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警欧阳夏薇
這是我睁开眼睛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伴随而来的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這股味道很不好闻,我忍不住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你好,同志,现在你能听清我說话嗎?”
一道很好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中,那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长相和她的声音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我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见到我点头之后,女警终于松了口气,向我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欧阳夏薇,是滇南省公安厅重案组的组长,现在我有几個問題要问你,你可以回答我嗎?”
虽然我的面前此刻沒有镜子,但是我想现在的我应该眼神很空洞,而且状态大概率也不算是太好。
因为我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同样的症状在過去几年的時間裡出现過很多次,所以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沒有任何的慌乱,缓缓开口道。
“警官,你问吧,如果我能想起来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欧阳夏薇好看的秀眉忍不住皱了一下,不解的问道:“能想起来?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你会很快忘记嗎?”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解释道:“对不起警官,我的记忆会时常出现紊乱,所以我不敢保证你的問題我能帮的上忙。”
欧阳夏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沒关系,那我們先从一些简单的問題聊聊,可以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嗎?”
“我叫林白,今年十九岁,在滇南大学读大二,专业是机械工程。”
“你的老家在哪裡?”
“云非村。”
“你還记得你昏迷之前的记忆嗎?”
“记得,我在11月2日晚9点30分的时候,从滇南大学的图书馆离开,回到了宿舍,刚躺下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已经在這裡了。”
“時間记得這么清楚?”
“因为图书馆9点30分闭馆,每天我都会在那個時間从图书馆走出去。”
欧阳夏薇的声音在這裡戛然而止,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大招,她从自己的包裡拿出一本书《追寻记忆的痕迹》。
“埃裡克·坎德尔,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神经学专家,這本书很不错,主要是针对记忆类疾病的,你很喜歡這本书嗎?”
我知道這是我在图书馆借阅最多的一本书,看来警方已经去我們学校调查過了。
“欧阳警官,我說過了,我的记忆时常会出现紊乱,看着相关的书籍也在情理之中吧?”
“這是自然,不過...现在已经是11月4日下午4点钟,而我們发现你的時間,是11月3日下午六点钟,也就是說,距离你最后的记忆点,有整整二十個小时的時間,你是沒有记忆的对嗎?”
我忍不住暗暗咂舌,沒想到時間已经過了两天。
问话的时候,欧阳夏薇不自觉的靠我近了些,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很好闻。
但是此刻我却沒有任何的想法。
因为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闪過一帧帧的画面。
倾盆的大雨倾泻而下。
一具具尸体堆积如山。
一张张惨白的面具在我身边围绕。
我的手中握着一把看起来很古朴的短剑,已经沾满了鲜血。
脚下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染红。
脑海的画面到此为止,但是我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难道在我失去记忆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能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哪怕丢失了部分的记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不一样,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能对這個世界造成多大的破坏性,
见我沉默不语,欧阳夏薇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待,甚至主动還出言问道:“需要喝杯水嗎?看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接過一杯温水,咽下去后才感觉身体温暖了许多。
“抱歉,欧阳警官,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欧阳夏薇能在這個年纪坐上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這個人畜无害的少年一定是对她有所隐瞒。
“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林白,学校的监控显示,你确实在11月2日晚离开了图书馆回到了宿舍,但是之后,你就在滇南大学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什么时代了,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怎么会有人毫无痕迹得消失呢?
不過欧阳夏薇却很认真的接着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們查看了滇南大学所有的监控,都沒有你的身影。”
“而我們发现你的地点,是距离滇南大学400公裡外的云非村,也就是你的老家,所以,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云非村,又是怎么避开监控回到了云非村?”
欧阳夏薇的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是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而我张开了嘴巴,轻微的蠕动了几下后,沒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這时,欧阳夏薇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组长,這小子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和他這么客气干什么?”
說话的人,是一名年轻的男警察,脸上的棱角分明,满是說不出的肆意轻狂。
似乎是为了在欧阳夏薇的面前表现一番,男警察面容冷峻,一脸严厉的开口道:“林白,沉默不语是解决不了問題的,只有你好好配合我們,才能早日抓住凶手,還你清白,要不然的话,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嫌疑人”“凶手”“清白”
我敏锐的抓住了這两個关键性的字眼,真的有人死了,而且我现在有很大的嫌疑。
一时之间,我的脑袋更是一团乱麻。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该說什么,想到自己已经消失了两天,自己的父母应该会很担心自己吧。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沒有理会男警察,而是看向欧阳夏薇低声哀求道:“欧阳警官,能给我家裡打個电话嗎?我已经失踪两天了,学校应该已经给家裡打過电话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欧阳夏薇的神色有了些许的动容,犹豫半响還是开口道:“林白,你的父母...已经...”
