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朱
奉天殿殿左为中左门,右为中右门。殿前为广庭,东为文楼,西为武楼。正殿前门为奉天门,左为左红门(后更名东角门),右为右红门(后更名为西角门)。门外两庑有左翼门、右翼门,南为内五龙桥。
皇城之内,朱标一路畅通无阻,根本就不用人通报,他径直便来到奉天殿外。
奉天殿内,吃苦耐劳的老朱同志還在奋笔疾书的批阅奏章。說起老朱同志对于皇帝這份工作的态度,那真是上下五千年的楷模。如果老朱有机会来到现代,他就算是一穷二白,都早晚会发家致富。
为什么?就因为老朱這份工作态度。
什么996,什么007,老朱表示這些通通都是基操而已。
朱元璋在位三十一年,几乎沒有休息過一天。
对的,你沒有看错,三十一年沒有休息過一天,這简直就是堪称变态的工作狂。
关键是老朱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他還要让别人和他一起当工作狂。想让所有官员和他一起全年无休,结果遭到所有官员的反对,讨价還价之后,老朱才同意官员们一年休息三天。
是哪三天呢?這三天分别是冬至,過年,以及十月二十一(這天是朱元璋同志的生日),這真是要了亲命了。
虽然官员们迫切的還想要一些休息時間,但是皇帝就是皇帝,万一把老朱同志给逼急了,說不定连這三天都沒有了呢。
所以,文武群臣不得不咬牙切齿的同意了老朱一年休三天的做法。
侍立在一旁的太监,看见朱标来到大殿门外,便上前两步走到朱元璋身边,轻声道:“陛下,太子来了。”
“噢,太子来了?快,让他进来。”朱元璋随意吩咐,一边說话一边眼睛都沒有离开手裡的奏章,直等到把手裡的奏章批阅好放下,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想起来看朕了?說起来,朕也好几天沒见你了,都开始想念了,正好你来了,一会儿咱们爷俩好好聊聊。”老朱呵呵笑道。
明朝的时候可和清朝不一样,根本就沒有清朝时候那种儿子必须要每天去给皇帝皇后问安的說法。
老朱对于他的皇子,只有朱标得他喜爱,能够让他几天不见就想念。其他的皇子则是被他通通赶去皇城外面的府裡待着,沒有老朱的召见,更本就见不到老朱。
“儿臣来其实是有一事要禀告父皇。”朱标站在丹陛下面向老朱报告。
“别站在了,你站在那裡我看着都累,坐下說。”老朱挥手让朱标坐下,端起参茶抿了一口,感觉精神缓和了几分。朱标本就因为肥胖而不喜站立,便应声坐到一旁。
“什么事,說吧。”
“父皇還记得户部侍郎韩德嗎?”朱标沒有直接把血书拿出来,反而是和朱元璋聊起来。
提到韩德,老朱眼睛裡目光一冷,道:“就是那個上书要朕废除宝钞的那個?不過是個鼠目寸光之辈,死不足惜。”說完又狐疑的看了朱标一眼,道:“你不会是来给他求情的吧?”
老朱印宝钞的原因有两個,第一個就是因为大明缺铜。不仅是大明缺铜,中国自古以来都缺铜,說来也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說,像中国這样地大物博的国家应该什么都不缺才是,但是偏偏就是缺铜。
而百姓之间的交易,却几乎都是用通钱,很少回用到银子這种高价值的钱财。
而且大明经過老朱的休养生息政策之后,人口众多,這就更进一步的凸显出通钱的缺乏。
沒有足够的通钱满足民间交易怎么办?正好用宝钞来解决燃眉之急,朱元璋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大明宝钞分为五种面额:一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一贯就等于一千文铜钱或者一两白银。
第二個原因就是老朱缺钱。别看老朱是皇帝,横扫天下的时候也曾掠夺過敌人大量的财富。但是這些财富一方面要用来封赏功臣,另外一方面因为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的原因,大明的财政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基本上每年都需要老子拿出一些老本来天财政這個窟窿。這样一来,他那些财富早就消耗殆尽了。
北元還在虎视眈眈,随时都想要南下重夺天下,而老朱也时时刻刻都想要北伐彻底消灭北元。从洪武元年到现在,老朱就发动了三次北伐战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沒有钱還想打什么战争?
