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来都来了
“莫夫人不见莫大人，莫大人着急上火，让我在這儿等着。”马川也很无奈，虽然他是大司马家的，但他现在只是仵作。
梅妍抿紧嘴巴，努力让笑意不太明显，也不知道莫大人冷静下来会不会后悔？让大司马家的未来掌门人杵在侧门当门神！
“你偷笑。”马川直接戳穿。
“你沒看见，沒看见，沒看见……”梅妍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拐进内院。
马川望着空空的回廊，无奈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上扬。
梅妍整理衣裳，敲响莫夫人的卧房门：“莫夫人，梅氏来复诊。”
“进。”莫夫人的声音低而无力。
几乎同时，卧房门打开了，夏喜把梅妍迎进屋子裡。
梅妍从门边走到床榻的十步裡，听到莫夫人十七次叹气，心情也跟着低落：“莫夫人，可有哪裡不舒服？”
莫夫人摇头，脸色发黄，鬓发散乱，支撑着慢慢起身，整個人像枯萎的鲜花。
梅妍先跟着夏喜去更衣所看了分泌物的布巾，很明显的出血在变少。
夏喜很愁：“夫人喝過一次汤药，可是药太苦，实在咽不下去。”
“吃食进了多少？”
夏喜更愁了：“小半碗薄粥，就再也吃不下了，梅小稳婆，你能不能想想法子？”
“容我想想，”梅妍点头，“现在去看夫人吧。”
回到卧房，梅妍摁了莫夫人的下腹，血量并沒有增加，除了精神過度萎糜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莫夫人勉强挤出一個笑容：“梅小稳婆，有劳了。”
梅妍知道经历過流产的女性，但凡真心喜歡孩子的，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状态，持续時間因人而异。
只不過现代女性生活工作节奏非常快，上班下班，追剧逛街，生活圈子和眼界比莫夫人宽广，最关键的是要为生活奔忙。
相反的，莫夫人這样不用为生活奔波的，身体恢复容易，精神恢复却非常难。
归根结底，有钱有闲沒压力，内心敏感又脆弱的，就会像黛玉一样去葬花。
梅妍总算想到一個突破口，走到床榻旁轻声细语：“莫夫人，您的身体已经受了损伤，再三餐不济的话，只怕恢复起来会很难。”
莫夫人愁眉不展：“我已经二十五了，恢不恢复的，也沒多大差别。”
梅妍当然不同意：“二十五是身体最强壮的年纪，现在恢复得又快又好，年纪大了身体也硬朗。”
“那我为何总是不孕？”莫夫人更愁了，“再有今日一事，我這辈子都不会有了孩子吧？”
原来症结在這裡。
梅妍明白了：“莫夫人，您……”
莫夫人的脸色更差了：“你别劝了，我都知道，夫君宽宏又大度，待我始终如一，我不该怨天由人，但凡为夫君着想，就该为他纳妾或者另娶……這样才显得明理……”
梅妍立刻明白，這就是梅婆婆所說的大户人家女子的烦恼，现在最好的自然是顺着莫夫人往下說，但越是這样劝，只会让她的心情越坏。
“莫夫人，愿意回答民女一些問題嗎？”
“问什么？”莫夫人望着梅妍美丽的脸庞，满是真诚的大眼睛，觉得她很是天真烂漫。
梅妍劝人的经验，从来不是顺着說，而是转换话题把人拽出来：“您什么时候月事初潮，一般多少日，有沒有规律……”說完，向夏喜使了個眼色。
夏喜心领神会：“夫人，奴扶您坐起来，与梅小稳婆闲聊一番如何？”
莫夫人点头，任由夏喜往自己的腰背处塞了一個软枕。
梅妍转了转眼睛，语气裡带着一丝撒娇：“夫人，能赏杯水喝嗎？”
夏喜立刻去烹茶，還带来三碟小点心。
等莫夫人回答了梅妍所有的問題，就开始发挥社牛气氛组的能力：“莫夫人，既有不孕，自然也有不育，两人占其一，就不能生育。您有沒有想過，也许是莫大人的問題呢？”
夏喜的肩膀一颤，差点被口水呛到。
莫夫人结结实实地怔住了：“這……”
来都来了，能劝就劝劝呗。
梅妍从背包裡取出一张粗草纸，拿起炭笔又开始刷刷地画：“莫夫人，您看，月事规律且正常，您不育的可能性不大。”
“真的？”莫夫人以前看過许多郎中，吃過更多冤枉药，所以现在一看到汤药闻到味儿就开始反谓，“怎么以前的郎中从来不问這些？”
梅妍笑得眼睛弯弯：“女子之事，自然是女子最了解嘛，我的梅婆婆還有她的稳婆好友们，真的很努力钻研了，所以我才能知道這么多呢。”
“夫人您看，月事来潮不能同房，那一個月就要划掉七日，对吧？月事干净的前七日，并不容易受孕，那一個月就只剩半個月了……”
“這样算下来，适合受孕的，一個月也只有那么几日。您想想，结婚這五年，您和莫大人有多少時間是在這些日子裡同房的？”
“……”莫夫人难得傻眼，默默回忆了许久，“新婚那日我来月事……月事干净了，夫君被调出国都城赈灾……一去就是九個月……”
莫夫人每說一项，梅妍就记录一项，记满了整整两页粗草纸，然后哭笑不得的递到莫夫人手上：“夫人，您看……莫大人出公差，您家有丧事，又两地分离两年九個月……”
“您和莫大人說起来已婚五年，其实聚少离多，能朝夕相对的只有一年三個月……再加上這些不易怀孕的日子……”
“莫夫人您要是有了身孕，莫大人反而应该担心吧？”梅妍向莫夫人挤了挤眼睛。
莫夫人望着密密麻麻的字、字上面划的一道道横线，以及可怜兮兮的所剩无几的“好日子”，一時間哭笑不得，看了又看，最后捂脸笑出声来，“還真的是！”
“啊，夫人，您喝点茶吧，這糕点也很好吃……”梅妍见缝插针地劝吃劝喝。
夏喜惊呆了，整整两天啊，莫大人和自己绞尽脑汁、使尽法子，都沒能让夫人笑一下，梅妍两张纸的功夫就做到了。
梅小稳婆真是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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