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磨镜人(一)
“等等,今日的计策,你们是何时与秦鉴商量的?”何姒想起范宇的突然造访,那之前她已经和秦鉴独处了很久,甚至又经历了一重梦境,可秦鉴却未与她提及關於這個计划的任何一個字,這不免令何姒有些生疑。
“从未商量過。”邓易之倒是坦荡,“镜子不是凡物,而你和秦鉴又是他的重点监视对象,我們不敢托大。其余人也只知道计划的部分,都是暗中交接的。”
“可……”秦鉴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何姒想說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隐晦地提道,“你们贸贸然将我和他分开,试图将他困住的同时又引我入暗房,怎么确保他不反抗,让一切在不惊动镜子的情况下按计划执行?”
“你我如今所在的這件残片,是秦鉴和特保局合作的第一件古物。”
邓易之看似答非所问,何姒却从中听出了与众不同:“他知道這件古物?所以当它出现在展厅,甚至引发我的幻视时,秦鉴立刻意识到你们在向他传递信息。”
“哈哈,”邓易之拍了拍手,“为了防止他忘了時間太久远之物,范处恐怕還会特意多說几句。”
想到范宇一個近两米的壮汉,在秦鉴面前啰啰嗦嗦婆婆妈妈小心翼翼字斟句酌试探的样子,何姒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范处很擅长地下工作,一定能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帮助秦鉴回忆起来。”
“是啊,而且拍照之事也是秦鉴直接与公爵商量的,”邓易之若有所指地看着何姒,“因为何小姐的一些幻象,他开始怀疑自己有了一個邪恶的背面,就是如今所有混乱的幕后黑手,而我們周边也有那個人安插的间谍。不過他沒有那個人格的任何记忆,所以他也认定那個人格并不拥有他的记忆,他们有相对独立的人生,只是那個背面会出现在镜廊的每個角落监视他。谨慎起见,他找到了与這一连串事件完全不相关的吸血鬼,他们在公爵黑暗的棺木旁制定了這個计划,然后让公爵拍完照后直接来找我。”
原来是吸血鬼的棺木,虽不是绝对的黑暗,但以那两人的能力,不让别人听到谈话的內容還是能做到的。何姒想着,在她還沉浸在那些神奇文物中的时候,秦鉴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莫非是?何姒脑中闪過那具站立的枯骨。
“他应该预料到了袁圆的情况,想从照片中发现别的线索,却沒想到你们会直接拍到镜子。”
“对,意料之外的收获,也从另一個方面证实了秦鉴对于那個人的猜测,他并沒有秦鉴的记忆,只是依靠监视获取信息,他显然小瞧了我們来自西方的朋友,所以才会這么轻易被拍到照片。”邓易之肯定了何姒的想法,“只是,可這個信息太敏感了,我不敢直接告诉秦鉴,只能按照他的逻辑,以一件他知道,但镜子不会知道的古物为暗号,开始新的计划。”
“邓主任,”何姒斟酌了一会才问道,“我們开始都以为出现了一镜双生的情况,怀疑秦鉴会在与另一個人格的争斗中逐渐失去自我,可现在看来,那個人才是镜子,秦鉴照片上的重影极有可能与他所受的伤有关。若他不是镜子,却偏偏能使用镜廊,他是什么?”
“我不知道,”邓易之为难地摇了摇头,语带无奈,“镜子对我們的监察严密到什么程度并不明朗,我也不敢动用特保处的力量展开全面调查,对于秦鉴的真身,我們一无所知。”
“如果我說我有一個想法呢?”
邓易之看了看何姒,紧锁的眉头缓缓解开:“洗耳恭听。”
“他才是制作镜子的人。”
“磨镜人?這样倒能解释他的运镜之力,”邓易之将信将疑,“但宋兆轩呢,那可是何小姐亲眼看到的,他是当年送你镜子的那個少年将军。”
“在镜子的世界裡,眼见未必为实,”何姒开始在回忆中寻找细节,“那些幻象太過真实,不像是凭空捏造的,但我总觉得宋兆轩出现的太過刻意,他的脸在幻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的意思是……回忆的流向是真的,但裡面的细节,比如那個少年将军的脸,被人改变了?”
“今朝既得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无数细节开始涌现在何姒脑海中,她不由喃喃起来。
邓易之却不知道何姒所想,眼前人脱口而出的两句诗令他刚刚有了起色的思绪复又陷入迷惘,他问道:“什么意思?”
“這是我曾在幻境中听到的话,是宋兆轩同我說的,但声音却是秦鉴的,那时我們以为……”何姒解释着,突然停了话头。
“何小姐一定以为自己是心之所念過甚,自己给人物替换上了秦鉴的声音。”
我可沒這么想,我当时就觉得可疑,是秦鉴這样想的,何姒心裡吐槽着,嘴上却說:“不止如此,幻象中的那個宋兆轩,总让人觉得是仅仅顶着一张相似脸皮的冒牌货,除了脸之外,他全身的气息都与秦鉴极为相似。”
“如此看来,倒真有可能。”
“還有,”不等邓易之說完,何姒又想到了新的证据,“今天我又看到了一段新的幻象,那段幻象中宋兆轩似乎是我师傅,比我年长许多,可躺在地上的宋兆轩依旧一脸年轻,应该是镜子疏忽了,他制造幻象欺骗我,却忘了時間会使人苍老。”
何姒說着又停了停,她突然想起范宇出现后,调侃中的“爹系男友”四個字曾短暂地触发過那個幻象,让她重新看到了躺在自己怀中的那個人,分明是初见时满脸沧桑的秦鉴——明明有那么多疑点,他们却一直忽略了。
“秦鉴和何小姐从刚见面起就格外投缘,原来你们才是千年的情缘。”
明知邓易之是打趣,何姒的脸還是红了,但随后,她的脸色又逐渐苍白,因为如此一来,問題就更多了,比如——若秦鉴是磨镜人,那他就是当年的那個少年将军,他是如何以凡人之躯获得這些能力的,這些年他是一直活着,沉睡着還是也曾经历轮回的,他又是为何失去全部记忆的。
邓易之显然也看出了何姒的疑惑,但他并不急于知道答案,只是說道:“事情的全貌不是我們在此中便可以全部看清的,我想,镜子知道的应该比我們都多。”
“那下一步计划呢,我們要如何对付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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