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在麻仓叶王口中,她和丈夫五條信在濒死之际被童磨利用术式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她和五條信的身体被盗走,慌乱之下童磨只来得及抢回来她的身体,恰巧麻仓叶王拥有這种发动條件极其苛刻的术式,所以五條有枝才能安然醒来。
“童磨,你做的很好。”五條有枝在和五條悟短暂的温情之后,忍不住心疼的把自己的另一個儿子抱进怀裡,她沒有哭,只是不停的用手掌安抚乖乖趴在她怀裡的少年。
温柔的、熟悉的手掌从发顶到后脊背,很好地安抚了這段時間以来童磨躁动不安的心。
虽然她和丈夫沉睡了足足十八年這件事令人难以置信,但是……
五條有枝确信自己陷入沉睡、自己以为的死亡之前,她和丈夫就因为相同的病症而奄奄一息,她和五條信都害怕童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在咒术师漫长的歷史中,凡是想要复生死者、追求永生,必将伴随着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
童磨身上的秘密五條有枝不去探寻,她只知道這是她的儿子,他们爱着童磨,正如童磨爱着他们。
五條有枝和五條信共同的愿望,就是童磨能够远离一切烦恼(五條家),平安喜乐、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生活下去。
但是五條有枝沒想到童磨能這么自由。
童磨被她看的心虚,低头揪着妈妈的袖子小声道:“我错了,妈妈。”
五條有枝捏了捏儿子沒那么圆润却仍旧顺滑q弹的脸蛋,“是妈妈不好。”
童磨抬头:“啊?”
“该是爸爸妈妈来保护你们的,是我們太弱小了,对不起,童磨,悟。”
五條悟一动不动任由五條有枝把他抱在怀裡,悄悄挪了挪不太舒服的腿,然后安心的和童磨头抵头靠在五條有枝怀裡。
這种感觉很奇妙。
五條悟在五條有枝轻柔的抚摸之下闭上了眼睛。
童磨闭上眼睛,又忍不住悄悄睁开,自上而下看着活生生的、健康的五條有枝。
這是童磨最熟悉的姿势。
其他人大概很难想到童磨小时候会经常這样赖在妈妈怀裡撒娇。
夏油杰把空间留给了母子三人,他一出门就看见勾着头往這边看的其他人,顿时柔软了眉眼:“给童磨他们一点時間。”
大山幸子小声道:“夏油哥哥,那個就是童模大人的妈妈嗎?”
伏黑惠:“五條夫人很美。”
津美纪非常赞同的点头。
菜菜子好奇道:“夏油大人,已经沒事了嗎?”
這几天童磨一直沒出面,夏油杰的表现也不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样子,导致大家都還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還沒解决。
夏油杰道:“嗯,差不多了吧。”
现在悬而未决的事情,大概只有“怎么处置羂索”、“裡梅的追踪”、以及“五條信的身体”這几件事。
在童磨把自己关在房间的這几天時間裡,夏油杰和五條悟已经联合童磨的下属们开始着手這几件事了。
极乐教地库,曾经装過灰原雄的那個棺材被北山月暴力剥去外衣,只剩下一口贴满符咒、刻画了无数咒印的四四方方的箱子。
羂索就被从箱子四角生出的铁链交错穿過悬在木棺正中间,它时时刻刻都在低低的哀嚎、痛苦的呻·吟。
這些铁链带走了他的咒力,让他无法使用术式,更无法做到反抗、逃脱這個囚笼。
哪怕沒有這些锁链,木棺上的咒印和符咒也能保证就算這只脑花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哒、哒两声,羂索微微转动身体,是穿着五條袈裟的夏油杰走了进来。
黑发咒术师蹲在木棺旁边,他身后高高的墙壁上无数的笑脸狐狸面具俱是面朝着羂索,狭长的、黑洞洞的眼睛无言的注视着這個被封锁在木棺裡的怪物。
羂索恍惚间觉得夏油杰的笑容和那些狐狸面具重叠到了一起。
“我告诉你,五條信的身体在哪裡。”羂索迫不及待道,“作为交换!你们要放了我!”
什么从容不迫,什么运筹帷幄,羂索只知道自己已经持续承受這种施加在灵魂上的痛苦七天之久。
他要离开,哪怕一切都从头开始——
“嘘——”
夏油杰伸出食指在嘴巴前比划,“怪物先生。”
“我名为羂索!”
夏油杰面不改色道:“好的怪物先生。”
羂索:“……”
夏油杰轻飘飘道:“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怪物先生是不是有点看不清局势。”
“你沒有谈條件的资格哦,你只能選擇是生不如死的活着,還是干干脆脆的死亡。”
“童磨和悟已经把這件事全权交给我了,所以,哪怕你說要见他们两個也是不行的哦。”
羂索不吭声了,以沉默来表示对夏油杰的抵抗。
夏油杰耸了耸肩,“好吧,我懂了,怪物先生。”
“吱—呀——”
“這裡太恐怖了吧,童磨到底在想什么,把咒具库搞成邪·教祭祀场所。”顶着黑眼圈的校医慢吞吞的走過来,在棺木前站定。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转移到棺木旁边的黄金和宝石上。
有点眼熟。
這不是灰原躺過的那個棺材嗎?
原来這东西除了保鲜以外還有别的用处啊……
非常清楚家入硝子的术式是什么的羂索:“……”
夏油杰笑道:“硝子,我們就按照原计划来吧。”
家入硝子挑眉,“你确定要這么做,不会被他趁机逃走嗎?”
