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七日已過,临江城的风暴
崔星河负手站在府衙之中,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封从长安以最快速度送来的信封。
他的身后则是毕恭毕敬的清水城县令。
清水城县令注视着崔星河的背影,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激动。
這位崔状元真是神了。
仅仅只是刚到清水城一天,他便用雷霆手段直接令清水城的大粮商齐齐降低了五文钱!
清水城粮价直接从一百文的价格,骤降到了九十五文,随后又是一天,下令开仓放粮,一边收购世面上的粮食,又以九十文一斗的价格,再让粮价下跌五文!
市面上的粮价,稳定到了九十文一斗。
這等手段,简直令清水城县令佩服不已,他可听闻不远处的临江城粮价不仅沒有遏制,相反开始疯涨……
崔星河看完手上的信后,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
随后照直出声道,“這临江城的百姓,算是惨了!”
身后,清水城县令好奇问道,“崔御史,這是发生了什么?临江城的百姓为何惨了?”
崔星河回头扫向清水城县令,淡淡道,“定国公之孙高阳到了临江城,他所颁布的第一條命令,便是下令临江城内的四大粮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的价格卖粮!”
“一百五十文一斗?”
“什么?”
清水城县令满脸震惊。
這個价格,足以逼死百姓!
崔星河又自顾自的道,“定国公权势滔天,虽女帝登基,大乾迎来新的洗牌,但不管怎么說,定国公乃三朝元老,他的威望,整個大乾皆知!”
“高阳有着定国公之孙的身份,比我崔氏都要强大,不想着以势压人,强逼贪婪的粮商降价!”
“相反,进一步的抬高粮价,真是糊涂,浪费了這大好的身份。”
崔星河语气不屑。
他想到女帝的安排,只觉得一阵可笑。
他崔星河乃名门之后,大乾力压天下学子的状元。
他的见识,谋略,岂是一個只会玩毒辣招数的废物能比的?
女帝竟将他们许以类似的身份,一個前往临江城,一個前往清水城,這摆明是放在一起比试。
而且相比之下,临江城要更加严重。
但高阳却去了临江城。
這在崔星河的眼裡,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高阳一個纨绔,整日在长安流连烟柳之地,他崔星河则一心在翰林院研究治国之道,但在女帝的心中,却更为看重高阳。
這对他整個崔氏的耻辱,更是他崔星河的耻辱!
想到這,崔星河的双眸越发冷冽。
“传本御史的令,告诉這些粮商,不要太贪婪,否则惹怒了本御史,都不好收场!”
“清水城粮价,必须再降八文钱,八十二文一斗,他们依旧能赚,适可而止!”
“若给本御史面子,等本御史回到长安,成为女帝面前的中书舍人,本御史還念這份情,若不给,那便各凭手段,但只怕代价他们受不了!”
清水城县令闻言,一阵吃惊,“崔公子還要再降八文钱?”
如此一来,清水城粮价那就只有八十二文一斗,虽說比先前的五十文一斗,還是高了太多。
但百姓咬咬牙,勒紧裤腰带還是能买得起,最起码不至于是一個饿殍遍地的炼狱画面。
当然,如此大灾之年,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太珍贵,对于沒钱的百姓,纵然是降到五十文一斗,還是得饿死!
這在清水城县令的眼中,已经很来之不易了。
崔星河点头,“清水河的粮价,本官暗中调查過,并做了一個统计,柳、田两家大粮商几乎是以五十三文到七十一文的价格大肆屯粮,更别說他们府中還有着去年的陈粮!”
“八十二文一斗,他们依旧有得赚,也不会鱼死網破。”
“为官者,一张一弛,打一棒子给個甜枣,方是治国之道!”
清水城县令敬佩不已。
“崔御史大才,下官代清水城五万多百姓,拜谢崔御史!”
“大乾有崔御史,乃江山社稷之福!”
說完,清水城县令立刻下去传话。
清水城两大粮商听到崔星河的传话后,他们齐齐沉默了。
一面是来自长安崔氏,大乾状元的交好,一面是双方撕破脸,各展手段。
但崔星河又给他们留了一條路。
八十二文的粮价,還能赚一大笔。
在這等博弈之下。
很快,清水城粮价再次下跌!
只不過是以一個缓慢的形态下降,這样能够多赚一些,但对此崔星河并未在意。
骤然降低八文,那会让粮价波动過大,缓慢下跌,两家不仅能更好的控制粮价,還能多赚一些。
做完這一切后,崔星河看向清水城的正北方,眸光带着寒意。
“一边是清水城的骤降十八文,一边是临江城一百五十文一斗,甚至更高的粮价。”
“我崔星河,注定闪耀整個长安!”
