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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浮世绘07

作者:秋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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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一生当中,娶了一個正妻八個姨娘,每個女人都为他生了孩子,但只有李夫人生了個儿子。

  古人重传承,李夫人生了李平,理应母凭子贵,再度掌管中馈。李平出生,受尽宠爱,但李夫人依然還是备受冷落。

  两年前李夫人落水的那天,是王姨娘的生辰。

  那天李平在生病,李夫人挂念儿子,白天就跟王姨娘說要請大夫,王姨娘爱理不理。到了晚上,李夫人终于忍无可忍,直冲王姨娘的院子,当时李道正在陪王姨娘過生辰。

  怒火冲冲的李夫人见了丈夫和王姨娘,指着两人破口大骂,李道见她跟泼妇似的模样,就上前打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打碎了多年的夫妻恩情。

  李夫人终于安静下来,她不吵不闹,瞪着李道和王夫人半晌,像是孤魂野鬼似的回了东跨院。

  “我记得那天晚上,娘回来之后一直坐在房裡,一动不动。我从未见過她那样,从前不管姨娘怎么对我們,给我們脸色看,娘都会叫我們别记恨姨娘,姨娘心裡其实也很苦。可是那天晚上,娘跟我說,她恨姨娘,更恨自己。”

  李贞和杜筱宁并沒有去水榭,两人站在湖边。

  湖边垂柳依依,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有飞鸟从对岸的桃林中飞出,掠過水面,消失在天际。

  李贞的目光落在那片桃花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是她父亲曾经为母亲种下的桃花林,听王叔說,年轻时的父亲也曾为博母亲一笑费尽心思。

  只是韶华易逝,红颜易老。

  姨娘进府后,父亲就再也不曾为母亲费過那样的心思。

  可惜从她记事起,看到的就是父亲对姨娘的偏爱和对母亲的冷落,沒能看到当年母亲初见那片桃林时,该是怎样快乐满足的模样。

  母亲会在每個桃花盛开的季节,到林中剪几枝桃花放在窗边的茶几上嗎?

  她会在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下,翩翩起舞嗎?

  等到桃子成熟时,她会兴高采烈地去摘桃子,然后将桃子分给府裡的人嗎?

  ……

  李贞的目光从桃林收回,轻声說道:“三公子,我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投湖自尽的,她還留了遗书。”

  “你的弟弟怎么說你娘是被人推下去的?”

  杜筱宁觉得一個幼童的话不能尽信,但他那么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弟弟生病了,娘去世的那天晚上,他一直起烧不退,因为娘的心情很差,沒去守着弟弟。我放心不下弟弟,一直在他身边陪着。”

  “两年前,你几岁?”

  “十四岁。”

  杜筱宁:“你比李惠大多少?”

  李贞:“我比惠妹妹大三個月。”

  杜筱宁:“……”

  李夫人才怀孕,李道就跟小姨子搞上了?

  杜筱宁愣了一会儿,有的事情,对她而言,真是太难想明白了。

  湖边的风一直在吹,垂柳的枝條扫過杜筱宁的衣袖,有些烦人。

  她伸手,拽住了那根嫩绿色的垂柳。

  “听說王姨娘是你的亲姨。”

  李贞低头,“嗯”了一声,“很少人知道這件事情。”

  杜筱宁看着小姑娘低着的脑袋,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既然很少人知道,你怎么就告诉我了呢?”

  李贞安静了片刻,抬头时,脸上露出笑容。

  她說:“因为觉得三公子不是坏人。”

  三公子芝兰玉树,风光霁月,是個令人见了忍不住想要靠近的人。

  仿佛靠近了,就能感觉到无边的温柔似的。

  這姑娘,還挺聪明。

  杜筱宁满意点头,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燃起了八卦之心,主动把话题带跑了。

  她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往回扯。

  “你說你娘去世的那天晚上,你一直在陪着你的弟弟。”

  “对。”

  “那天晚上,你一直醒着嗎?”

  李贞呆了呆,然后摇头,“我沒有一直醒着,我在弟弟的床上睡着了。”

  睡着了?

