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白首 正文完結。
“阿瑜,太好了,你活着回來了,克萊爾拉丁呢?”早已得到消息,等待已久的阿喀琉斯和桓月驚喜萬分地迎上來,忙不迭問道。
晏瑜輕笑道:“他在我機甲的後備箱裏,時間緊迫,你們這就可以把他帶回帝都星開始實驗。你們派出來接應淪落區居民的星艦在邊境和我對接之後,我就先回來了。”
忽然阿喀琉斯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他發覺晏瑜的黑色的作戰衣有一部分早被鮮血泅溼,神色猛變地急聲問道:“阿瑜,你受傷了?”
晏瑜搖了搖頭:“還好,倒也不是什麼致命傷。幸好只有兩隻君王趕回來了,他們關心蟲後,一時之間又奈何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逃走。不然我恐怕就要交代在那裏了。”
阿喀琉斯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了,阿辭呢?”晏瑜很快問出了她心底最關心的問題。
然而桓月和阿喀琉斯聞言卻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兩個人面面相覷,卻誰都不肯率先開口。
晏瑜雙眸一緊,連說話都忍不住帶了幾分顫抖,急聲逼問道:“阿辭呢?他到底怎麼了?”
阿喀琉斯低低嘆了一口氣:“阿瑜,我告訴你之前,你最好先有個心理準備。”
他深吸一口氣,澀聲道:“他爲了能拖住蟲族君王留在主戰場趕不回去,不顧我們勸阻親自出戰,雖然重創了鍬甲族的君王費利克斯,但他也在戰鬥裏身受了不輕的傷,又被天牛族的伊洛克帶兵偷襲……”
“現在顧辭川還在急救室搶救,但軍醫們三個小時前已經告訴我們,最好要做出準備後事的打算了。”
晏瑜身軀一僵,只覺渾身突然像失了所有氣力一般跌入深淵,眼前阿喀琉斯的臉慢慢變得模糊,只有他的脣一張一合,而晏瑜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眼前的整個世界變得天旋地轉起來,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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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力地呼出一口氣來,只覺氣流涌過喉管的微小作用都割得生疼,肺部像是破舊的風箱一般發出刺耳的聲音,全身的骨骼好似寸寸斷裂,露裸的肌膚像被放在烈火熱油裏炙烤,又像是飽受着萬蟲啃噬的劇痛一般。
整具殘軀像是被四分五裂之後,又被粗糙的針線胡亂縫合在了一起。
他被關在這個狹小黑暗的地方,壓抑而絕望。
前方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彷彿有一個蠱人心惑的聲音正誘惑着他再往前走幾步,就能得到永恆的溫暖和安寧。
忽然嬰兒的啼哭聲在他的耳畔響起,他慌亂地退了幾步,但隨着嬰兒的哭聲逐漸消失,他又忍不住站在了懸崖邊。
死亡想必很美妙吧,躺在柔軟的褐色泥土之中下,看頭頂搖曳的翠綠,聆聽寂靜的聲音。(1)
他往前走了幾步,已經走到了懸崖的邊緣,彷彿已經能感受到身前呼嘯而來的烈風,只要再走一步,好像就能再也不痛苦了,也能得到釋放了。
忽然一個畫面擠進了他的腦海裏,少女的長髮被晚風吹起,一雙黑眸猶如曜玉一般清耀出塵,亮得驚人,彷彿能燃盡寥廓墨沉的夜色,帶着萬千星光跌入他的懷中。
忽然少女的五官變得更明媚昳麗了幾分,她緊緊地攀着自己的脖頸,壓在自己的身上,尾梢微微卷曲的長髮散亂,那雙好看的含情眼微微上挑,卻滿眼柔情都是他,脣角帶了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溫聲喚道:“阿辭。”
