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一轮明月
都是家裡日子不好過的,不然這一片漆黑大冷天,谁不喜歡暖和被窝裡多睡一会呢。
那老太手脚麻利,有多少捡多少,她也是富贵過的人,只不過纵观這辈子,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冷哈哈的大半個小时,回家就五点钟了,正好开始做饭。
悄沒声的从后门进了院子,进屋子一看,宋清如自己哼哧哼哧的扶着床转悠呢,脸上竟然红扑扑的,气色看着从来沒有的好。
心裡面一酸,到底是沒妈了,孩子也懂事了,“怎么就起来了,早上起来冷,你去床上躺着。”
宋清如自己转過来,走了一個小时了,心裡面也松快,“沒事,姥姥,要做饭了是吧,我给你择菜。”
她心细如发,天底下第一等的体贴人,想着乌漆嗎黑的出去了,這会子再去看看那半篮子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嫌弃。
炉子边上有马扎,拉過来一個,顺手拉了一個菜盆子,就从篮子裡面往外理菜。
那老太更心酸了,自己去装水烧锅子,少不得又要流几滴眼泪,心想着這孩子,以前都是清高的不行,不吃這样的菜,也不乐意她去捡,觉得丢人。
屋子裡面宋清如看着那菜叶子,都是外面不好的,有的蹭了,有的长得脏,還有的虫眼多。
她自己小心撕着坏了的,烂了的,能吃的就都吃了,老了不新鲜的也吃,现在粮食不够吃,政策上說是以菜代粮,谁管好不好吃,吃饱了就可以。
一家子都起来了,宋为民自己屋子裡外收拾着,一对兄姐睁开眼睛就读书了,那老太做饭,一篮子菜,基本上都给吃了,早上起来吃稀的,就靠這点菜,裡面抓一把玉米粉。
伸着勺子搅和一下锅子,宋清如老老实实的看着,看着自己姥姥手上都有老年斑了,一点也不白胖,只是干瘦,這老人家一直省着自己的嘴,给孩子吃,给当家的吃。
“姥姥,等我好了,我跟着你一起去。”
那老太把勺子搭在锅盖上,看着宋清如那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這孩子一双好眼睛,杏核子那么大,眼角开的深。
“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去干什么,在家裡好好的不生病啊,姥姥就高兴了。”
“姥姥,我马上就好了,過几天就能出去了。”
宋清如细声细气的說话,给那老太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一個劲的摸着她的头发,趁着功夫给梳了個小辫子。
宋清如自己晃了晃脑袋,刚觉得很好看,只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什么好看的都不行了,不過是丑人多作怪罢了。
等饭好了,宋为民从墙角拖出来一個饭桌子,平时碍事都是立起来的,那老太给盛饭,一人都是满满的一大碗,手艺很好,饭菜的原香味。
裡面都是菜叶子切成了條,白的绿的都有,一家人都吃的很香。
就是宋清如也有一大碗,剩下的刮了刮锅底,那老太自己也是一碗,只不過平平的稀一点。
看着一锅子多,但是架不住人多,一人一大碗就沒有了,宋清如也沒有說话,自己拿着勺子慢慢的吃,她拿不起大碗来,吃饭都是勺子。
看她吃得好,宋为民就微微点头,“今天吃饭吃的好,也能自己下来了,多吃点,不够我碗裡還有。”
宋清如连忙点点头,“够吃了,够吃了,你還要上班,多吃点好。”
人一会就吃饱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裡面就冷清下来了,那老太端着一盆子衣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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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面洗衣服,省的外面冷。
“姥姥,给你吃的,我吃不了這么多。”
宋清如当然知道姥姥难做,家裡面女儿都沒有了,一個丈母娘在家裡算什么事情呢,所以看着那老太,不停歇的干活,吃饭也心虚,她就故意吃的慢,剩下的都是给那老太留着的。
平日裡,各人忙各人的,陪着她最多的就是那老太了,晚上都在這裡面照应她,感情不是不深厚的。
前身沒了,她也有感觉,一并继承了来,不能割舍。
那老太自己那一碗,菜少汤多,一会就消化了,看宋清如给她吃,一個劲的摆手,“我不吃,我都吃饱了,你放那裡,一会儿饿了就吃。”
宋清如不听,给端過来了,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看着就跟要摔了一样,给喂到那老太嘴边上,“吃了吧,吃吧,别舍不得,以后好日子多了去了。”
那老太這才喝了,心裡面舒坦,可不是以后好日子多了去了,老三這身体一日日的看着好,她這心裡面就有盼头。
宋清如心想,自己一定要好起来,這回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正想着怎么饱腹,宋清如老神在在的靠在床腿上,结果外面不想一阵吵闹。
不由得一個机灵,吓的。她平日裡安静惯了,就怕吵闹打架,心裡面不舒坦,其实就是怂惯了。
话音刚落,自己已经是泣不成声,满脸的明亮,全是泪珠子趟過的苦。
這么正当年的一個妇人,却是得了病的人,自从一個月以前倒下来,就站不起来了,越来越重的病情,流水般的钱出去了,竟然沒什么效果,都說是要命的病,家裡好好养着罢了。
天意弄人,這個年纪,最放心不下的,不過是家裡面的孩子罢了,她抬起头,隐约看见裡间床上,大红的绸缎被面,金丝红线的龙凤双喜,稳稳当当的盖在那裡,微微的鼓起,不由的心裡面大恸。