  杜筱宁观察着李贞,她的神色坦荡,并沒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你怎么确定你睡着的时候,你的弟弟沒有醒来离开過房间?”

  李贞皱眉,心中忽然觉得被冒犯,她的语气有些不高兴,“他就是沒有离开。他那时才四岁,那么小,出门要一圈人陪着,他离开房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时候他病得很严重,我娘下葬的时候他還起不了身,那天晚上他怎么可能会出去?”

  說着說着,李贞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他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或许因为我娘去世,他心有灵犀梦见了我娘,错把梦境当成了现实。他不是故意要說我娘是被人推下湖的,他只是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三公子,那时候大夫也說弟弟的病拖得太久,脑子說不定被烧坏了!”

  杜筱宁心想怎么可能呢?

  能主动发现她是姐姐的人,目前有且只有李平這個小男孩呢。

  都是什么半吊子的江湖大夫,净是胡說八道。

  但杜筱宁暂时沒時間骂那個江湖大夫,因为李贞說着說着,声音就抖了。

  她从李贞的话裡听出了恐惧。

  杜筱宁:“李姑娘,你在害怕什么?”

  李贞一愣,再开口說话的时候声音甚至劈了:“我沒有害怕!”

  這還不害怕?

  杜筱宁决定不问了,她试着去听李贞的心声,发现李贞的心声很乱很杂——

  那天晚上我睡着了。

  弟弟跟我一起睡着了,我們哪儿都沒去。

  弟弟脑子烧坏了,他說的都是疯话,不能信。

  娘是跳湖自尽的,我发现了她的遗书。

  ……

  李贞原本苍白的脸红了起来,嘴唇微颤着。

  ——都是激动恐惧惹的祸。

  杜筱宁很确定她沒有撒谎,但李夫人之死或许并不仅仅是跳湖自杀。

  這個李府,看着光鲜亮丽,谁也不知道在這光鲜亮丽的背后,埋藏着多少人的血泪。

  杜筱宁见李贞激动又害怕,连忙安抚。

  三公子当纨绔的时候,沒少在姑娘堆裡扎,多难哄的姑娘到了她手裡,保准能哄好。

  李贞很快被安抚好。

  当情绪稳定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杜筱宁一眼,“三公子,抱歉,我平时不会突然這样的。”

  杜筱宁眉眼弯弯,逗她:“不会突然哪样?”

  “就、就是突然……”李贞窘迫得咬着红唇。

  她平时不会突然失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杜筱宁问起那天夜裡的事情时,她感觉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似的,全然控制不住自己。

  杜筱宁笑得温柔,說道:“李姑娘言重了,其实是我不对,与你沒有关系。”

  三公子這么温柔体贴,李贞更不好意思了,内心很想做些什么来补偿三公子。

  然后她就听到三公子說:“李姑娘,我有個冒昧的請求。”

  李贞一听三公子有所求,精神一振:“三公子請說。”

  杜筱宁:“你娘留下的遗书,能给我看看嗎?”

  李贞:“……”

  傍晚时分,杜筱宁跟衙役离开了李府。

  三公子穿着一身素色的常服,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衙役姓寿名风,是個年轻人。他本来性子是有点急的,在跟了慢悠悠的三公子一天之后,有些麻了。

  杜筱宁走在路上沒事做,干脆把今天听到的事情說给寿风听。

  “三公子,您的意思是說李夫人不是跳湖,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可沒這么說,這是李平說的。”

  寿风“啊”了一声,“可李姑娘不是說,李夫人跳湖的那天晚上,李平一直在睡着嗎?”

  “听說至亲的人发生意外,她最放不下的人会有感应。說不定李夫人死得冤,阴魂不散,天天托梦给李平呢。”

  寿风:“……”

  寿风的脸色有些发白,“三公子,您是在說鬼故事嗎?”

  杜筱宁看向少年,奇道:“你不怕死人,居然怕鬼?”

