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愧是我
当然，正常来說，他本来该昏昏欲睡的。
毕竟处理政务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无聊至极。
换句话說就是纯折磨，毫无乐趣可言。
更别說他也沒那個精力一直关注自己犹如机械式的去处理一條接一條的政务。
因此，在刚刚模拟的绝大多数時間裡，他除了跟苏绾互动的时候，或者和苏芷若互动的时候提的起精神去主动操作以外，剩下都是在托管。
但至于为什么他现在能提的起精神呢？
那就不得不提自己因疲惫突然生病的這件事了。
或者說，因生病而引发的一次辩论，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让他感到有兴致。
【解放二年七月九日，你因身体問題被迫抱病在家休养。】
【期间，你发现了自己的妻子苏芷若与鲜卑可汗拓跋绾两人好像背着你在做些什么。】
【你感到疑惑，亦感到些许愧疚和心虚。】
【因为你觉得自己对不起苏芷若。】
【毕竟与鲜卑可汗拓跋绾之间，你有太多的事瞒着她。】
【不過好在你终究沒有酿成大祸，在一次苏芷若夜晚对你的哭诉中，幡然醒悟，从温柔的诱惑中惊醒，并逐步纠正自己，开始疏远拓跋绾。】
【不過，心中盘旋的感情還是让你深陷旋涡，不得不开始正视两人之间背后的小动作，准备去劝說两人。】
【然而，就在你想腾出手解决這种家事的时候，被你托付全权处理大明事务的林忠却忽然到访了你的府邸。】
【這使得你误以为是大明又出现了什么問題，导致林忠无法解决。】
【因此，心向人民的你，瞬间就抛弃了解决家事的想法，火急火燎的让他进来与你谈话。】
【可沒成想，這一谈话却让你瞬间怒不可遏。】
【因为，林忠這次来找你，居然是为了向你谏言——结束继续推行集体化且不要再把官吏们脖子上的绳索勒的太紧了。】
【你陷入暴怒，心中有些失望，還有些不理解。】
【你怒斥他是想做什么？是要让你们现在的努力，付出无数的牺牲付之东流嗎？】
【你失望他好像对于解放动摇了。】
【你不理解他为什么在解放获得进一步成功的时候动摇。】
【這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你对于他的认知，更伤害了你们微末起就互相扶持的情义。】
【但就在你因动怒导致身体不适剧烈咳嗽的时候，沉默不言的林忠這才走至你身旁，轻轻拍着你的背部，安抚着你——】
【“明公，最近大明的变化很大，這都得归功于您的功劳。”】
【话落，出乎意料的，使得你冷静了下来。】
【因为此时的林忠面色无比复杂，语气也无比轻柔，嘴中想說话，但又欲言又止，让你感到无比的烦躁。】
【你明白他话中有话，也深知他随你许久，根本就不是一個意志不坚定的人，所以你决定倾听他的解释。】
【“你想說什么，但說无妨。”】
【林忠叹息——】
【“明公常說，理论必须实践，并在实践中得到检验，才能适用，不能教條主义，不能经验主义。”】
【“但我想明公最近是犯了這個错误。”】
【“因为我虽很难理解，但也能知道明公所言——”】
【“与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的意思是我实行的政策错了？”】
【“不，明公自举兵而起，到今日所行，从未犯過错。”】
【“那你說我错，又說我沒错，那我到底是错沒错？”】
【“明公错了，明公沒错。”】
【林忠再度叹息，眼神复杂。】
【“明公错在生在了這個时代，错在正在逆着时代的洪流而走。”】
【“明公想解放天下，让天下再无压迫，想消除明公所言的封建时代。”】
【“但民智的觉醒，并非一蹴而就。”】
【“而明公却正在试图用短暂的時間，就强行把民智打开。”】
【“想用数年，就换取数十年，数百年的成就。”】
【“明公心中难道還不清楚嗎？您现在的理论，现在的思想，现在的政策，其实就是空中楼阁，黄粱一梦。”】
【“明公，共耕法的危害才刚刚显现，一切還来得及。”】
【林忠深吸一口气，郑重无比。】
【“因为凭借着明公您现在的威望，暂时還不会出现乱子，但一旦時間久了，那么万事皆休。”】
【“毕竟明公禁私产、绝欲念，看似是万民心向，实则還是万民承明公之情，报明公之恩。”】
【“农者失田则惰，兵者无赏则衰，吏者少禄则腐。”】
【“人力终有穷力时，明公不能一個人就挑起整個天下。”】
【“现在的大明，只有明公能挑。”】
【“可以后的大明，不能只有明公能挑！！！”】
【林忠面色悲哀，俯首拜下。】
【“明公…为何不想想，假设您不在了，那么…我們以后该怎么办？”】
【“我們根本无法理解。”】
【“大家也都无法理解…”】
【“天下人也无法理解！！！”】
消息落下。
虽冷眼看着，但吴信心中還是挺期待“自己”的選擇的。
毕竟林忠說的话，直击要害。
封建时代历经两千年之久，才终被取缔。
