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家人不讲钱,讲缘
徐伯清沒有選擇坐在小板凳上,而是打扫出一块青石板盘膝席地而坐,呈打坐状,身后的长帆随风飘荡,倒還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出尘风度…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也不吆喝。
从刚才城门口听到的话推断,這洪阳城内的‘能人异士’都被征调走了,要過晌午才能回来,也就意味着自己现在這算命摊是独一份。
不怕沒人来……
牛奔今個儿還向往常一样,趁着老爷子不在,从家裡偷取些钱财便溜出了房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盘着個金钱串,便去了早集。
他好赌,還有個怪癖,每次进赌坊之前,都要找算命的算算今天财运。
虽然他也知道算命的都是些說车轱辘话的神棍,根本算不准,但架不住人家說话好听啊。
图個彩头不是…
结果今天在早集上转了一圈,却惊异的发现自己常光顾的那几家摊位都沒人。
“哎,真特娘的奇了怪了。”
牛奔嘀咕一句,又在街头转一圈,打定主意要是還沒人,今天就跳過這流程,直接去赌坊。
待转到刘老根的摊位时,眼睛突然一亮。
有人!!
‘要开张了……’
徐伯清看有人径直走向自己,只微微一笑,便知道這第一单要来了。
牛奔拉過小板凳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小子,看着面生啊?不是本地人?”
“施主慧眼如炬,小道确实不是本地人。”
“哎哎哎,可别瞎說,牛爷我可沒给你布施什么东西,当不得施主二字。”
牛奔說着瞥了眼靠在墙上的帆布,接着问道:“你小子既然不是本地人,怎的占了刘老头的算命摊位?還有,今天這城内的算命摊怎么都沒人?”
“好教施主知晓。”
徐伯清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說道:“刘老根乃是小道师兄,小道尊师命特来洪阳城内投奔刘师兄。
不曾想刚来就遇到衙内的大人出城办案,而刘师兄還有城中一众‘能人异士’都被請了去,說是协助办案。
刘师兄走前便将這摊位交于小道代劳,帮助有缘之人。”
“嗤,能人异士……”
牛奔神色莫名的嗤笑一声,将目光放在徐伯清身上,颇为玩味的說道:“你既和刘老头师出同门,他出门时又将摊位交给了你,那你应该也会算命咯?”
“然也……”
徐伯清点点头,问道:“不知施主要算什么?”
“财运。”
牛奔的手指摸索着手裡的金钱串,說道:“你来算算,牛爷今天的财运如何?”
“可~”
徐伯清点点头。
早在牛二坐在小板凳时,他就仔细观察過,此人手裡盘着金钱串,腰间挂着個聚财符,必然极重财运…
而且手指的虎口和斗纹处有一层不明显的茧子,多半是常年摇骰子摸牌九所致。
定然是個赌徒!
這就好办了……
他微微一笑,說道:“小道精通梅花易数,還請牛爷說出五個十以内的数字,小道根据牛爷提供的数字,便能算出今日财运。”
牛奔不懂什么是梅花易数,但听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心中也隐隐多了几分期待,于是想了想,张口說道:“一…二…三…五…七,你给牛爷說道說道。”
“一…二…三…五…七……”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掐了掐手指,随即展颜一笑,說道:“有了,二三五做十,一七为八,是为牛八!翻倍牛,好财运。”
“牛八?翻倍牛?”
牛奔微微一愣,只知道自己叫牛奔,却不知這‘牛八’和‘翻倍牛’又是何意?
“牛爷无需多虑,此乃行业术语。”
徐伯清见他一知半解的,笑呵呵的解释道:“說简单点,就是牛爷今天财运亨通,不說逢赌必赢,却也是赢多输少。
過了晌午,不到傍晚,约莫就能将手中钱财翻上一倍。”
“哦?”
牛奔瞪着眼睛惊疑一声,以往算命讨彩头,对方說的也都很好听,但都是些车轱辘话,沒有一人敢像這年轻人一般,說固定時間能赢多少钱的。
万一不准,那岂不就砸了自己饭碗?