這是新婚时候的被面,一直舍不得用,前面俩孩子都舍不得用,可是老三生下来就是個病秧子,大一点了,她就拿出来给老三用了,這样寓意极好的东西,她是盼着老三身子康健呢。
她這是临终前,想着嘱托孩子们一番。托了那老太去喊一下孩子们,一会两個孩子就站在跟前了。
一個是大儿子,娘的心头肉。排行第二的是大女儿了,這也是娘的小棉袄。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摸摸這個,再去摸摸那個,千般的舍不得,那老太在边上看着,一個劲的撑着,說着安慰的话,其实心裡也知道,大概就是今晚了。
“女婿還沒回来,听說一個偏方,今下午就去了,那地方远一点,只怕是半夜裡才回来。你且撑住了,到时候一定是药到病除。”
那遇春嘴角一闪的笑,对丈夫沒什么不满意的,少年夫妻,這些年不說是恩恩爱爱,但是也是相伴相守。
“我怕是不行了,你们父亲我不担心,我活着对的起他,死了也不叨扰他。”
话到這裡,略一停顿,眼眶裡又是莹莹的泪,断珠一样的滚下来,阎王爷只怕是個狠心人,世间多少悲伤事。
那遇春先去看老大,“你是长子,当哥哥的,下面两個妹子,要有当哥哥的样子,以后莫让人欺负了两個妹妹去。”
又去看老二,老二已经是强忍着哭声了,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青砖上面已经是一窝子小水潭。
“你是女孩子,我不能看着你出嫁,是我的罪孽。你要跟你哥哥相互扶持,便是再多的苦,也要记着亲兄妹。照顾好自己,到了年纪找個喜歡的人结婚。”
两個孩子不敢开口,一开口便是嚎啕大哭,怕把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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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即将要走的魂魄惊走了。
两個孩子跪下来,那逢春還是眼巴巴的看着裡间,那裡躺着的是老三,药罐子一样的老三,现在還不省人事。
“老三只怕是不行了,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当兄姐的,多看顾她吧,要是日子熬不下去了,便送着她走了吧,我在那边等着,总不至于让她孤单。”
她的老三啊,最疼的就是老三,生下来就是养不活的,现如今這么大了,当妈的要是不在了,谁能舍得那么多的药钱,谁有那么多耐心嘘寒问暖,谁又能给她一口热饭吃,一碗热汤药啊?
真的是,恨不能带着老三一起去了算了,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样的苦,她的老三只怕是要磋磨死。
但是到底是娘的心,不忍心啊,终究是有一丝儿的希望,万一以后,老三好了呢,身子康健了呢?
老大老二已经是跪下来了,一边一個拉着母亲的手,“妈,你会好起来的,爸去拿药了,那偏方吃了就好的,撑住了就好了。家裡面您别担心,我跟大妹好着呢,便是小妹,我們也能照顾的好了。”
那遇春說了這一通话,已经是不行了,脸色纸片一样的开始掉色,眼巴巴的看着裡间,她想去看一眼老三的,但是起不来了,家裡面老弱病残的,扶她起来都沒力气,也只能看着那金丝红线的绸缎被面。
那老太坐在床尾,斜对着那遇春,這孩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沒了脊梁骨了。
“你莫担心,我老婆子一把骨头也有几两沉,只管给你看好了三個孩子,不成人我不咽气的。便是女婿要找個后娘,我也是赖着不走的,我有手有脚,自己养活自己也可以,后妇进门了,也不能赶着我走。”
点了点头,那遇春听着前门院子裡隐约有狗叫,那老太一下子站起来,急着往外走,“怕是女婿回来了,一定带了药,我去迎他。”
门开了又关,有一條缝隙,自行车的铰链声已经近了,只是终究沒有等到那一刻,她撑着抬起了上半身,拼了命的去再去看一眼裡间,到死竟是闭不上眼了。
老大老二只盼着父亲推门而入,待着转头一看,那遇春已经是沒了气息,到底是沒赶上。
俩孩子立时恸哭,嚎啕的嗓子眼裡面浸了血一样的痛,椎心泣血啊。一時間门外的人男人听见了,竟然踉跄了一步,膝盖磕到了门槛上,门恰好开了一半,看见裡面躺着的人。
“妈妈,累了你了,跟了我一辈子,却不想我先你一步了,帮我把孩子们都喊過来吧。”
话音刚落,自己已经是泣不成声,满脸的明亮,全是泪珠子趟過的苦。
這么正当年的一個妇人,却是得了病的人,自从一個月以前倒下来,就站不起来了,越来越重的病情,流水般的钱出去了,竟然沒什么效果,都說是要命的病,家裡好好养着罢了。
天意弄人,這個年纪,最放心不下的,不過是家裡面的孩子罢了,她抬起头,隐约看见裡间床上,大红的绸缎被面,金丝红线的龙凤双喜,稳稳当当的盖在那裡,微微的鼓起,不由的心裡面大恸。
這是新婚时候的被面,一直舍不得用,前面俩孩子都舍不得用,可是老三生下来就是個病秧子,大一点了,她就拿出来给老三用了,這样寓意极好的东西,她是盼着老三身子康健呢。
她這是临终前,想着嘱托孩子们一番。托了那老太去喊一下孩子们,一会两個孩子就站在跟前了。
一個是大儿子,娘的心头肉。排行第二的是大女儿了,這也是娘的小棉袄。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摸摸這個,再去摸摸那個,千般的舍不得,那老太在边上看着,一個劲的撑着,說着安慰的话,其实心裡也知道,大概就是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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