這聲呼喚讓他湛藍的眸子一縮,然後堅定地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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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捏着顧辭川的骨節泛白的大手,輕輕地自己的指尖放在他的掌心。
男人的掌心和指腹佈滿了薄繭,握着卻令人感到分外安心。他猶如巧克力醬一般的褐色肌膚和她瑩白如玉的膚色放在一起色差分外明顯,卻似乎又那麼相配。
晏瑜已經收到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然而顧辭川的呼吸越來越弱,他的生命已如風中秉燭般危在旦夕,晏瑜的神情平靜得有些詭異。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騙着自己,並不願意去想顧辭川的離開。
但如果顧辭川真的走了,晏瑜已經決定只要她把孩子養大成人之後,她就會去找他。
這樣他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吧。
“……阿瑜。”
彷彿是太過害怕顧辭川離去的錯覺,晏瑜竟然感覺自己聽到了顧辭川的聲音。她垂着頭捏緊了顧辭川的手並不擡眸,像是生怕會把這可貴的錯覺也完全戳破了,只能回到殘酷的現實。
“阿瑜。”顧辭川無奈地又再喊了一句,然而晏瑜還是不肯看他,他只能萬分艱難地擡了擡手。
掌心傳來酥麻的感覺,她握着的指尖忽然微微顫動,晏瑜猛然擡眸,怔怔地對上那雙藍眸,卻像是由於太過震驚和狂喜一時之間失去了言語,只是呆呆地看着顧辭川不說話。
顧辭川向來冷峻凜肅的藍眸裏滿是溫柔,脣角漾開一個清淺的弧度。
“阿瑜。”
他怎麼捨得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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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一個玻璃杯被無意擺在了桌案邊緣,很快一隻按奈不住的小手忍不住想要搗亂,肉嘟嘟的小手白胖圓潤,還有十個淺淺的窩坑,像是糯米糰子捏出來的一般可愛。
“嘖,你這個小猴子又皮癢癢了是吧?”晏瑜抓住小粉糰子的手指,把她抱起來輕輕戳了戳她飽滿的額頭。
繫着小熊圍裙,容貌冷峻的白髮男人放下手裏剛出爐的飯菜,明明穿得如此家常,然而孤傲凜肅的周身氣度卻讓他不怒自威,藍眸淡淡地轉過來,便能讓膽子小的打了個寒戰。
然而在外冷傲淡漠的男人此刻眼底卻滿是寵溺,他忍不住無奈地瞥了晏瑜一眼:“阿瑜,姒意她還小呢,別總是這麼兇孩子。”
晏瑜低哼一聲:“我這是在好好教育她。”晏瑜把小粉糰子抱起來抗在肩頭,小女孩很快發出了咯咯的笑聲,然而卻並不是害怕,而是滿臉興奮。
“老二的性子還真活潑好動,難怪當時賴在你肚子裏不肯出來。老大就聽話安靜多了,都沒讓你受什麼苦就乖乖出來了。”
晏瑜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老二這頑劣調皮的性子到底是像誰。”
顧辭川淡淡地瞥了晏瑜一眼:“總好過以前天天翻牆逃課的某人。”
晏瑜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裝傻充愣地笑了笑。
然而兩個孩子雖然性格不一,除了繼承了顧辭川那雙藍眸,容貌五官都像極了晏瑜,就像是一個模子套出來的,就像是兩個小時候的晏瑜一樣。
兩個孩子和顧辭川長得一點也不像,害得顧辭川經常被人調侃說他生孩子重在參與,但顧辭川卻喜歡極了這兩個長得像晏瑜的孩子。
