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到了海边必体验项目之一就是看日出日落,看着太阳缓缓沉入海平线,天空被点燃,潮湿的海风拂過面颊,直到第一颗星星偷偷睁开眼睛,心情会跟着变得沉静。
终晋南,你有沒有想過,要保留副人格?犹豫了一整天,束秋旧话重提。
白天他问過终晋南,会不会杀死终小南,但是他沒有回答。
此时摄影师大概是为了给他们独处的空间,离得远,正在低头整理素材,這是一個不错的机会,束秋干脆关了收音麦和终晋南聊聊。
比起主人格,他和副人格的相处時間更多,他也难免会有些偏心,虽然這对于医生来說是非常不专业的表现,但是除了医生這個身份,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觉得终小南很可爱,像是一個敏感的小孩,虽然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烦恼,但是……
为什么要保留?终晋南显然对他的想法感到无法理解,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束秋不知道该怎么說,他不可能劝终晋南把副人格留下,对于病患的想法,作为医生,只能建议,但是不可以干涉。
听到這個回答,其实束秋并不意外,沒有人会喜歡一個无法掌控存在,尤其是终晋南這样强势,严格自律的人。
你发现终小南…就是副人格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终晋南偏头看了眼他,你是治疗還是闲聊?如果是后者,他并不想参与這样的话题。
束秋想了想,說是治疗,他现在本来也就是在担任這样的职责,夹杂的私心也只能是一瞬间,医德不允许他有更多的個人想法。
我在监控裡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很莫名其妙,我的性格……他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這种逃避心理,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
每個人都会有逃避心理。
也许吧。终晋南不置可否,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
束秋:……
看出来了,這個人确实如张医生所說,非常抵触自己生病的這件事,只简单的几句对话,束秋就能看出這人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甚至是残忍。
就像是身上攀附着一只虫子,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它拍掉。
想到终小南,束秋心裡有点不舒服,又有些好奇,這人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塑造出他這样的性格,和被分裂出来的终小南。
你方便說一下你過去的经历嗎,這样我和终小南会更好沟通,束秋更凑近一点,终小南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小孩,我比较担心会不会因为某些行为引起他的抵触。
目前为止,束秋是唯一一個和终小南有相处经验的,在张医生看来,束秋参与治疗非常有必要。
终晋南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被拐卖過,去了一個很偏远的农村,养父母在外务工,我就在家照顾奶奶,十一岁的时候被亲生父母找到,然后回了城市。
稍有停顿,似是在思考后面的內容有沒有必要說,精神分裂在他這裡代表软弱与逃避,這种情绪在這個家庭是不可以存在的,亲生父母觉得我已经比别人落后了十一年的教育,所以对我要求比较严格。
海风从束秋的眼角眉梢吹過,莫名地吹得他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他沒想到,看上去這样光风霁月的人,竟然会有這样的過去,他自己是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长大,如果是他遭遇了拐卖這种事情,估计他爸妈能把家裡的别墅都哭成游泳馆。
会想方设法的弥补他错失的那些年宠爱,让他觉得,失去的那十一年,会以另一种方式,更好的,更幸福的归来。
但是终晋南的父母只觉得儿子的教育落后了别人,沒有关怀,沒有爱护,他们的眼裡只看到自家的孩子不如别人。這对于一個十一岁的孩子来說,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终小南的状态显然還停留在山村的状态,束秋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因为亲生父母的独断专行导致的人格分裂。
那個村子一定有山,有山林吧……
束秋想到不管是终晋南還是终小南似乎对山林都十分亲切,就像是在山林长大般,轻而易举地找到野果,辨别菌子野菜,钓鱼,识别方向,這人就像是藏在山裡的神明。
终晋南低低地嗯了一声,似是沉浸在某种回忆片段裡。
你和奶奶关系很好吧,终小南总是提到老人家。
终晋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是說到這段年幼的记忆,他的眉眼难得透出些柔软:奶奶脾气不大好,和养父母关系也不大好,后来养母怀孕了,他们想要把我送走,奶奶不同意,他们就沒再给過我的生活费,都是奶奶把自己的那份分给我用。
束秋了然,终小南地种种行为也得到了解释,他之前還有些纳闷,终晋南看上去应该是家境不错的,但是那一口诡异的普通话和捡塑料瓶的行为,束秋這么也找不到理由。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的?
张医生那边的资料显示,终晋南发现自己不对劲就来了医院,這個說法其实是非常含糊的,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发现生病是在半年前,他住进医院以前。
但是看過病历后,束秋总觉得不对劲,虽然终晋南的言语上表示出对副人格的厌恶,和坚决的抵制,但是他在治疗過程中的表现更像是在摆烂。
就是那种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拉倒的感觉,张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他都表示接受,但就是太配合了,全程沒有任何反驳与不接受。
如果是其他人,束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問題,但是,這样任人摆布,毫无意见的配合态度放在一個强势的人身上,就会显出些许不和谐。
终晋南沉默,就在束秋以为這個問題得不到回答时,他开口了:六年前。
六年前?
终晋南颔首,英俊深邃的面庞迎着落日的余光,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束秋竟然在這人脸上看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点自嘲和无奈。
六年前我发现了副人格的存在,但是我沒有干涉。
为什么?为什么不干涉,现在为什么又想要干涉了?
终晋南撇了一眼某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倾诉欲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他从来沒有過這样毫无保留的聊天经历,但是和這人的眼睛对上,倾诉欲就有些控制不住。
這难道是心理医生的什么话术?
束秋对于這人的心裡变化一无所知,仍旧是用那双自以为真诚的眼睛看着对方。
终晋南:……
最终還是沒有抗住,坦言道:精神分裂這件事很糟糕,我也非常讨厌,但是我并不觉得副人格不好,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是现在以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了而已,后来我发现他想自杀,我就只能干涉了。
终晋南不知道今天自己在抽什么风,竟然会跟這人聊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只能安慰自己,這是在治疗,放平心态。
那你之前知道终小南是怎样的一個存在嗎?你对他有了解嗎?束秋继续问道。
大概知道吧,终晋南揉了揉眉心,从他的做事风格来看,我大概知道是怎样的阶段,对性格還是能预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說出了這段過往的缘故,终晋南久违地感觉到一点轻松,這是他从来沒有過的体验,就像是心裡压着的石头被撬开了一條缝,清风徐徐而入,带来些许清凉。
還挺……新鲜?
夜裡,束秋和终晋南等到月上树梢了,才离开山坡,潜进小木屋。
小木屋门上有一把锁,大概是节目组考虑到难度性太大,会引起嘉宾反弹,所以故意設置得简单一点。
束秋甚至沒花心思去找,经過的时候脚刚好踩上去了。
诶,這個钥匙是故意放在這裡的吧。束秋捡起来一看,是一把金色的钥匙,开门试试。
终晋南接過钥匙,插到锁孔裡,右转,锁咔哒应声而开。
暖橘色的灯光也随之亮起,小木屋裡面的情景展露在两人面前,摄像头跟着两人推进,让直播间的观众也看了個仔细。
[666,這是找钥匙最快的一個组了吧?其他几個组還在找钥匙呢。]
[妈妈,我看到了活的欧皇。]
[???为啥只有一张单人床,嘶,這真的是我一個未成年可以看的嘛?]
[楼上作业做完了沒,要中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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