑,转過身,骑上马,紧了紧缰绳,“都回去吧,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們就回来。”
“回去吧。”李浩跟着說了句,驱赶马儿先行。
…
“李爷爷,你可真是爷,”李浩生无可恋道,“三天了,我几乎沒睡一個囫囵觉,咱就是說,有必要這样赶嗎?”
李青淡淡道:“就這,我已经很照顾你了,才出金陵不久,嫌苦现在就回去,還来得及。”
“……”李浩喃喃道,“李爷爷,要不咱弄一辆马车吧?天儿太冷了。”
出门时,净想着骚包了,又是折扇,又是君子剑,可谓是少年侠气满满,而今才知……還是坐马车来的舒服。
三天下来,他大腿根儿都磨破皮了,人都被颠散了架,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真应该带上三五下人,坐着豪华马车……”李浩肠子都悔青了。
他总算明白,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然,为时已晚。
“我還是那句话,嫌苦就回去,要么就闭嘴。”李青皱眉,“這点苦都吃不了,算什么男人。”
“我……”李浩俊脸通红。
少年人最受不得激,“驾~!”
又一日后,
“爷,您是我亲爷,咱换乘马车好不好?”
“好啊,你出钱。”
“沒问……呃,我沒带钱啊,您不是說,一切包在您身上了嗎?”李浩讪讪說,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李青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沒钱换乘什么马车?”
“你,你不是說……”
“放心,我一定让你活着抵达保定府,”李青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你……你沒钱充什么大款?”李浩破防大吼。
李青脸色一沉,甩手就是一巴掌,“放肆!!”
“你,你打我?”李浩惊呆了,他觉得,李青就是個远房亲戚,跟李家来往也是为了打秋风。
实沒想到,李青竟然对他动手。
李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你走不走?”
“不走了。”李浩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要走你走。”
“那成。”李青点点头,驾马扬长而去。
不是,你真走啊?李浩傻眼。
不多时,這狠心又气人的李爷爷就不见了。
举目四望,荒无人烟,又眼瞅着天快黑了,李浩终于怕了。
“错了错了,孙子错了……”
小崽子随他娘,主打一個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任凭他如何呼唤,走了的李爷爷始终沒有回来的迹象。
天黑了。
朔风更大了。
“嘶~好冷。”李浩蜷缩着身体,不停打哆嗦。
過了会儿,他肚子开始咕咕响。
這时,他悲哀的发现,吃的都在李爷爷身上。
虽過了年,却還未打春,這天寒地冻,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就他一個人……
李浩崩溃了。
嗷嗷哭。
‘害怕你李爷爷的可不只娘亲一個人,用不多久,還会再多一人。’
李浩悟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远门,如果我不出远门,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李浩碎碎念着,涕泪横流……
夜深了。
李爷爷還沒回来。
李浩又饿又冷,他都快绝望了。
“难道我堂堂金陵第一高富帅,就要饮恨于此嗎?”李浩悲愤大吼:“姓李的,我@#¥%……”
“砰!”
李浩双眼一翻,昏厥当场。
“他娘的,竟敢骂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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