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討梁檄文
常昆緊急召衆人議事,當他們把這幾日梁軍的行軍路線擺在面前時,呼延嬋儷面色一變。
這確實是回梁國的方向,可更像他們此前的猜測。因爲梁軍行進的方向,便是犬戎最大的部落——小木族。
“能不能最快和小汗王取得聯繫?”葉寧語看向呼延嬋儷。
“除非我追上他們。”
葉寧語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一種完美的解決方式。
“那從旬陽到你們王帳,需要多久?”白承之看着面前那幅犬戎輿圖。
王帳,是呼延族的中心,也是整個犬戎國的中心,相當於大燕的京都。
“我快馬而去,避開梁軍,怎麼着也得三五天。”
“梁軍的速度要慢些,可他們距離小木族,不過也就兩三天的路程。”葉寧語也望着面前那幅輿圖道。
“兩位有什麼法子?”常昆聽着他們一人一句,卻猜不透意思。
“將軍。”葉寧語指着圖上小木族的位置。“這裏有十多萬犬戎牧民,他們如今怕是家園、性命堪憂。就算我們的大軍有心搭救,單冒然踏上他國領土,便是不義之師,將被天下人詬病。”
常昆點了點頭,何嘗不是如此,他們今日便是爲了此事聚在一起商議。
“可若是有了犬戎大漢王的許可,這事就好辦了。”白承之看向衆人。
常羽滿是擔憂,“可就算是有了他的許可,我們眼下手裏有大燕、虞、南唐三國大軍,要三國大軍親征,須得三國天子親印文書昭告天下才行。但時間根本不夠啊,就算跑死百匹馬,這一來一回最快也得一個月了。”
寧白二人對視一眼,這個問題,在白承之來邊境的那晚,他們便討論過了。
“大虞和南唐的印璽不成問題,我們可以最快拿到。就是這大燕嘛……”白承之掃視了一眼屋內,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陳月如身上。
衆人也隨白承之的目光看去,正端着茶杯喝茶的陳月如手一頓,勾脣笑了笑。
“陳院長,三日之內拿到印章,您可有把握。”
陳月如哼了一聲,“你倒是給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衆人見他這般反應,知道這事或許難辦,但在他這裏,應該是辦得下來。常昆不由心中大驚,這個陳月如口氣這麼大,難不成還真行?
一個時辰後,由常昆、葉寧語、白承之三人分別從三國大軍中,挑選出十名精衛。由凌堯帶隊,護送呼延嬋儷回犬戎王帳。
呼延嬋儷淚眼婆娑地拜別了衆人,她眼眶緋紅,心中感動。
十萬小木族是他們呼延家族的子民,但與葉寧語、白承之和常昆有什麼關係呢?可今日見他們那般焦急,盡力想方設法的樣子,呼延嬋儷心頭一暖。
他們愛惜百姓,而不只是愛惜自己國家的百姓。
他們不願大地在戰火中淪爲焦土,而不止是守護自己腳下的那片土地。
天下衆生者,皆要憐憫。目光所及者,皆要守護。
在那一刻,呼延嬋儷忽然就懂了,爲什麼那位南唐尊親王覆滅了一國,卻不屠殺一個百姓,不毀西蜀一座城池。
爲什麼葉寧語可以面不改色滅掉大梁數萬敵軍,卻在看到大燕的孩童被人挑在長槍上時,奮不顧身地營救。
從旬陽城到王帳的那幾日,呼延嬋儷晝夜不停,水米未進。關乎那麼多人的性命,她一刻也不能停。
當王帳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看到眉目擔憂慈愛的父親,她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才放心地暈厥過去。
半日後,一封緊急求救信從王帳傳出。不過這信無紙無字,犬戎汗王親吹骨哨,悲涼而焦急的哨聲從王帳傳到下一個部族。
另一片草原的首領聽到哨聲,立即吹起了他自己的骨哨。哨聲從此處傳開,直至第三片草原。
這是汗王與衆部落首領之間特有的傳信方式。半日之內,從王帳發出的求救信由犬戎王帳四散到了犬戎國的四方邊境。
在邊境,這封求救信的內容被各國戍邊大軍主帥第一時間謄抄,八百里加急分別送往皇宮,以及四散在邊境各處。
呼延嬋儷用了三日回王帳,而呼延汗王只用了半日,就將求救國書送到了各國。不得不承認,犬戎國雖然沒有大虞那般物資豐饒,沒有大燕那樣國力強盛,但他們亦有着旁人不可及的優勢。
而此時,旬陽城內的將軍府。白承之揮毫擬着一封國書,上書四個大字:討梁檄文。
“梁已盡失仁道,不憂念民衆,爲泄私恨,於他國之土大開殺戒。民衆哀怨連天,皆言,‘願與梁俱亡’。梁作惡多端,燕、虞、南唐三國大軍奉天子之名討伐,以示天威,以正天道……。”
檄文很長,列舉了梁軍在犬戎的昭昭罪行。
當他剛剛擱筆,葉寧語便進來,一臉沉重。“梁軍大開殺戒了?”白承之問道。
檄文上的內容,大多是他們此前猜測。梁軍一日不行動,檄文便一日不能發。可看葉寧語此時的神情,白承之不得不如此猜測。
“已經開始了。”葉寧語望着檄文的內容。
他們能做的,該做的,都做到了前面。他們也知道,但凡此次梁軍動手,便一定會有犬戎百姓喪命。
他們必須等到有人喪命,才能將此文發出。可那些喪命之人,又何其無辜。
白承之起身,從案前的盒子裏拿出兩塊印璽,利落地將印璽蓋在了檄文後方。
葉寧語看着他在兩個眨眼間完成的事,心中複雜不已。
這個動作,是決定着天下人命運的動作。
“我們去找陳院長。”白承之拿起檄文,與葉寧語來到了將軍府正堂。
陳月如正和常昆父子、葉安珺、張明倫衆人商議戰況,見白承之手裏那捲明黃卷軸,似乎都猜到了些什麼。
“你上次說虞國和南唐的印璽好說,你派出去的人什麼時候能回來啊?”常昆問道。
“什麼人?”白承之亦問。
“你沒有派人回去蓋印璽?”常昆心裏就是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白承之默默攤開檄文,只見上面分明戳了兩個新鮮的天子親印。
衆人紛紛伸長了脖子看去,沒錯,是天子親印。
可白承之明明半個時辰前纔回屋擬的文書,這……就已經蓋上了?
常昆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駭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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