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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_35

作者:壶鱼辣椒
果然,【游戏】具有高于【现实世界】的权限,可以篡改现实世界的【事实】。

  這是一個被篡改之后的世界,而他们這些被选中的【玩家】发现了這個【真实】,却被【禁言】了,无法透露這個真实的丝毫。

  就是不知道這個【禁言】能到什么程度了,客观存在可以记录的东西是很好篡改抹消的,像是刪除记在纸上的文字和发出去的微博朋友圈之类的,這种程度的【抹消】,现实世界的人类也能做到。

  白柳从抽屉裡找出自己屏幕摔得稀烂也沒舍得换的手机,找到裡面一個朋友的电话,拨打了過去,在对方反应過来之前就语速飞快地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說了,朋友听完之后接连卧槽,白柳的手放在桌子上敲打,随着敲打漫不经心地低声倒数:“7,6,5……”

  “你倒数干什么啊!你快和我继续說說你遇到的這個事情啊!我靠是真的嗎,不是你编的吧,這也太刺激了——”

  白柳垂眸:“——3—2—1。”

  朋友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开始变得迷惑起来:“诶,白柳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诶?!我什么时候接你的电话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沒有!”

  “沒什么。”白柳随口敷衍道,“就是想你了,打個电话给你。”

  七秒是白柳刚刚发出微博然后到他发出的微博最后一個字彻底消失的時間,他特地记了一下,沒想到【游戏】连人类的记忆這种【非客观存在】的东西也能轻易篡改,而且也只需要七秒就能彻底篡改完毕,沒有多花一秒時間。

  看来篡改人的记忆的难度对【游戏】来說,也并不比篡改一段数据多多少。

  “呕呕呕,白柳你這种人只会对钱說想吧,别恶心我了。”朋友显然对白柳很是了解,一边开玩笑一边问,“說真的,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我在想一個問題,陆驿站,你說人的记忆是不是只有七秒?”白柳散漫地桌上敲击手指,用笔在纸张上记录他在游戏中的经历,然后再看着這些文字一個又一個地消失。

  陆驿站的声音一顿,好似有点迷惑:“你怎么突然思考這种哲学的問題了?而且你這個問題的也错了吧?原话不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嗎?”

  “我记错了嗎?”白柳懒懒地撑了個懒腰,“或许吧,毕竟只有七秒的记忆,记错事情也很正常,诶,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句话的原句是【人类的记忆只有七秒】,然后被什么东西篡改成了【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用来糊弄我們這些只有七秒记忆的人类?”

  陆驿站已经习惯白柳失业之后說一些很奇怪的话,他哭笑不得:“你失业之后都在想些什么,我今天发工资了,請你吃饭,别思考這些人啊鱼啊七秒记忆了,要是人都只有七秒记忆,你让我們這些要背法文條款的人的天天背书的时候怎么办?”

  “你請吃饭我当然来。”白柳随手把脖子上的硬币丢进领口裡,被和硬币不同的冰凉触感凉了一下,是那一块塞壬王的鳞片熨帖在他的心口上,白柳還沒挂断电话,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人的记忆只有七秒,鱼的记忆也只有七秒,路驿站你說——人鱼的记忆有多少秒?”

  “你怎么還在纠结這個問題啊,還扯出人鱼来了。”陆驿站无奈笑道,“按照你的假设,人和鱼的记忆都只有七秒,人鱼的记忆肯定更短吧,零点几秒?”

  “应该吧。”

  虽然对那條叫塔维尔的人鱼說了再见,但可能在白柳离开的一瞬间,对方就把自己给忘了吧。

  白柳很少因为被人遗忘忽略产生失落感,他本身不追求人类认可,只要有钱自娱自乐也活得不错,但塞壬王真是一段前所未有的美丽的数据,就连白柳這样毫无感情的家伙,也对自己在对方记忆裡的几秒被抹消,产生了一点微弱的遗憾。

  不過也只是一点而已,只有鱼鳞那么大小的一点。

  路驿站和白柳能玩到一起,主要是因为這两人如出一辙的吝啬,這两人通過分享各种打折抽奖信息成为了无可动摇的革命好友,当然也有人觉得這两個人玩在一起,只是因为這两人都沒有父母,是一对可以互相理解对方凄惨的孤儿。

  白柳在烧烤摊上刚坐下,路驿站就眉眼弯弯地开了口:“白柳,我要结婚了。”

  “恭喜恭喜。”白柳倒是不惊讶,路驿站和他女朋友好几年了,结婚很正常,“那今天這顿我請,等下给你包两千的份子钱。”

  路驿站差点一口冰啤酒喷在白柳脸上,他愕然地瞪大了双眼:“你疯了?!又是請客有事给我包份子钱?!還两千!!你不說你這辈子都不会给人包结婚份子钱,做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情嗎?!”

