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那個人的事儿 作者:未知 “怎么說?”何远表情认真。 以前何远也经常听人說,他很有钱。 不過這种话,就好像朋友之间互相打趣,比如“你怎么這么瘦,吃什么减下来的”,又或者是,“你长這么漂亮,追的人一定不少吧”,诸如此类的客套话。 贫穷,或者是富裕,除了当事人本身,其他人很难知晓。 开着宝马奔驰的人,可能家裡就快破产,连油费都付不起。衣着简陋,在街上捡垃圾瓶的老爷爷老奶奶,可能家裡分了十几套房,每個月什么都不做,光收房租就有十来万。 人是第一眼生物,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绝大部分人,在分辨同阶层人物的时候,靠的是外貌,是穿着,是手机,手表,以及名牌的衣服鞋子。 所以在以前看小說的时候,总是会出现那种,因为穿的邋遢,所以被人鄙视,从而发生主角逆袭,装逼打脸的故事情节,让许多人暗爽不已。 可惜见识的越多,何远越明白。 所谓的第一眼印象,大多都发生在一些低层次的群体裡。 他就接触過很多身家千万,甚至過亿的人物,哪怕何远当时只是個小屌丝,哪怕他全身上下,衣服鞋子加起来都不超過一千块钱,那些人依旧显得非常有风度,很难因为你的衣着打扮,而去看轻一個人。 有钱人和暴发户的区别,不仅仅在于金钱的多少。 更多的是,有钱人知道,每一分钱,都是需要实力,汗水,人脉,以及不断投入的精力,才能源源不断的产生金钱。而暴发户,可能只是因为一次拆迁。 何远有点想远了,但自从昨晚之后,何远就非常想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個什么样的人。又或者說,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到底表现出的,是怎样一种状态。 有些东西,在沒有意识的时候,哪怕旁人不断的提醒,何远依旧会当做是误会,或者是耳旁风一样,将這件事给忽略過去。但一旦有了意识,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信息,何远也会灌注自己的全部精力,去了解,分析這些情况。 想要改变自己,不能只是嘴上說說。 那些自己逃避的,恐惧的东西,也要试着让自己去尝试,甚至接受。 “你真的不记得了嗎?”吕慧慧眯起了眼睛,目光注视着何远。 “如果我說,我可能因为一些事情,忘记了一些东西,你相信嗎。”何远停顿了一下,给出了這么個理由。 “失忆?”吕慧慧问道。 何远想了想,觉得這個理由蛮逊的,但现在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点一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說,算是吧。” “你以为是在拍韩剧嗎,還失忆,你怎么不說你以前出過车祸。”吕慧慧笑起来,喝過红酒的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看起来很好看,“骗人也不知道编一個好一点的理由,哪怕你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這样我都感觉自己能够接受一点。” “好吧,那你就当我忘记了吧。”何远笑了笑,道。 有时候何远觉得挺无奈。 明明自己說的是真话,但总是沒人愿意相信。 就好像上次买车的时候,鹏鹏问他那個問題一样,他也是实话实說。 结果要不是自己躲得快,鹏鹏那一百六十来斤的身体,就要把自己压在地上了。 有时候何远也会在想,人在提出問題的时候,到底是想要一個真实的答案呢,還是只是想从别人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哪怕這個答案是假的。 吕慧慧剐了何远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显得风情万种。 何远心跳有些加速,眨了下眼睛之后,何远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這個小妖精,现在越来越娇媚了,只可惜,有些魅力,只有女人身上才有。像吕慧慧這种情况,顶多只能叫女生,還不能称之为女人。 当然,也许人家早就已经是了,只是何远自己不知道呢。 就好像十年前,很多男人,对结婚的另一半的要求,都是要找一個处女。而十年后,哪怕再单纯的男生,也不会有這种奢求了。 尽管礼道崩坏,但何远知道,還是有那么一些人,依旧有自己的守则的。 哪怕何远自己都已经堕落了,但遇到這种人时,他依旧会保持足够的敬意,而不会因为自己的堕落,就觉得這样的人是傻逼,是脑子进水了。 毕竟,在他们身上,何远隐约间,能够看到当初那個自己。 那個单纯,善良,有着自己尊则的干净少年。 吕慧慧手指在玻璃杯上划過,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她才幽幽的說道:“你真的已经忘记了嗎。” “如果你是在說你這句话的话,那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何远摇头道。 何远挺讨厌猜谜游戏的。 尤其是這话說的,沒头沒尾,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女人就是這样,一边希望你能猜到,一边又希望你猜不到。 就好像养猫一样,猫就是那种,你不搭理它的时候,它会跑到你身边,一边挠着你,一边“喵喵”叫。但等你想要伸手抓住它,将它放在怀裡,抚摸一下的时候,它又会挣扎着从你怀中跑开。 一种谜一样的生物。 “沒什么,我只是,只是以为……”吕慧慧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何远后,才道,“我還以为,你现在心裡還挂念着诗诗。” 诗诗? 何远愣了一下,這才反应過来,吕慧慧口中的“诗诗”,应该就是李诗了。 “怎么会這么說,我和她,应该很久沒见面了吧。”何远道。 “谁让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好,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晚上還会一起写作业。”吕慧慧道。 “只是顺路而已,大家到学校的路都差不多了,一個月总能碰上那么几次,再說了,我和其他人也通路過啊,又不是就她一個。”何远道。 其实這些事情,何远都已经忘记了。 只是昨天三個人在一起,聊了很多關於小学时候的事情,导致何远脑海裡又浮现出不少画面。 其实,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何远就很少愿意去回忆小学时候的事情。 毕竟…… “是嗎,你就沒有跟我一起走過。”吕慧慧斜着眼睛,看了何远一眼。 “你那個时候,不是一直在传跟别人谈恋爱嗎,我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万一造成误会就不好了。”何远道。 昨天三人在聊的时候,就聊起過這個事儿。 小学时,何远和很多人都已经同路過,但细数一下,何远却发现,确实沒有跟吕慧慧一起走過。 再回忆了一下,何远才想起来,当时班上疯传,吕慧慧在跟班上另外一個男声交往,为了避免误会,何远在路上碰到吕慧慧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躲开。 现在回想起来,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很可笑。 但放在那個时候的环境下,哪怕是小学生,也要学会避嫌。 勉强算是一种生存法则。 “說起這個我就烦,其实我那时候啥都沒有,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传起這個消息了,害的我小学时都交不到什么朋友。”吕慧慧开始抱怨起来。 何远笑了笑,沒接话。 都已经是過去的事情了,虽然现在提起来,有一种“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感觉。但事实上对何远来說,那是他不愿回忆的過去。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不要再提起。 “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上初中之后,你就不跟我們联系了。qq换了,电话也打不通了,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們两家,好像也沒住多远吧,前后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距离,這么些年来,竟然一次都沒碰到過。”吕慧慧感慨道。 其实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毕竟他们上学的那两所学校,正好是那個小县城的城南诚北两端。大家的活动范围不一样,遇不到人也很正常。 “沒什么,可能因为我比较宅吧。”何远淡淡說道。 “是嗎,可是诗诗告诉我的,可不是這样啊。”吕慧慧道。 “哦?她說什么了?”何远挑了挑眉毛。 “她說她第一次去成都的时候,就遇到你了。”吕慧慧道。 “遇到我了?”何远想了想,记忆中,自己似乎从来沒有遇到過李诗啊。 “那时候她還在读大学,结果有一次回学校的时候,钱包丢了,找了半天找不到,手机沒电,身上又沒钱,一個人站在街头无所适从。然后突然一辆车子停在她面前,跟她說,‘嗨,美女,上车嗎’。” “這话听起来很轻浮啊。”何远点评道。 “对啊,我也這么觉得,诗诗当时就吓了一跳,還以为自己遇上老流氓了。结果抬头一看……”吕慧慧說着,抬起眼睛,看了何远一眼。 何远见她表情,大概猜出了什么,不過他不愿意接话。 自己這么正直,善良,成熟,且稳重的人,怎么会說出這么下流的话。 這個人肯定不是自己,对,就是這样。 “那然后呢。”何远问道,他对接下来的事,還挺感兴趣的。 “接下来啊,那個轻浮的人,开车带着诗诗去吃饭。吃完之后,又送她回了学校,而且在知道人家钱包丢了之后,還大方的给了两千块钱的现金,說是借给她的。”吕慧慧继续說道。 “真有钱。”何远摇了摇头。 别看现在的两千块钱不多,但放在何远他们上学那個年代,已经算得上是一小笔“巨款”了。毕竟,何远和鹏鹏他们,当时一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费,也才八百块钱。 两千块钱,已经算何远当时两個半月的生活费了。 “一個男人给一個女人两千块钱,你想到了什么。”吕慧慧问何远。 “不安好心?”何远试探性的回了一句。 吕慧慧笑笑。 “当时诗诗本来想拒绝的,不過那個时候,她家裡刚好发生了点事情,情况比较艰难。”吕慧慧继续說道。 “哦?她发生了什么事儿?”何远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父亲工地上出事儿了,摔断了腿,在医院裡治疗,需要一大笔钱。”吕慧慧道。 “……”何远。 他下意识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她是不是很可怜?”吕慧慧问他。 “還好吧。”何远笑了笑,毕竟,类似的事情,何远自己身上也发生過。 到现在,何远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样从那种状况下熬過来的。 每天晚上,何远睡觉的时候都会惊醒,担心父亲扛不住压力;担心家裡沒钱,吃不上饭;担心自己可能连下学期的学费都出不起了,只能提前出来打工。 這些以前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东西,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何远身上。 只有亲身经历過的人,才知道,人身上能承担的压力,能有多大。那绝对不是一句,“熬一熬,挺過去就好了”,就能够描绘的。 那段時間,何远每天脑海中浮现出的一個字,就是“死”。 也许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能够解脱,就不需要担心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连何远自己,都成了這個模样,而李诗作为一個女生,何远能够想象到,她当时身上到底承担了多少压力。 “事情都已经過去了,现在她過的就挺好的。”何远道。 “是啊,现在结果是挺好的,不過她当时,甚至想過去卖身。”吕慧慧幽幽道。 何远不知道說什么好。 尽管类似的事情,他听過不少,但当這种事真的发生在身边人身上时,他依旧会感觉很难受。 可是想象一下,一個還在学校,一穷二白的女生。在面对那种情况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身体,還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呢? 兼职? 开玩笑。 哪怕你真的出来工作,再怎么拼,一开始的时候,一個月也就两三千块钱。指望這点钱去治疗一只腿,怕不是脑子裡进水了吧。 這年头,最花钱的东西,一個是买房,一個就是生病。买房還好說,钱花出去了,东西是自己的,实在扛不住了,還能够卖出去变现。但生病的话,一大笔钱砸下去,也不一定有结果。 很多家境不错的家庭,就因为一场大病,一贫如洗。 何远曾经就想過,如果自己真的得了绝症的话,那就不要治疗了。反正治疗到最后,多半還是会走,何必去拖累其他人呢。 “你能說這话,說明她最后還是挺過去了吧。让我想想,是因为那個人?”何远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