崔星河的眸光中带着一股强烈的野心。
“……”
临江城。
县衙外。
愤怒的百姓围满了县衙,他们纷纷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朝着县衙宣泄。
“一百八十文一斗,這還要我們活嗎?”
“大人,草民给您跪下了,求大人法外开恩,快开仓放粮啊,不然我一家老小,真的会活活的饿死啊!”
“今日早就不止一百八十文一斗了,已经突破两百文一斗了,這帮天杀的粮商两百文一斗還不卖!”
“這帮吃人血馒头的畜生,他们迟早遭报应!”
一浪接着一浪的声音,远远的传荡出去,這令县衙内的杜江满脸愁容。
他在县衙内的大堂忍不住的来回踱步,眉宇带着烦躁。
一旁的师爷开口道,“大人,再這样下去,群情激愤之下,只怕难以收场啊!”
杜江步子停下,回头看向师爷,“如今這局面是本官想看到的?”
“御史大人榜文一下,百姓能不怒嗎?但本官能有什么办法,本官弹劾的奏折被打了回来,陛下令我等听御史大人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师爷也满脸忧愁,面带绝望。
“今日便是第七日,可临江城的粮价不仅沒有跌,反而還涨到了两百文一斗,比榜文上的一百五十文一斗,還要贵二十文一斗!”
“百姓存粮见底,县衙又不能开仓放粮,再過几天,民愤席卷之下,必生大乱!”
杜江眉头锁紧,這些他何尝不知。
“高御史人在哪?”杜江双眸带着红血丝的问道。
师爷回道,“应当是在华国寺!”
杜江脸色一变,“又去寺庙了?”
他脸色铁青。
這七日時間,高阳除了下令各大粮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卖粮,除此之外,不是上清水河游玩,就是上寺庙拜佛!
甚至還想要翻修县衙,举办大型赛事活动!
如此放任,临江城粮价能降?
“七日之期已到,本官這就去找高公子,看看他拿命担保的粮价如何降!”
“……”
华国寺外。
這是临江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寺庙,无数百姓前来供奉,香火旺盛。
在大乾,道家和佛教盛行,两者不分伯仲。
整個大乾,上至达官显贵,下到普通的百姓,烧香拜佛的数不胜数。
高阳上了几炷香之后,便被华国寺主持亲自送了出来。
二人交谈甚欢。
這一幕可让前来找高阳的杜江气的咬牙切齿。
他压根不信佛,在他的心中,若天下真的有漫天神佛,能听到黎民百姓的疾苦。
那這天下,又哪来如此之多的大灾?
漫天神佛,皆是笑话!
等到主持进入寺庙,杜江忍不住的问道,“高御史,足足七天時間過去了!”
“可临江城的粮价不但沒有降,相反一路走高,自从您那道旨意一下,粮价快速飙升到一百五十文一斗,不仅如此,還在继续升高,足足两百文一斗了,自从县衙张贴榜文后,县衙外每天都是哀求的百姓!”
“再這样下去,场面必定失控,到时候一切都晚了,您真的不怕嗎?”
杜江满是绝望的道。
他本想快速禀告女帝,希望女帝制止他的荒唐行为,但不仅石沉大海,還得到女帝一個照旨行事!
而他也在打探之下,终于得知了高阳的身份。
定国公高天龙之孙,长安著名的纨绔。
這個消息送来后,他瘫软在椅子上一阵绝望,半晌沒有回過神。
之后几日,高阳除了严令县衙粮仓不得开仓放粮,便开始了闲逛模式。
要么带着他前去贯穿整個广阳郡的清水河赏景,要么每天上寺庙祈福,和主持攀谈,俨然一個信徒的样子。
临江城附近的十多個寺庙,高阳去了個遍!
眼看七日時間過去,临江城的粮价不但沒有降低,相反一路走高,甚至远高于县衙榜文上的一百五十文一斗,达到了恐怖的两百文一斗!
并且,還有攀升的势头。
高阳不仅沒有用丝毫手段遏制,相反還要趁此大灾翻修府衙,還想举办大型活动!
因此,纵然明知高阳糊涂,他也忍不住的提醒高阳,希望他想想办法。
再這样下去,临江城一场大乱即将到来!
高阳看向杜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的道:“四大粮商這几日有什么动作?”
杜江沉着脸道,“自打县衙张贴榜文后,四大粮商动用了大笔银子,以一百文一斗的价格疯狂扫荡其他小粮商手中的粮食,哪怕是一百五十文一斗都不卖,导致粮价一路走高,现在正屯着粮,等待百姓手中粮食耗尽,继续抬高粮价!”
“這帮人,两百文一斗都不卖!”
高阳脸上露出笑容,目光幽冷,“明日,大肆招工开始翻修府衙,并且,对外张贴出榜文,本官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赛龙舟活动!”
“拔得头筹者,可免除商税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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