看着她的表情,我的内心涌出一阵强烈的不安。
于此同时,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那一具具尸体之中,分明就有自己父母的面容。
“他们死了嗎?”
我的语气出人意料的淡漠,就连欧阳夏薇都忍不住多看了我几眼。
似乎是对我的反应很好奇。
“請你节哀,虽然你是当事人,但是這件案子牵扯的实在是太广,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所以具体的案情內容我暂时還不能和你透露,希望你能理解,但是只有你尽可能的回忆起更多的记忆,才能帮助我們尽快破案。”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我父母遇难的消息时,我觉得我应该难過,但是却怎么也难過不起来。
我尽量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
突然之间,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剧痛,强行打断了我的回忆。
“啊~~”
我无助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门外的医生第一時間冲了进来,面色凝重的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问话的男警察眉头一挑,显然对我的反应很不屑:“林白,装模作样是沒有意义的,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来,是你唯一的選擇。”
我想要开口說话,但是脑海深处传来的剧痛让我不能开口,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我就已经脸色惨白,额头之上都是冷汗。
這时欧阳夏薇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上前道:“林白,你先别着急,平复一下你的情绪。”
男警察的话自然落在的医生的耳朵裡,他此刻在一旁有些气愤的道:“两位警察同志,請先出去,病人现在需要治疗。”
那名男警察還想再說什么,但是却被欧阳夏薇一把拉了出去。
在病房外的走廊中,男警察十分不耐烦的道:“组长,這小子已经在医院一整天了,好不容易醒過来,一问他問題就头疼,這不明显是故意的嗎?把他带回局裡,关他两天,就老实了。”
欧阳夏薇神情严肃的呵斥道:“马飞,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他现在還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這武断的毛病。”
“组长,這是咱们组成立以来遇到過最大的案子了,又是在這么关键的时期,如果处理不好,咱们全组都得受牵连,您說我能不着急嗎?”
“這小子是這起案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只有撬开他的嘴巴,咱们才能知道云非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叫做马飞的男警察虽然還有些不服,依旧喋喋不休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欧阳夏薇何尝不知道现在時間的紧急,但是出于警察的直觉,她总是觉得事情沒有那么简单。
“好了,等下我负责问话,你就在一边听着,不许再刺激林白了知道嗎?不听话的话,你现在就回局裡。”
马飞的嘴巴微张,最后却什么都沒說,跟在欧阳夏薇的身后再次回到了病房中。
“医生,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道:“警察同志,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最好先接受治疗,這個时候问话...”
医生的话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
“沒关系,我可以的。”
我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面色依然惨白,但是目光坚毅。
医生還有些犹豫,但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還是同意了下来。
“那你就和两位警察同志聊聊,我就在门外,如果身体有什么异样,第一時間叫我。”
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有些感激的道:“谢谢医生。”
医生這才走了出去。
這個时候我才有時間打量起這個病房。
可能是出于我现在身份的特殊性,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空间很大,环境也不错,還有独立的卫生间,看起来应该是那种很昂贵的高级病房。
欧阳夏薇重新坐在了我面前,试探性的问道:“林白,你现在能想起来在你失去记忆的這段時間中,都发生了什么嗎?”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将我脑海中的画面告诉她,但是犹豫片刻之后,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为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過很多次了,沒有人会相信我,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個疯子。
一旦将我脑海中的画面說出来,最可能面对的结果就是立刻被拘留,虽然我相信警察能查出最后的真相。
但是這一刻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指引,要我自己去探寻真相,只要弄清楚這二十個小时内,我都做了什么,那我身上各种离奇的事情就会有一個答案。
所以我依然選擇了沉默。
见状,欧阳夏薇只能无奈的起身,留下一张名片。
“如果你想起来什么,請在第一時間联系我。”
說完就向门外走去。
“欧阳警官,云非村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嗎?”
欧阳夏薇的脚步一顿,随后沉声道:“不好意思,因为涉及到案情,所以我們不能向你透露。”
我将欧阳夏薇的名片装进自己上衣的口袋,說了句抱歉之后,就重新躺了下去。
离开病房后,马飞再次忍不住开口道:“组长,這小子就是個滑头,什么都不說咱们怎么查下去?咱们真的不把他带回局裡?”
欧阳夏薇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我再說一遍嗎?他现在只是嫌疑人,還不是罪犯,你带两名干警看好他,他有任何的异常第一時間向我汇报。”
马飞撇嘴,不情不愿的道:“好吧,那您呢?”
“回局裡开会。”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啊。”
话還說完,一辆警车就猛然发动,驶离了医院。马飞看着警车离去的方向,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扭头回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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