彷彿又能再一次透過時光,看見那隻小云雀軟軟糯糯地喊着哥哥,讓他第一次嚐到了人生裏的甜是什麼。
“對了,淵君呢?”顧辭川忍不住問道。
“我父親在哄他睡覺呢,等會我就去叫他喫飯。”晏瑜輕笑一聲:“有了兩個孩子還有顏筠的陪伴之後,他今年瘋病已經好多了,神智清醒了不少。”
她頓了頓,把孩子從肩膀處放下來,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和黯然,輕聲道:“小瓔若是在天有靈,肯定也不會希望父親不再永遠活在過去吧。”
顧辭川安慰一般地抱了抱晏瑜:“小瓔肯定希望你們能過得幸福,她就會高興的。”
晏瑜像個孩子一般縮在顧辭川的懷裏,忍不住蹭了蹭顧辭川的胸口,彷彿只有和小黑皮貼貼才能讓她慢慢汲取一點暖意。
忽然窗外有煙花的聲音炸開,顧辭川像是想起了什麼,忙不迭問道:“他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年夜飯可不能喫冷的。”
熱騰騰的各式精緻飯菜已經豐盛地擺滿了一桌子,中間的火鍋還在不斷冒着熱氣。
晏瑜只看了一眼便只覺食慾大開,她笑得眉眼彎彎,毫不吝嗇地極盡讚美之言:“阿辭真棒,不僅打架那麼厲害,連廚藝也這麼好,簡直是帝國最全能的伴侶。不過你真的不用讓自己這麼辛苦,明明我們可以直接在外面喫的……”
“我喜歡給阿瑜做飯,看着阿瑜能喫下我親手做的食物很滿足。”顧辭川一臉肅穆地搖了搖頭:“別的Omega會的我也都要學會,烹飪,縫紉,樂器,插花,舞蹈……我都會學的。”
顧辭川到底是哪裏生出來的有些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更何況……”顧辭川有些失落地抿了抿脣,冷聲道:“那些家族總是不死心想往你身邊塞人,糾纏你的Omega也那麼多,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配不上你。”
生產後不久的Omega最容易胡思亂想,甚至如果得不到伴侶的關心愛護還很可能會患上產後抑鬱。
晏瑜連忙堵上他的脣,強勢道:“不許這麼說,你就是我唯一的伴侶,小黑皮總是愛胡思亂想,我是不是該給你點懲罰?”話音未落,她的雙手便忍不住開始不老實地摸向顧辭川腰間開始揩油。
顧辭川悶哼一聲,湛藍的眸子無助而溼漉漉地看向晏瑜,帶了幾分懇求道:“別在這裏……孩子,孩子還在這裏……”斷斷續續的低吟從他脣齒之間溢出來:“阿瑜,客人要來了……別……”
幸好下一瞬光腦響起的門鈴聲解救了顧辭川。
晏瑜只好滿臉失望地放開了顧辭川,卻一副意猶未盡和沒有喫飽的樣子。
顧辭川暫時逃過一劫,連忙動作迅速地理了理衣衫,瞪了晏瑜一眼之後快步地走到了樓下會客廳的大門處。
懸浮門開啓之後,風霜寒氣攜裹着漫天雪花呼嘯着撲了進來,隨即一堆黑壓壓的人影在大雪中鑽了進來,偌大的宅子頓時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比菜市場更吵鬧喧囂。
“可冷死我了!進屋子果然一下子就暖和多了。誒,辭川,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桓州很快發現了顧辭川的神態有些不對,大咧咧地問道。
顧辭川雙頰一燙,耳後根已然滾紅,他面無表情地冷聲道:“做飯有些熱。”
桓州撓了撓腦袋,正狐疑着還想說什麼,卻被桓月狠狠地敲了一個暴慄:“不來早點幫別人的忙,只知道來白喫白喝的還一點自覺都沒有,話這麼多。”
桓州氣急敗壞地跳起來,差點一蹦三尺高:“我今天不是焦頭爛額在忙着佈置求婚現場麼?”
“求婚?”顧辭川有些訝異地皺起眉頭:“顏筠不是還沒答應和你交往嗎?怎麼都到求婚這一步了?”
桓州剛想說什麼,卻被桓月冷冷嘲笑道:“他這豬腦子想不明白,覺得自己追不到顏筠就應該來票大的,直接求婚。”
顧辭川無奈地勸道:“桓州,要不你還是再謹慎一點……”
桓州倔強地梗起脖子:“我這是要讓小筠看到我的誠意!她一定會感動的!”