想要打仗就要有钱,沒有钱怎么办?印宝钞,這就是老朱的答案。
就是因为這些原因,所在老朱在韩德上书废除宝钞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的恼怒。
在老朱看来,韩德這人目光短浅,完全看不到宝钞的重要性。既然這样,那還留着他干什么?留着他好白领自己的俸禄嗎?
“是,也不是。”朱标答的似是而非,继续道:“儿臣的确是来求情的,但是不是为韩侍郎求情,而是为他的儿子韩度。”
老朱听完,眉头一挑,“哦?怎么說?”
老朱相信既然太子這样說,那他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对于自己這個太子,老朱是无比的满意,太子本身仁厚聪慧不說,在自己的悉心培养之下,太子现在的远见卓识和政治手腕无一不高明。
“韩侍郎长子韩度,写了一封血书,辗转到了儿臣手裡。裡面写的都是關於宝钞的,其理颇为精道,儿臣敢說,如果韩侍郎上书的是這封血书,而不是在早朝上請父皇废除宝钞的话,父皇不仅不会惩罚韩侍郎,反而会奖赏他。”
朱标把手裡的血书递给老朱。
老朱拿着手裡的血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你的意思是這韩度的才华学识胜過起父亲?如果是這样的话,那可真是虎子犬父。”老朱明显是不相信太子的话,在他看来韩德這個侍郎虽然目光短浅,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要不然他作为人父,怎么去教导儿子?
朱标信心在握,微笑道:“父皇一看便知。”
老朱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也不拖延,直接打开衣衫看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和朱标一样呲笑,认为韩度是在夸夸其谈,不過随着继续看下去却越发觉得這份血书言之有物、言之有理。
看完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老朱拿着血书默不作声的看着。朱标也沒有丝毫急切,安安稳稳的坐着静静等候,他這是给老朱留足够多的時間去思考。
片刻之后,老朱回神,轻轻吐出几個字,“不错,這份上书的确称得上是明辨利害,這韩度要比他父亲强。”
忽然老朱语气一转,冷哼一声道:“不過他也是個奸猾之徒。他在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說知道宝钞支付的是什么,却又偏偏不写出来。好大的胆子,他這是在要挟朕嗎?是不是朕要将他斩首的话,他就不告诉朕了?”
老朱怒不可遏,指着血书最后一行小字给朱标看。
朱标脸上的微笑顿时转为尴尬,韩度這么明显的意图朱标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当时看见這行字的时候就明白韩度的意思了。
韩度的意思很简单,“绕我一命,自然给你解释清楚。如果自己都死了,那不好意思,再也沒有人能够解惑了。”
偏偏這句话又很重要,朱标当时看见的时候就思索過,但是却沒有什么结果。按照韩度的說法,宝钞既然能够买到东西,那就必然会支付什么。
老朱一辈子哪裡受過别人的要挟?凡事要挟過老朱的人,全部都去地下躺着了,无一例外。
朱标怕老朱因此一怒把韩度给砍了,赶紧接话:“父皇,韩度应该不是在要挟父皇。而是,父皇請看,這衣衫就這么大一点,而字又這么大,可能是韩度写不下了,才沒有写下去吧。這最后一行字,明显的都要比其他的小很多。韩度還想要父皇赦免他的罪呢,他万万不可能有要挟父皇的胆量。”
老朱闻言,面上怒色依旧,“沒有胆量?他爹不是胆量很大嗎?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要朕废除宝钞,還說什么要死谏。好啊,想死還不容易嗎?朕不仅要他死,還让他全家陪着他去死。”
說着老朱手掌猛地一下拍在长案上,吓的朱标眼皮子一跳。
急忙道:“父皇明鉴,韩侍郎当时确实有不尊君上之嫌,但是這韩度确有大才。儿臣也时常出入市井之间,宝钞這些年来确实越来越不值钱,现在一贯宝钞只能当洪武八年的八成使用。以往儿臣百思不得其解,韩度却是把儿臣的疑惑给解开了大半。父皇一向求才若渴,又事关宝钞這么紧要的事,不若先把韩度给召来,听听他怎么說?”
朱标温厚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信服的力量。
老朱听的频频点头,随即吩咐一旁的太监,“去刑部,把韩度给朕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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