  是的,這是白柳在一個同事结婚的时候說的话。

  這同事平时和白柳這种不假辞色的人不太相处得来,就一直背地裡說白柳的闲话,但是结婚的时候倒是一直舔着脸往上凑,想让白柳掏份子钱,還說其他同事都给了一千二,白柳你這裡也凑一個月月红,一千二就行了。

  這個时候白柳就一脸淡定地說出了【我本人沒有结婚的安排,所以我是不会给陌生人包结婚份子钱,做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投资的】這种石破天惊的发言。

  那個同事脸都黑了,他被白柳直接骂成了狗,白柳這意思就是他和他老婆是一对【狗男女】是嗎!气得這同事在背地裡疯狂說白柳的脏话,說白柳会断子绝孙。

  但白柳听了之后也毫无波动,他的确沒有养育后代的打算,所以這种脏话对于白柳来說只是对他未来生活的客观叙述,他沒有生气的必要。

  “并不是一定不会,我只是不会给陌生人包份子钱。”白柳接過啤酒喝了一口,“但你不算陌生人,我們有来有往,我给你包份子钱不算无效投资。”

  路驿站听了有点窝心又有点想笑:“怎么,你還准备从我身上把這投资的份子钱赚回去?诶說真的白柳,我真不用你掏份子钱,我就是结婚了高兴,想請你過来吃饭,我朋友不多,你算一個,你来我就挺高兴了,而且你现在情况也不好吧?真的算了。”

  “等你有钱我們再来說這些。”路驿站一边說一边挥手,做了一個虚拟地推拒的手势。

  如果說白柳的精打细算是天性使然,路驿站的抠抠搜搜就是生活所迫。

  陆驿站是個穷警察,也就是最近日子好過点,但比起失业的白柳也算是好上太多了,他是真不想白柳掏這個钱。

  白柳吃了一串烤腰子擦了擦嘴,突然开口:”我最近一周赚了十万。“

  ”噗——!!!“路驿站真喷了,“你干什么去了?!”

  他知道白柳不会骗他,說自己挣了十万就是十万,所以路驿站是真的惊了:“你不会真的去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了吧?!我会大义灭亲亲手抓你的!”

  路驿站一直知道白柳的脑子非常好使,但都用在一些很奇怪的歪路上,比如设计恐怖游戏和设计一些无痕犯罪的情节之类的,所以骤然听到白柳暴富,路驿站第一反应不是柠檬,而是脊背发毛地地掏出了手机,警惕地准备报警通知同事。

  路驿站知道白柳這货道德底线非常低,在加上那個什么【金钱囤积症】的心理毛病,在沒有了收入来源之后,白柳這人能做出什么来還真不好說。

  “我换了一份工作,你不用那么紧张,我问過了,是合法的。”白柳一边剥花生一边咯吱咯吱吃着,“這份工作收入很高,就是比较危险,不過還蛮适合我的。”

  “什么工作收入能那么高?”路驿站将信将疑,“一周十万?”

  “emmm,大概就是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某個大型地下组织,我不能透露這個组织的存在。”白柳摸着下巴思索着,他试图用一种不会被封禁的方式說自己在【游戏】中的经历。

  “然后我会登台演出,或者叫直播,在台子上做這样那样出卖身体和灵魂的事情,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来凌辱欺负我,然后给观众看,看我演出的有些观众還会给我打赏很多钱,然后我就挣到十万了。”

  “……”路驿站脸上出现了迷惑,震惊,恐惧,复杂等等表情,最后定格在怜悯上,路驿站悲痛地看着白柳,“你在夜总会做、鸭嗎,白柳?”

  白柳:“……”

  白柳解释之后,路驿站勉强相信白柳不是在做那什么了,但却坚决不收白柳的份子钱,他觉得這是白柳的卖身钱!他不能要!