千年的发展，千年的轮回，才在外部威胁下，真正轰然倒塌。
這裡面不仅仅是单一的原因。
而是无数原因交织在一起，才终达成了一步而跨的伟业。
但“自己”现在，根本就沒有這些基础。
生产力、思想，经济结构无一都不足以完成這种伟业。
生产力不足。
思想愚昧。
经济结构也還处在农耕之上。
但现在，他居然在试图自己的威望一蹴而就。
這就不符合现实，不符合时代，空中楼阁。
所以，林忠才会說。
這大明，是“自己”的大明。
這大明，沒有了他便会消失。
因为沒有人可以接手运转，也沒有人再能有如此威望，让麾下万民遵守這扭曲他们思想的秩序。
人生在世，所求为何？
钱、权、色。
人有私欲，人不是运转的机器。
俗话說的好，饱暖思淫欲。
吃饱了，自然就会衍生出其他欲望。
而如今的时代，农民所求为何？
数亩田地便可。
可获得土地的农民经過了发展成为了富农。
那么他们自然就拥有了阶级。
所以，“自己”才選擇违背了之前的承诺，政策，屡次選擇改变。
說好耕地三年，就给予土地，成为百姓的私产。
但思来想去，又突然改变。
說好战争胜利，就奖赏给军人的土地，最后又選擇了赎买回来。
這在早期，危害并不明显。
因为“自己”是圣人，“自己”是救世主，“自己”太完美了，根本不落人口舌，公事公办，所做的也被百姓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是真心为他人好，他们才能忍受。
但在后期，就会出现問題了。
因为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圣人。
而一旦出现崩塌，那么出现的便是连锁崩塌。
所建立的一切，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說白了，吴信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已经把思想的种子种下了。
但“自己”却不认为這不足够。
這還不够。
這不正确。
他想要一步登天。
因此…
“圣人”你的選擇是什么呢？
是继续坚持己见，被时代的洪流冲的粉身碎骨。
還是…放弃？
亦或者…
【林忠一番话，让你头晕目眩。】
【你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也明白他的意思。】
【更明白了—林忠，不是对解放动摇了，他只是在履行自己身为谋主的职责，纠正你的错误。】
【甚至早在以前，他就已经开始提醒你了。】
【毕竟身为谋主，他怎么会在开国典礼那么重要的事上，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可想到這，却让你更感到无比落寞。】
【也让年仅二十四岁你，都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你突然感觉有点疲惫了。】
【毕竟平日裡，在整個大明都陷入梦乡的时候。】
【只有你，依然還在批阅政务。】
【甚至你每天的睡眠都不足两個时辰。】
【你很努力，每天都要批改政务百份。】
【在教官吏们怎么做的时候，你也试图让他们理解你這么做的用意。】
【光你的批语，都多达数百万字。】
【可终究還是不行啊。】
【毕竟思想变革，只是单纯的教导，還是虚妄。】
【也许终只有经過数代的努力，去历经无数惊险，要经历无数磨难才能完成。】
【你开始回想自己的错误。】
【你叹息一声，不再愤怒。】
【只是沉默着坐着思考了一会，然后才伸手扶起林忠，给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道——】
【“给我三年，我将一统天下。”】
【“给我十年，我将让天下百姓人人皆有吃食，不再饱受饥寒。”】
【“给我三十年，我将慢慢教化百姓，让他们识字，明理。”】
【“而后，再继续我們的解放之路。”】
【你的语气郑重无比。】
【不放弃。】
【不退缩。】
【一步一個脚印，不再期待快速完成。】
【慢慢来，這就是你的選擇。】
【至于中途会不会出现意外，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恭喜你解锁新的立绘】
【明心起誓——吴信】
【“三载定六合，十载致太平，三十年民智，而后启新天！”】
立绘上。
府衙之中，林忠与吴信之间的沉重的气氛消于无形，两人再次手握着手，盯着案牍上一方地圖有說有笑。
而对此，吴信则心中微动，颇为沉默，但還是很快便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果然。
唉，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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