  那天在桃花林的时候,這個少年就在场。他好像是展昭的表弟,并不像别人那样称呼展昭为大人。

  哥前哥后,鞍前马后、斟茶递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展昭的铁杆粉丝。

  寿风绷着脸:“我小时候被鬼吓過。”

  杜筱宁:???

  寿风:“真的!那年是清明,我亲眼看到過死去的人回来了!”

  杜筱宁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寿风一眼。

  小小年纪,就开始搞封建迷信。

  服了。

  如果李夫人是自杀身亡,有的事情杜筱宁琢磨来琢磨去,還是沒太明白。

  李夫人跳湖的时候,李贞十四岁,李平四岁,女儿沒出嫁,儿子沒长大,李夫人再想不开,能放得下两個孩子?

  而且那天晚上,年幼的李平還起烧不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回去开封府,陪包大人出去办事的展昭已经在开封府裡了。

  远远看到杜筱宁和寿风走過来,展大人干脆抱剑倚着门框等他们。

  展昭:“回来了?”

  杜筱宁:“嗯。”

  展昭:“和李贞聊完天了?”

  杜筱宁抬头,看了展昭一眼。

  “沒有,還得继续聊。”

  展昭:???

  杜筱宁已经越過他,进了屋裡。

  展昭的目光落在小跟班寿风身上。

  寿风很有眼力见,上前就跟展昭嘀咕:“三公子在李府,认识了李府的小公子,還跟小公子聊了一会儿天。”

  真是走到哪儿就聊到哪儿。

  展昭莞尔,“然后呢?”

  寿风:“然后三公子說,李夫人可能是被人推下湖的。”

  展昭挑了挑眉,进屋。

  开封府的屋子都很简单,靠墙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摆着茶壶茶杯。

  杜筱宁坐在八仙桌旁,手裡捧着一杯早就凉透的茶水。

  展昭走過去,长腿一勾,勾来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你觉得李夫人不是自杀的?”

  杜筱宁把今天的事情跟展昭說了一遍。

  “小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說出那样的话来,李贞說李夫人跳湖的那天晚上,既难過又气愤,才会一时想不开。但我看了她留下的遗书,一手小楷秀丽端庄,笔画匀称,不像是在悲愤的心境下写出来的。”

  展昭:“……”

  一個字都写不好的人,在一本正经地分析别人的遗书笔迹,多少有点奇怪。

  而杜筱宁還在继续說:“我又看了李夫人其他的一些字帖,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我怀疑她的遗书是假的。”

  這要是开封府的其他人,展昭或许会跟对方讨论两句。但這是杜筱宁,三公子初来乍到,行事随心不拘细节,又神神叨叨的,很容易令人无言以对。

  展大人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三公子說:“我觉得李夫人的死,或许跟李惠的死有关系。”

  “为什么?”展大人的嗓音带着笑,“别跟我說,又是因为古老神秘的直觉力量。”

  三公子只手撑着脑袋,神情要笑不笑地望着展大人。她的凤眸生得极好,带点笑意睨人的时候,仿佛带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连眼角都透着春意。

  展大人這会儿忽然发现,三公子的魅力似乎是男女通杀的。

  他想盖住三公子的眼睛,這個念头才从展大人的心中浮现,三公子慵懒的声音就适时响起——

  “是的呢,展大人有意见?”

  展昭回過神,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似乎并不担心杜筱宁会折腾出什么乱子来,只跟她說:“這几天大概都不会有张掖的消息,我也派人去李夫人的娘家打听她们姐妹的事情了。你這几日要是出去办事,带上寿风。”

  杜筱宁:“寿风怕鬼。”

  “但他不怕死人。”展昭看了三公子一眼,“而且他武功很好,要是遇上危险,他能保护你。”

  “保护我?寿风要当我的保镖啊?”

  展昭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說:“算是吧,三公子身娇肉贵,磕着碰着开封府赔不起,所以只好给你配個保镖。”

  ……居然埋汰她。

  杜筱宁面无表情地看了展昭一眼,心想你可别有一天落我手裡,不然薅秃你的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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