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她的傾訴在此刻的街道上，顯得是那麼的稚氣。
我的笑容也並沒有因爲她的那一句‘討厭’而終止，反而讓我去浮想聯翩的感受她眼眸裏的真實討厭。
但鐘意眼神裏的兇狠卻在與我的對視中漸漸消散，情緒爲她留下了一句狠話，她對我說：“還笑！一想到你剛剛的不幫我說話...我真不就想再和你聯繫，死程楓！臭程楓！我這輩子都不想要理你！”
撂下狠話之後，便繼續挪動着身體，想要一點點往前走去的時候，又緩緩停下了腳步，她好似想到剛剛所說的話語有些嚴重，又隨即轉過身，對我說道：“也不是真不理你...我...只是生氣...但不是不會理你...算了，你先走吧...我能自己回去的，不用你陪我...而且這是在學校附近，你和我還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好，以免又引起沒必要的誤會...”
她的話語在冷清的街道上，染了種莫名的傷感，堵在了我的心頭，淡化了我的笑容，讓人變得木訥
我不清楚她會不會在哪一個拐角，攙扶着牆壁緩解扭傷的痛疼，但單靠着這樣的想象，便讓我感到難受
但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地拉扯着自己的腳踝，無法移動
最終只能看着她那在寒風中略顯孤單身影所呈現出的搖曳，真正的模糊在我的視線裏，漸漸不見了蹤跡
直到夜晚，我坐在903的沙發上，收到了來自鐘意舍友的信息，才從中得知她扭傷的情況以及落下罪魁禍首罵名的原因：鐘意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在飯店看見了我和蔣羽爭吵，便忘記了自己穿着的高跟鞋，拋下了今晚的校園元旦彩排，而無所顧忌的跑去
忽然間，我內心中多了兩幅畫面：一幅是揹着人羣，穿着高跟鞋奔跑的少女畫面；另一幅便是少女攙扶着牆壁，艱難挪動步伐的落寞身影；
這兩幅畫面都深深地刻畫在我的想象裏，連同無力的安慰鬱結成的歉疚，都揮之不去了
清晨的光芒包裹柔軟的牀鋪上，變得更加潔白。
內心的歉疚卻沒能讓我安心睡得踏實，使得我的雙眼惺忪，成了渾噩，不知所以的癱坐在牀邊，淡了鬥志般無力。
直至顧柒的電話，讓我短暫的脫離了這樣的狀態
我明白這個電話的內容，便和他約定了見面的地點後，便簡單地收拾好自己，開着車，往公司的方向趕去
等我來到公司的時候，便已然看見了早就抵達的顧柒坐在會議室裏。
我緩緩推開門，與穿着正式的顧柒對視了一眼後，在眼餘光裏瞥見了桌面上擺放着的合同
或許正是因爲這一份合同，使得我們都有些沉悶，久久都保持在一種靜默的狀態裏，不願打破這樣的沉默。
直至他將合同輕輕地推給我，眼裏的傷感轉變成一種默然，看着我說道：“雖然這和我最初想的結局並不一致，但或許這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了...復還交給你，也算是沒有給一個外人手裏...”
“我只是租了它...復還還是方予的，還是你們熟悉的...”
正當我嘗試去解釋的時候，顧柒卻無奈地笑了笑，淡淡地打斷了我：“已經不會是了！程楓，你和我都很明白復還成立的意義，它早已經在聖誕節之後便失去了靈魂，現在所留下的...只不過是一副空殼。我會料到方予出售的它的決定，只不過內心裏還是沒辦法接受它交給別人。所以當我知道是你接下復還的時候，心中是很複雜的！”
我看着顧柒，明白他沒有說清楚的複雜情緒，漸漸在我的心間翻涌
我看着面前的合同，無法平靜
“程楓，你沒必要有不安的情緒，就像我說的...與其在它那空殼裏灌入資本的腐臭，還不如給你填充充滿未來的期待來修補失去的靈魂呢！這也算是失去意義之後的復還能夠得到的好結局！”
我無奈的笑：“你滿嘴的傷感文藝，讓我沒辦法好好回答你了...”
“那就不需要回答...把字簽了，擔起這份託付...”
我回過頭看着身旁的顧柒，他的眼裏在談及期盼的時候，是那麼的堅定不移，以致於我對自己產生了些許動搖，連同握筆的力氣都沒有
我擔心自己沒辦法擔起他們的期盼，擔起那麼多人的期盼
“顧柒...我坦白的說，我很需要這個合同...但聽了你的話，我的心中有種莫名的緊張...我擔心自己沒辦法擔當起這份期盼...”
顧柒頓了頓，看着我，緩緩說道：“我明白你現在身上的壓力...讓你擔起這些本不屬於你的責任，的確會讓你頭疼...我也只是表達了自己對復還的一種期盼，希望你可以幫它找到另一種意義...就像是山崖上的蒲公英，盛開白芒會是花株的意義，但隨風飄揚，去往草甸、溪邊落地生根，也會是它的另一種意義。你幫它找到留下手中的意義，便就值得了。”
我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隻筆桿，他沒有催促我接下這支筆，而是笑着，平靜道：“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給復還找到一種新的意義，不管多久...都會找到的...畢竟你身上便有着承載蒲公英種子的風。”
我被顧柒的話語牽引出另一種複雜的情緒，但最終從他的眼神中的堅定找到了握筆的勇氣，留下了這麼一句：“別玩諧音梗...”給予他的話語迴應與接受。
我接下了他的筆，看了看合同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次輪到他笑出了聲，又在戛然而止的時候說道：“我這話裏有很多東西的...你讀不全沒關係，只要別誤會我的意思就好了！”
他緩緩站起身，接過簽好的合同，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吐槽道：“有時候和你聊天，像是做閱讀理解一樣...你還是少說些會好很多......晚上喝點？”
顧柒淡淡地說道：“行...叫上楷哥...最後聚一次！”
“最後聚一次？”
他點了點頭，語氣變得些許沉悶：“楷哥可是資歷最老的！”
我明白他這番話語的意思：這就像是一場追尋終點紅繩的比賽，突然間撤掉了紅繩，成了漫無目的
但他可不是一個願意漫無目的奔跑的參賽者...屬於他的賽程也已經結束在聖誕夜的那一天，他也便要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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