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创 造 亚 当
先知……
“织網者”怔怔地看着白令。
過了一会儿,它才有些难以置信地說道:“等等,难道說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我的未来?!”
白令闻言微微颔首:“可以這么理解,不過說的更准确一点,我只不過是旁观着命运的纺线,而纺线的那端恰巧就是你,仅此而已。”
当得到白令的回答之后,“织網者”表现得更加茫然了:“不,這绝不可能……”
“‘時間’的领域,人类是绝对不可能触及的!”它恶狠狠地瞪着白令,“哪怕是我們,也仅仅是沉溺在時間中的沙子!”
“但是伱,你竟然告诉我你能够预言到未来?!不,你绝对是在說谎,荒谬!荒谬至极!”
看着满脸“你在骗我”的“织網者”,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時間不是人类的领域?”他若有所思地想着,“那么原世界的我为什么能够预知未来?”
有点意思,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碰到正儿八经的异种,竟然這么随便的就从对方身上获得信息量如此之大的线索。
而且似乎不仅仅是時間,原世界的自己连“空间”這一概念都有所触碰。
证据就是,来自另一個世界的白令出现在這個世界,并且占据了這個身体。
想了想,白令的眼神微微闪烁。
也是,异种毕竟是理智、思维和规则扭曲产生出来的东西,在被拧成麻花之前,它们或许确实能够窥见某些人类难以理解的终极。
也就是說,基本上每個异种都能够了解到人类不可明了的秘密。
“看起来必须要提高对付异种的积极性啊,”白令心中思忖着,“這些家伙,如果能够处理得当,那么或许可以了解到很多有意思的线索。在一定程度上,异种本身或许就是规避未来的‘钥匙’之一。”
不過现在,似乎应该先安抚一下眼前這個不可置信的家伙。
“织網者”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以至于产生出了某种难以排解的躁郁,以至于它那個派生体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這给了白令又一個线索,那就是异种的情绪似乎波动得异常剧烈。
嗯,這個家伙還真是给了自己不少宝藏。
這么想着,白令从电竞椅上站起来,目光平视着眼前的“织網者”。
過了一会儿,他才微笑着說道:“你再仔细瞧一瞧。”
“什么时候,我给了你‘我其实是人类’的错觉?”
欸?
听着白令的话语,“织網者”的表情微微一怔。
什么错觉,明明就……
嗯?!
下一秒钟,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的模样,“织網者”重新将视线放在白令的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它的表情紧张而扭曲,眼神宛如钉死在白令身上,眼珠都几乎要从眼框裡面掉了出来。
過了好一会儿,它才缓缓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撕扯着自己的脸颊,眼睛裡满是红色的血丝,“人类?!同类?!活的?!死的?!不,都不是!!”
“理解不了,感知不到,什么都沒有!沒有,沒有!!””
“你是空的,是稻草人,是皮是骨是缺乏串联的肉块……”
“织網者”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脸皮,指尖锋利到扯下部分肌肉,露出内裡的鲜红:“啊啊啊啊!完全不能解明,完全就是一团混沌!”
它的表情是如此扭曲,声音又是如此的癫狂,以至于旁边的林柩都下意识得皱眉、十指紧握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闪過些许慌乱。
她纯粹是沒有什么表情,但是又不是沒有感情,看到這种状若封魔一般的家伙,還是会感到抵触和畏惧。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惊讶得发现周围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還是坐在椅子上的。所有人都趴在桌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空旷,虚无,就像是眼下那個异种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這個“星愿網吧”宛如从尘世之中分割出来一样,能够活动的只剩下中心的三個“人”。
這個异种,虽然根据先知的說法本体孱弱,但是其能力似乎很刁钻……
這样的一個家伙,先知能够对付嗎?
林柩担忧地看了一眼白令,想要看一看他现在到底有什么想法。
然后下一秒钟,她就看到白令朝着那個崩溃的怪物伸出了手。
紧接着,轻轻摸了摸那個怪物的脑袋。
這個动作是如此突兀,以至于那個正在发癫的怪物也愣住了,下意识抬头看着白令。
面对着那個怪物的目光,白令笑得很温和。
“就如我之前所說,我是‘先知’,”白令声音很和缓,“我并非人类,也不是异种。”
“說到底,概念的附加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很愚蠢的一個事情。概念能够赋予人意义,但是对你们而言,概念难道就是這么简单能够诠释的东西?”
看着“织網者”,白令的声音如流水潺潺:“在未来,你们应该会见到一個名为‘杰森’的异种,它的存在才应该是真正将规则抽象掉之后的怪物。”
“若是因为看到我而失去了理智,那么在见到那個家伙之后,你恐怕会真正疯掉。”
未来的“灾难”级异种“杰森”,那可是真正让它的异种同类都感到畏惧的存在。
对于這個家伙,日记本上仅仅只是說了一句【概念抽象】。關於這句话,此前白令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大概才明白,或许“概念”就是异种存在的根源。
在“概念”被影响之后,大概异种的生存和发展都会受到影响,一如眼下的“织網者”——白令可以很明显得感觉到,它的形态似乎正在走向崩解。
如果不是因为被白令打断了状态,或许這個未来“灾难”级的异种在今天,就会提前结束它的“一生”。
异种是因为知识、理智和思维被扭曲之后的产物,但是似乎构成它们骨头的,還是“概念”。
看着“织網者”,白令笑眯眯地說道:“如果你实在无法认知和理解我,那么不妨把我从一切概念之中摘出来,比如给我分门别类到专有的‘先知’种族裡去。如果你愿意的话,称呼我的方式随你喜歡。”
“当然,這仅仅只是细枝末节。”
他看着“织網者”,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事实上,我来這裡并不是为了毁灭你。恰恰相反,我是来拯救你的。”
拯救……我?
“织網者”停止了自身的崩解,重新看向白令。
“沒错,拯救你,”白令朝着“织網者”伸出了手,“让你脱离身份的桎梏,以更加优秀的身份行走在這個世界上。”
“你的梦想,应该是以实体的形态行走吧?你想要真正行走在风景名胜裡,而不是照片、影视作品中。你還想要吃很辣的菜肴,不想要仅仅满足于语言和文字的描述。你還想要体会下雨,流水,想要看看‘小豪’的人生,想要上高中……”
白令的声音很舒缓,每一個愿望都像是一個小小的泡沫,在空气裡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织網者”愣愣地看着白令。
這些……都应该是藏在它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任何人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将自己心底深处掩埋的秘密一点点捧起来的白令,在“织網者”的眼中看起来竟然显得是如此柔和、炫目。
从来沒有跟任何人提到過,不少东西自己甚至仅仅只有模糊的概念,却能够被眼前這個家伙以轻柔的语气娓娓道来。
這個家伙,难道真的是“先知”一样的东西嗎?
哪怕不是“先知”,也是完全能够理解自己的,“同类”。
“织網者”呆呆地看着白令,以及白令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在现在的它看来显得是那么光芒万丈,仿佛伸手就能够触及得到。
简直就像是古典油画裡触及亚当的那苍白的“神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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