  白柳:“……”

  如果路驿站非要這样理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短暂地聚会之后,白柳回家休息了两天,给自己的房东缴纳了半年的租房费用,简单地清扫了一下自己的房屋,就准备进入【游戏】了。

  虽然【游戏】要求的是七天进入一次,但白柳觉得他需要提前进去了解一些别的事情。

  不過走之前可以吃顿好的,就算是死在游戏裡也相当于有顿不错的断头饭,白柳想着,去楼下吃了碗加了個煎蛋的面。

  楼下小面馆的老板的手艺相当不错,小面馆裡還用架子架起了一個电视,上面满是油污,现在正在吃面的白柳的正上方播报社会新闻:

  新闻中女主持人的声音清晰明朗:“涉嫌奸杀分尸一名高三女学生的重大嫌疑人李狗的律师再次提起诉讼,称李狗维持死刑原判的证据不足,目前正在准备二次审判中——”

  电视上一张满脸横肉的嫌犯照片和一张眼睛打了马赛克的穿着校服的正在微笑女生照片并排放在一起,鲜明的格格不入。

  面馆的男老板也看到了這個新闻,他用围裙擦了擦手,摇头感叹:“造孽啊,好好的女娃娃就被糟蹋了,我要是這女学生父母我现在都可能都要疯了,本来都要判了,现在突然又說证据不足,說证据突然消失了,现在網上吵翻天了。”

  电视上的女主持人還在声调毫无起伏地播报着:“目前受害者家属情绪起伏严重,正聚众在法院门口闹事,相关人员已介入调查及协调。”

  背后的视频裡一個歇斯底裡毛发凌乱的中年女性被一群人拦着,她憔悴得几乎失去了人形,眼睛周围一圈被泪水泡的发白发皱,就算是用手背勉强擦干净眼泪,但在下一個呼吸到来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眼泪鼻涕瞬间就掉了下来。

  這女人被人卡在咯吱窝下面被一群人拦着,但是她缺发了疯一般往法院门口冲,几乎半跪在了地上嚎哭,开口宛如一只撕心裂肺的母兽在嚎叫:“她才十八岁!!!!为什么证据会不见!!为什么所有记录了那個禽兽对我果果做了什么事情的证据和文件都不见了!!!你们是不是在包庇他!!”

  旁边一個中年男人已经被保安人制服头被摁在了地上,他凄厉地在地上扭动大叫,衣服都被他的挣扎弄破了。

  男人眼泪流着哭喊着:“放开我!!!還我女儿公道!!!還我女儿清白!!把李狗那個畜生叫出来!!我在果果的墓前发過誓爸爸一定杀死坏人给她报仇的!”

  视频一转,眼睛上打了一圈马赛克的李狗出现在了视频裡,他含蓄地压着自己的嘴角,但那种成功犯罪的得意依旧从眉梢眼角裡溢出来:“沒做就是沒做,之前的证据都是那两口子虚构来嫁祸我的。”

  “我這种好人。”李狗裂开嘴角,被马赛克蒙住的眼睛和一直上扬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有种诡异的狰狞和暴虐,他嘶哑地低语着,“——老天都会帮我的,那种随意造谣我的坏人,才该被烧死。”

  “好惨啊。”面板老板是個面团般柔软胖乎乎的男人,现在看一個社会新闻看得用围裙抹眼泪,“這两口子我還认识,之前住我們這边,女儿叫果果,成绩還挺好的,沒想到……怎么会出這种事呢?”

  “突然消失的证据?”白柳吃完最后一口面,他看着屏幕上的社会新闻挑了一下眉毛。

  這种抹消某种客观存在的手法,和【游戏】【禁言】的手法有点微妙的相似啊……

  “這個女孩子的墓地在什么地方?”白柳询问面馆老板,“或者你有她父母电话嗎?”

  面馆老板一愣:“有倒是有,你要干什么嗎白柳?”

  “我或许可以帮他们。”白柳擦擦嘴,在桌上放了十块钱压在面碗下后站起。

  面馆老板一愣:“帮他们?你怎么帮?”

  “用一种非常规又合法的手段。”白柳平静评价。

  白柳已经发现了,這個游戏完全就是传销式的推广方法,玩家和玩家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個接连一個,被一些看起来好似毫无联系,但其实是有一定内在联系的事件碰倒,陷入被【游戏】预设好的圈套和绝望之中激发剧烈欲望,从而再被收纳进【游戏】,成为贩卖灵魂给【游戏】来满足自己失控的内心欲望的【玩家】。

  进入游戏的條件是有剧烈到不顾生死的個人欲望,比如白柳的要钱不要命。

  如果白柳沒有猜错,可能這個世界上的【玩家】,很快就会多出一对伤心绝望的父母了。

  那個【李狗】应该也是一個玩家,這個【李狗】应该使用道具消除了自己的罪行,而李狗這個行动迫使這对失去爱女的父母求助无门,陷入极端的复仇欲望之中,从而达到游戏收纳玩家的标准。

  就像是【木柯】因为心脏不好想要体验人生,空降在白柳原先的岗位上,迫使白柳下岗之后进入对金钱失控的渴望中,从而进入游戏。

  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個人,就像是【游戏】手下的棋子或者积木,【游戏】宛如神明般的随意玩弄摆弄着他们的人生,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多么狡猾又残忍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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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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