顧辭川正想說什麼,卻突然對上門外金髮碧眼的高大男人,顧辭川禮貌平淡地點了點頭:“來了。”
阿喀琉斯微微頷首,他頓了頓,有些艱澀地開口:“……謝謝你邀請我。”儘管他和晏瑜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但阿喀琉斯還是沒有想到,顧辭川不僅沒有介懷他對晏瑜的心意,還會這麼落落大方地在除夕夜裏邀請他來做客。
顧辭川領着他們穿過外院木質的長廊,桓州和桓月不停爭執吵鬧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阿喀琉斯突然幽幽地問道:“你不介意我和阿瑜繼續以朋友相處?”
顧辭川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你後來不計得失地爲阿瑜做了很多,我和阿瑜歷經磨難能在一起,其中也有你的助力。我應該感謝你。”
阿喀琉斯瞳孔一縮,苦笑道:“你這算是有恃無恐嗎?如果我是寧瑾呢,你也不會介意嗎?”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顧辭川身軀一僵,只垂眸低聲道:“我相信阿瑜。”
阿喀琉斯沉默了一會兒,看着帝都星上空絢爛的焰火,輕聲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不過的確只有你,值得阿瑜的偏愛。”
顧辭川看着阿喀琉斯一副釋然平靜的模樣,他孔雀翎一般的碧眸已經沒有了以前對晏瑜可怖的執念和固執,只不過阿喀琉斯他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
顧辭川微微一笑;“一輩子還很長,希望以後萬家燈火,也會有獨屬於你的溫暖。”
到了晏氏宅子的餐廳之後,晏瑜正手忙腳亂地哄着哭鬧不止的小女孩,晏琅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在圍觀着嬰兒車裏熟睡着的小男孩,一邊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
葉聽白帶着鑲金絲邊的眼鏡,穿着素色毛衣坐在輪椅上,雖然身形消瘦卻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樣,溫和地笑着。顏筠也不再是以前那麼一副冰冷仇恨的模樣,耐心地在和葉聽白說什麼。
本來在逗弄着小侄子的晏琅忽然一擡頭看到桓月,小臉頓時一紅。桓月笑着朝他眨了眨眼,像是給他比着什麼信號一般。
人都到齊之後很快入座,除夕之夜的團年飯便熱鬧地開始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被酒壯人膽的桓州突然漲紅着臉猛然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顏筠的身邊,結結巴巴地問道:“小筠,明天,明天你有空嗎?”
顏筠冷冷地瞥了桓州一眼:“沒有,我要陪姐姐和葉叔叔他們過初一。”
桓州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失望起來,只能吶吶地點了點頭。
晏瑜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眸色一深,她情真意切地勸道:“小筠,桓州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你被alpha傷害過纔會抗拒被別人追求。但桓州除了笨一點,應該也影響不了孩子的智商,但其實他人還是挺好的,他並不是你厭惡的那種自私蠻橫的alpha,你就不想給他一個機會嗎?”
顏筠冷哼一聲:“我只能說不討厭他。”
晏瑜輕笑一聲,便知道顏筠已經被真誠炙熱的桓州有些打動了,只不過她還需要時間問題來慢慢面對自己的真心。
然而被當着面說笨的桓州卻不滿地皺起眉毛:“喂,晏瑜你什麼意思?”卻被桓月很快用手肘狠狠地捅了捅腹部。
桓州一愣,桓月連忙擠眉弄眼地低聲對他說道:“顏筠最聽晏瑜的話,把晏瑜當成了親姐姐一般,你既然想追顏筠還不多討好一下晏瑜,讓你這個未來的姐姐幫你說些好話。”
“快,叫聲姐聽聽。”晏瑜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桓州苦着臉撓了撓腮,不情不願道:“我之前在學校裏可是你正兒八經的老師呢,而且我和辭川同歲,算起來比你大了十多歲,真論起來可是你的長輩和兄長……”
顧辭川眼皮一跳。
他最不喜歡被提到和晏瑜年齡相差的問題。
本來顧辭川正不想桓州爲難,準備在顏筠面前幫他說幾句好話,但聽見桓州說他老,便面無表情地把這些話默默地吞了回去。
“真是沒出息,alpha能伸能縮,桓州就你這副膿包樣子還癡心妄想着能討到伴侶呢?”桓月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頭,忽然義正言辭地看着晏瑜說道:“像我就很識時務,對吧,瑜姐。”
晏瑜身軀一僵,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叫我什麼?”