“小子,输赢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要算准了還好,這万一算不准呢?”
“牛爷放心,师兄在此经营多年,有口皆碑,今日将這摊位交付与我,我又岂能信口开河砸自家招牌?”
徐伯清声音一顿,随即正色說道:“這样,若是晌午過后,傍晚之前,此卦沒能应验,牛爷尽可来此砸這摊子,如何?”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见他說的真挚诚恳,牛奔拍着大腿叫好,心情也越发舒畅,问道:“小子,你這卦金多少钱?”
“出家人不讲钱…”
徐伯清微微一笑:“讲缘~”
“哈哈哈哈,行,你小子說话中听…”
牛奔开怀一笑,从身上掏出一把铜板,伸手排到地上,說道:“牛爷今個儿高兴,這些個零钱就赏你了。”
說罢起身奔赴赌坊。
“施主好走不送。”
徐伯清看着地上约莫二十多枚代表天圆地方的大梁通宝,面色也是一喜,以目前的购买力,一枚大梁通宝能买两個馒头或者一個鲜肉大包子。
数了数,共有二十二枚,這样的卦金,可以說是相当丰厚了。
见牛奔已经走远,他肚子也饿得慌,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抄起钱财后本想去周边的早点铺解决一下空腹問題的。
不曾想還沒来得及起身,摊前便又来了一老农……
“小神仙,您這能起名嗎?”
徐伯清微微点头,应道:“可以的,敢问老丈贵姓?”
“哪有贵不贵的,俺姓卢,就城外卢家庄的,小神仙叫俺老卢就行。”
那老农有些局促的坐了下来,接着說道:“是這样的,俺娃要周岁了,之前俺带他来過城裡算過,老神仙說俺娃命裡缺木缺水,就起了個卢森淼的名字。”
說着他還从身上掏出一张歪歪扭扭写着‘卢森淼’三個字的纸递了過去。
徐伯清接過后看了一眼,心裡默默吐槽,也不知道是哪個神棍扯的犊子,這吃相也忒难看了些…
起名就不能专业一点?
他微笑着点点头,问道:“令郎既然已经有名字了,那您這是要改名咯?”
“是是是…”
老农点点头,說道:“俺问過学堂的先生了,他說這名字太难写,俺觉得也是,以后小孩上学堂考试,自己名字刚写完,别人考卷都答一半了,那怎么成?
于是俺家就商量一下,想给娃改一個命中有木有水,笔画還简单的名字。”
“有木有水,笔画简单。”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在思量什么,不一会的功夫,他便眼睛一亮的拍腿說道:“有了!”
他四下打量一番,从墙角找来一块破碎的红砖,以此做笔的在地上写下‘卢本苇’三個大字。
见老农有些不解,他便逐字解释道:“這‘卢’是你家孩子的姓,我就不多赘述了,這‘本’字总计五画,取安分守己,老实本分之意,简单易懂;
最主要的是這個‘苇’字,老丈我且问你,這芦苇生活在什么地方?”
老农眉头紧锁的应道:“池塘边。”
“对了,就是池塘边!”
徐伯清点点头,接着說道:“池塘有水,塘边有木名为芦苇。
令郎的命裡不是缺木缺水嗎?
這‘苇’之一字,共计七画,笔画简单,更难得的是同时還包含了木和水。
而且,這‘苇’通‘伟’,意义也非凡,這做人既要老实本分,也该存有向上之心,‘苇’之一字,便蕴含這般深意。”
“嘶…卢本苇,卢本苇,好好好!”
老农倒吸了口凉气,接连說了三声好,属实沒想到這简简单单的一個‘苇’字能解析出這么多的深层含义。
徐伯清微微一笑:“施主满意就好~”
“那個……”
老农从怀裡掏出两個铜板,递了過去,有些局促的问道:“小神仙,這…够不够?”
徐伯清见他手乌黑粗糙,满是老茧,指甲裡還有些泥土,虎口处便是七月天都龟裂出一道道伤口…
便不以为意的将钱接下,笑着宽慰道:“够了够了,您满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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