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暖锋 作者:未知 二十二、暖锋 夏天的味道对于郁楚来說,通常是雨后泥土的味道、浴室的水汽味和桃子芒果以及西瓜的甜味。 所以当从天而降的一件校服外套将郁楚包住时,她不自觉地被封印住,周身的陌生气息。她轻轻地嗅,闻到飘上来的董朝铭的味道。 “你穿這個。” 董朝铭发觉她外套沒穿来学校干脆转而要去取运动服的意图,把柜子裡他的校服套在郁楚身上,是好意,但郁楚并不配合。 郁楚一直觉得她的刻薄是一视同仁的,是无差别的,不是格外对着董朝铭的。而在這個无人长廊,她控制不住她爆发的情绪。冗长的走廊,立着两個亲密又疏离的人,斜斜的影子离彼此千裡之外,一如两人曾经的关系。 “董朝铭,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想追我?” 董朝铭闻言愣了愣,快速地瞥一眼郁楚,不自在地转手腕上的表,打在对话框裡的肉麻情话此刻倒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只有干巴巴的主干還留在他脑海裡。他像是下了多大决心,肯定道, “是。” 郁楚睫毛颤了一下。 “郁楚,我想追你。” 话出口,董朝铭都不相信自己的直球。他很久沒在郁楚面前這么硬气,顶着郁楚震惊的眼神,他那股晦气劲又上来了,直接扯下本就散成一根绳的领带,叁两下解开校服衬衫脱下,只剩一件贴身的T恤,那T恤裹在他身上,胳膊上的肌肉线條,中间隐隐勾出的腹肌块,猝然展现在郁楚面前。郁楚一时不知将视线落在何处,又躲闪不及被迫看了個全部。 郁楚急忙将柜门开到最大,整個人躲在门后,气急败坏, “你脑子抽了!” 也不知在說哪件事。 董朝铭有些遗憾地放开自己已经拽在衣角的手,瞄到正对着這裡的摄像头,也是,這不是什么好场合,他要是真脱了,明天应该就会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并且在一众校领导面前反复播放自己半裸的镜头,而他尊敬的父亲可能会当场报警把他抓进去。這显然不太理想。 董朝铭利落地穿上自己的运动服,关好柜门。走近紧紧贴着柜裡侧站着的少女,摘下自己校服上别着的校牌,握在手裡摩挲,语气烫得像一整個夏天, “我說的是真的,郁楚。” 郁楚捏紧了储物柜的金属隔板,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她急需降温,她的脸红绝不是因为胸腔裡心脏短暂的战栗,定是因为這夏日傍晚沒眼色的日落。 而那個看似无畏的人,事实上赌上了全部的自信自负和自卑,在故作潇洒地离开时,成功在楼梯上,把脚崴了。 ... 俞逐月下台后脸上的妆沒有卸,就算背对着舞台光源储翊也能看见她眼皮上亮闪闪的东西。她目光灼灼,看得储翊颇为尴尬,她這眼神有点像审问犯人。 “董朝铭去哪了?” 他怎么知道?先是老田审他,這又来一個。 “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吧。” “...什么时候走的?” 储翊叹口气,老老实实交代, “郁楚演讲完他就撤了。” 俞逐月涂着艳色口红的嘴唇紧紧抿起来,储翊心思活络,敏感地察觉到這一刻的奇怪氛围。 這,這怎么搞。 头脑裡天人交战一会儿,储翊把旁边座椅上董朝铭的手机捡起来,假笑, “要不你先坐下?” 俞逐月脸上化的舞台妆,很浓,却穿着清淡的校服,显得有点违和。储翊坐立不安,实在是俞逐月脸上的失落丝毫掩饰不住,刚才還光芒万丈的人此刻坐在他旁边泫然欲泣,落差之大让满嘴跑火车的储翊都难张口讲话。 两人都盯着舞台上的节目,音乐声很大,灯光也夺目,可他们谁都沒看进去。储翊听见旁边的俞逐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准备了大半個月,就为了這一天。” “他居然走了,居然走了。一秒都沒有看我的表演。” 他心中微动。 储翊侧過头,俞逐月沒动,還望向台上,一束外逃的金光晃過她的脸,她的眼睛比人工的闪片更亮。 怀裡董朝铭的手机突然响了,把储翊吓得一抖,幸亏恰好赶上爆发的掌声,储翊以为是董朝铭找手机,手疾眼快立马接通,也沒看来电显示, “你人呢?” 电话那头的人刚出声储翊就愣了,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屏幕上赫然叁個字:“郁小楚”。 呕。 董朝铭真够恶心的。 储翊瞄一眼旁边的俞逐月,微微侧身避开,声音也放低了, “...你们在一起呢?” “什么?脚崴了?董朝铭這废物。” “那我马上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储翊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溜,看似在神游的俞逐月率先站起来, “走吧。” “啊?” 储翊一时沒反应過来,俞逐月又重复,這次還带上了点笑意,听得储翊直冒冷汗, “我們一起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