桓月可是桓州的胞姐,又是桓氏的家主,晏瑜一直把她當做年長的朋友,她們的關係更像是忘年之交。
“瑜姐啊。”桓月一臉無辜,一副萬分真誠的模樣:“你是小琅的親姐姐,自然也是我的親姐姐咯。”
晏瑜怔怔地看向晏琅,晏琅身子一縮不敢看向晏瑜。晏瑜怎麼都沒想到晏琅竟然揹着家裏偷偷和桓月在一起了,忍不住臉色一沉。
平心而論,桓月是個不錯的朋友,但絕對不是值得託付的伴侶。桓月風流多情的名聲在十族裏無人不知,她有過的Omega足足可以繞帝都星三圈。
“姐,我是真心喜歡小琅的。”桓月萬分誠懇地說道:“我以前從沒想過對Omega負責,也沒想過把他們娶回家給個名分,反而對他們糾纏避之不及,因爲我從來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麼,直到我遇到了小琅。”
“我這才知道,原來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捨得碰他的,也是會想要對他負責的。我願意簽訂婚前協議,如果以後我真的負了小琅,我會把私人名下的所有財產都補償給他。這樣能表明我的一點誠意嗎?”桓月懇求地說道。
然而晏瑜蹙緊眉頭,卻不說話。
然而長姐如母,晏瑜又是晏氏現在的家主,晏琅的婚嫁之事全憑她說話。
如果晏瑜不點頭,桓月和晏琅除了私奔沒有別的辦法,可桓月身爲桓氏家主又怎麼可能拋下家族,難道她真的不能和晏琅在一起嗎……
“姐姐……”晏琅忽然紅着眼睛枝枝地跪下,摸着自己的肚子抽泣着說道:“我已經有了月姐姐的孩子,求求你讓我嫁給月姐姐吧。”
桓月見晏瑜還是滿臉糾結遲疑,心頭一橫,雙膝一軟便要和晏琅一起跪下,卻在屈膝的瞬間被晏瑜用力扶住,晏瑜連忙把還沒來得及跪下的桓月用力提起來,怒聲道:“桓月,你瘋了?!你對於我來說亦師亦友,怎麼可以跪我?”
桓月苦笑一聲:“只要你同意我和小琅的婚事,alpha的尊嚴又算什麼?”
晏瑜沉默了很久,終於在衆人緊張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桓月你要是敢辜負小琅,我以後絕不會輕饒你。”
晏琅驚喜萬分地高呼一聲,被桓月激動地攬在懷裏,兩個人一副有情人終生眷屬的模樣。
桓州傻傻地張大了嘴巴,彷彿還有些沒反應過他姐怎麼這麼容易就娶到伴侶了?
桓月喜滋滋地拍了拍桓州的肩膀,低聲道:“沒想到姐姐的速度如此之快吧。既然你的求婚現場都佈置好了,反正你都被拒絕了,不若明天就直接讓給我吧?”
