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牢…
徐伯清一身飞鱼服傍身,又有‘慈宁宫内务大总管’的御赐腰牌在…
负责巡检皇城的士卒得知他是去天牢探亲后不仅沒为难他,反而還热心的指了路…
天牢属于刑部手中的关押机构,而刑部又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所以這天牢也可以說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
天牢内又分上下两狱。
上面关押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是有背景、有靠山,要么就是在朝中恼了皇帝,被送进来,但又有机会官复原职的朝臣。
下面关押的较为复杂,有犯了事,普通地牢关不住的江湖高手;有本来有权有势,被判重刑的重犯;也有被皇帝遗忘,一辈子出不去的朝中大臣。
本来以徐和巡检司的身份,真要犯了事最多也就是关进地牢,還达不到进天牢的标准。
但因为是皇帝遇刺后下的命令,沒有哪個不长眼的敢提,所以当天巡值的士卒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被关在了天牢下狱…
徐伯清到天牢时恰好碰到狱卒换值,当值的狱司還沒到,所以接待的是個小狱卒。
天牢狱卒的职位虽卑,但权却重,毕竟常年在天牢任职,给天牢裡的犯人下点绊子实在太简单不過了。
而且這职位還是能由直系亲属继承的皇粮,属于可以子承父业的的金饭碗。
几代人传下来,大官见多了,這些狱卒早就练就了一对‘火眼金睛’,精的跟猴一样。
见有年轻小太监身着飞鱼服,手持‘慈宁宫内务大总管’的腰牌来天牢,当值的狱卒的紧忙凑過来引路。
言明胡狱司家中有事耽误了片刻,還在来换值的路上,公公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大可直言。
而徐伯清也沒轻视他,客气的表明自己是来探亲的,让其帮忙查了一下,巡检司什长徐和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查出二叔的关押之所后,他在两名狱卒的陪同下,下了天牢的下狱。
不同于上狱舒适的环境,下狱的环境极为恶劣,暗无天日,便是墙角都挂着油灯,也還是显得昏暗。
其内有嚷嚷着饭不够吃的老油條;
有痛哭喊冤的大冤种;
也有被打的满地打滚哀嚎却還口出狂言的死心眼;
更多的是那种蹲在墙角,已经麻木的人。
徐伯清在两名狱卒的陪同下,终于在丙戊号牢房看到了二叔一家……
此时的徐和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双目无神的坐在牢房一角,与两個月前相比,此时的他仿佛老的十岁不止!
而在他旁边的,则是其妻李氏,同样神色枯槁,面容多有忧愁。
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以外,牢房裡還有個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外表看起来像是中年绿林好汉,实则只是刚成年不久的徐达。
徐达坐在牢房门口,最先发现有人前来,初时看是個穿着飞鱼服的年轻太监,還以为是东厂哪個太监来牢房寻人的,暗自吐了口唾沫,也就沒在意。
待那年轻太监走的近一些。
在灯光照耀下,他却突然愣了一下,惊异的发现那年轻太监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在看到那年轻太监的脸后,他更是眼珠一瞪,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满脸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达子…”
徐伯清神色复杂的驻足在丙戊号牢房前,轻轻的呼唤着堂弟徐达的小名。
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徐达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直接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待感受到疼痛后,才一個激灵的站了起来。
“你…你…你是…清哥儿?”
此时在牢房中的徐和和李氏也都察觉到了什么,看向牢房外面时,也都愣在了那,面部表情比其子徐达還要夸张。
特别是徐和,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又带着几分不敢相信,明明嘴唇嗫嚅着,却不知道說些什么。
“二叔…婶婶…达子,是我。”
徐伯清也知道自己现在和之前变化挺大,于是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指着自己的脸說道:“我是伯清啊。”
“你真是伯清!!?”、“清哥儿??”
徐和鞋子都沒穿,赤着脚便跑到了牢房边,待看清侄子的面容和身上所穿的衣服后,满脸惊恐的问道:“伯清,你……你怎么成太监了?”
徐达也反应了過来,下意识的瞥了眼堂哥的身下,讷讷的說道:“清哥,大伯就你這么一個宝贝儿子,怎么舍得把你送进宫的?”
徐和這时候也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的问道:“是不是你爹让你进宫的?是不是他让你进宫想办法救我們一家的?”
“糊涂,糊涂啊!!!”
這时婶婶李氏也跑了過来,满脸愤懑的說道:“大哥糊涂啊,嫂子早逝,徐家就你這么一根独苗,他怎么能让你进宫的!?”
徐达也是讷讷的說道:“清哥儿,不是我說你,咱们等陛下气消了,說不准就能放出去了,你何至于…何至于割了那玩意啊?”
“……”
徐伯清见二叔一家不是想着怎么让自己捞他们出去,而是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尴尬。
边上有狱卒陪同,肯定是不能說实话的。
于是他半真半假的将建阳徐家遇匪患,到自己逃跑,再到如何进宫的過程复述了一番。
能說的地方都是真的,不能說的地方就稍微改一下,将自己說成是真太监,因为救驾太后有功,得贵人赏识才能来這裡的。
徐和听到大哥死于匪患,侄子因投奔自己被抓,又被送去净身房,当即虎目含泪,脚下踉跄的后退几步。
都說男人有泪不轻弹,但他却悲从心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婶婶李氏也是抹着眼角的過去搀扶。
而堂弟徐达则是咬牙切齿,眼睛裡充斥着血丝,憋的面容都有些狰狞。
便是陪同而来的那两個狱卒听到他的那番经历都是不住的摇头,暗叹世道之艰。
徐伯清還沒来得及宽慰几句,便看到這天牢的通道尽头有人前来,而且来人穿着十分讲究,身后還有狱卒相随,显然不是小角色。
“胡狱司来了…”
陪同而来的狱卒小声提醒一声。
那被称之为胡狱司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的說道:“卑职因家中有事耽误了片刻,不知徐公公大驾光临,未能远迎,還望公公恕罪。”
“胡狱司客气了…”
徐伯清见其姿态放的很低,也沒有托大,同样拱拱手說道:“我来此并无要务在身,在未得胡狱司的允许下私自到下狱探亲,也還望胡狱司海涵。”
“哈哈哈,徐公公客气了…”
胡狱司笑了笑,心裡也是松了口气。
瞥了眼牢房裡的悲痛欲绝的徐和一家三口后,面色一板的看向身后的狱卒,呵斥道:“不是早就让你将徐巡检一家转移到上狱的嗎?怎地還在這!?”
那狱卒也是老油條了,当下抽了自己两嘴巴子,說道:“小人喝酒一时忘记了這事,還望狱司责罚…”
胡狱司瞥了他一眼,呵斥道:“愣在這干嘛,還不赶紧滚去安排?”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
见那狱卒躬身退去,胡狱司转身换上一副笑容說道:“底下這帮泼皮无赖不记事,让徐公公见笑了。”
徐伯清也知道人家只是做戏给自己看的,当下拱拱手,以示感谢。
胡狱司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下狱昏暗,不似交谈之地,徐公公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赏脸移步至狱司舍相叙?”
徐伯清也知道,‘捞人’這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好歹都是要脸面的,自然不能像做买卖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于是微微颔首,和二叔一家打了個安心的眼神,伸手示意,“胡狱司,請。”
“徐公公,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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