桓州:“…………”
“對了對了,可快點要把你的大紅包準備好,你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馬上就要出生了。”
桓州:“…………”
可惡,同樣是一個Omega生的,爲什麼他和桓月區別這麼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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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不熄的焰火彷彿燃盡了帝都星的夜色,也將凜冬的風霜孤寒都徹底吹去。
晏瑜握着顧辭川的手,站在晏氏名下的一座雲霄大廈的頂樓,雪花紛飛,眼前的夜空卻被數不清的焰火攜裹着燃燒盛放,彷彿是赤色的星河倒懸,搖曳生光。
晏瑜洋洋得意道:“阿辭,喜歡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嗎?以後我每年都給你放煙花好不好?對了,我給你說過要補咱們的婚禮我可沒忘,怎麼說都得辦在桓月他們之前。等孩子們再稍微大一點,我們就去其他的星系度蜜月好不好?”
顧辭川雙頰一燙,耳後根早已燒得通紅,羞赧地點了點頭。
眼看晏瑜的爪子又不老實地開始動手動腳,顧辭川卻不好意思地吶吶道:“阿瑜,我們還是回去吧,孩子他們這個時候該喫飯了。”
晏瑜不滿地眯起眼睛:“他們都一歲了,這麼大了早已經該學會獨立了,是時候該斷奶了。”然而她自己話說得冠冕堂皇,指尖卻開始解開顧辭川衣領的扣子。
顧辭川眼尾染着一簇桃瓣似的薄紅,湛藍的眸子帶了幾分水霧,像是煙雨朦朧的霽空,又像是無法泅渡的深海,他羞恥地垂下眼睛,惱羞成怒地低低問道:“那你怎麼還不斷?”
“我?我這是助人爲樂。”晏瑜義正言辭地說道:“我這可是幫你紓解暢通。”
顧辭川本來還想反駁,卻忽然發覺正站在頂樓的晏瑜,她沉沉如墨的黑風已經被寒霜鳳雪沾染成了一頭華髮,他連忙心疼地下意識地幫晏瑜撣去,卻忽然被晏瑜捏住了手腕。
“不要拂。阿辭,這樣就很好。”晏瑜握住顧辭川的手,看着他的白髮卻沒有半分嫌棄,而是很溫柔地笑了笑:“阿辭,這樣我們的頭髮就是一樣的了,像不像是我們一起沒有變老了?”
顧辭川怔了怔,藍眸盪開細碎的波光,瀲灩生光,彷彿普天下所有的海都在他眼底盪開。
然後他緩緩回握住了晏瑜的手。
霜雪落滿頭,也算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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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紀元1775年,蟲族誕育千年的蟲後降臨,帝國與蟲族的戰爭全面爆發,戰況情勢不容樂觀。
次年,蟲族向來交惡的帝國和聯邦不再對立,關係有了破冰性的變化,正式結盟一同抵禦蟲族。
銀河紀元1777年,帝國科研院成功捕獲了活體君王克萊爾拉丁,實驗成功獲得了重大突破,在帝國首位5S級別精神力者的洗滌梳理下,可以提煉蟲核裏的精神力轉換爲能源。
此項改變人類歷史命運的技術的問世之後,不僅解決了星際時代中能源礦石和自然資源愈發缺乏匱貧的問題,更是挽救了人類生死存亡之際的絕境。
銀河紀元1778年,蟲族徹底宣告戰敗並撤退了已被攻陷的星域,帝國和聯邦收回了所有的淪陷區。
蟲族派出代表請求談判,屬於戰敗一方蟲族在簽訂了許多不公平的條約之後,在戰爭中遭到了嚴重的損失,元氣大傷的帝國、聯邦和蟲族都急需休養,三方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繼1781年聯邦的內戰之後,銀河紀元1785年帝國的AO平權戰爭正式爆發。在幾年前的蟲族戰場中,帝國在晏元帥的建議中開放了Omega參軍入仕的權力,讓一直以來思想被禁錮拘禁了上千年的Omega們得到了覺醒,再不甘於徹底淪爲alpha的附屬品和生育機器。
數十年的平權運動之後,Omega們的反抗得到了顯著成效,Omega的地位大幅度上升,開始擁有和alpha一樣的地位和權力。
…………
人類的歷史還在慢慢改寫,然而有些人的故事卻永遠不變。
世間命運起起落落,而在這個國度裏,他們會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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