半扎着丸子头的咒术师无所谓道:“他逃不掉的,红木的生得领域加上童磨的咒力加持,這家伙沒那個能力。”
家入硝子沉默了下,扬起笑容:“好啊。”
被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笑眯眯注视着的羂索情不自禁抖了抖身体,又被加重的痛苦刺激的打摆子。
羂索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不,不是预感——
红木对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展开了自己的生得领域。
——
“啊啊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放我出去!!!”
童磨动了动身体,五條有枝立刻关心道:“童磨,你不舒服嗎?”
童磨微微起来的身体又躺了回去,他的视线落在红木身上,通過红木的眼睛看着地库裡发生的一切,而那双七彩色的玻璃珠一样瞳孔裡一片漠然。
“我沒事,妈妈,只是刚才好像听见了虫子的声音。”
——
裡梅知道自己一定会被追杀,但是他也有自信躲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前提是羂索已经死亡。
他们說是合作伙伴,但是各有各的目的,裡梅想复活两面宿傩,羂索想颠覆咒术界实现自己的理想(虽然裡梅根本不知道羂索想做什么但不妨碍他觉得羂索是個傻·逼)。
這样各怀鬼胎的两個存在,哪怕是合作,也在时刻提防对方,就比如羂索不会告诉裡梅五條信的身体被他藏到了哪裡,裡梅也不会告诉羂索自己甩掉咒术师追踪的方法。
裡梅的脸色很难看。
他想到了一個月前羂索突然找上他,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那個混蛋,一定是知道了他躲避术师追踪的方法。
现在羂索在童磨手裡……
自己的安危沒有保障。
裡梅穿上了小孩子的衣服,冷静的跟着牵着他手的男人在机场候机。
只有离开霓虹,自己才有可能真的安全,飞到世界另一边去,耗也要把這些咒术师耗死。
“滴——”
“前往m国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kn5977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請您到值机柜台办理,谢谢。”
“前往m国的旅客請注意……”
播报声响了两遍。
裡梅动了动屁股。
男人低头问道:“儿子,你想上厕所嗎?”
裡梅摇头,乖巧道:“爸爸,我不想。”
他不像羂索可以随意更换躯壳,每次更换,都会对裡梅的灵魂造成一定损伤,但是为了复活自己的主人两面宿傩,裡梅硬是坚持了一千多年。
之前那個身体已经被那些咒术师看到,不能再使用,裡梅只能挑选一個生活富足且溺爱幼子的家庭,選擇最容易被他侵占身体的孩子,央求這具身体的父亲带他“出国游玩”。
至于出国以后,這個父亲杀了就好。
裡梅漫不经心的想。
因为過于自信,他沒看见身边的男人看着他的那恐怖却隐含痛苦的目光。
“爸爸,我們走吧!”
裡梅扯着男人往值机柜台跑。
突然,他在值机柜台哪裡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标志性的泼墨似的发顶让裡梅轻而易举的认出来对方是谁。
童磨似有所觉的转头,和黑发黑瞳笑的阳光灿烂的男孩对上眼睛。
男孩似乎有些紧张,躲到了牵着他的男人身后。
“小朋友,怎么這么害羞啊。”童磨微笑着俯身。
男人咬紧牙关,眼睛中却慢慢蓄满了眼泪。
裡梅沒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就浑身僵硬,。
“這样可不行哦。”
刚才還笑眯眯好像只是和偶然无聊的小孩子打招呼的少年将手掌放在了裡梅的头顶。
无法挣脱。
抵抗……挣扎……任何一种反抗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裡梅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回事,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云层中若隐若现的一张脸。
巨大、恢宏,慈眉善目,温柔可亲,却有一双七彩色的眼睛。
——
“嗬!”
再次回归意识时,裡梅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一间黑漆漆的箱子裡。
“你有办法嗎?”
童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裡梅谨慎的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沒看见。
他伸出四处摸索,滑腻腻的液体从他指缝中穿過。
“呵……”
突如其来的低沉冷笑声把裡梅吓了一跳,他條件反射一般手重重一挥,把某個在他手边的物体拍飞撞到了壁上。
這一下让裡梅确定他现在正被关在一個类似于木棺的存在中。
至于刚才那個,应该是羂索。
毕竟合作這么久,那家伙的本体是什么裡梅還是知道的。
自己也被童磨抓住了啊……那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沒有反抗?为什么???
“你把职责范围扩大一倍我就帮你。”
从沒听過的声音,年轻,還有些懒散。
“……成交。”
成交?什么成交?
那個男人要做什么?童磨有什么职责???
裡梅百思不得其解,恰在此时,被他挥远了的羂索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哈哈……裡梅,這個世界居然是有神的。”
裡梅心脏种种一跳。
“神啊……为什么神明沒有選擇我做合伙人呢?”
羂索断断续续的嘟囔着。
“你知道当我知道這件事的时候有多么震惊嗎……”
“惊喜、惶恐、嫉妒、憎恨——百味杂陈。”
“……”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羂索道:“我要死了,裡梅。”
裡梅:“……”
裡梅的心一直在下沉。
外面也沒了声音。
但是裡梅大概知道童磨在說什么了。
自己這個身体是才抢過来的普通人类的身体。
“神”。
把自己从這具身体裡赶出去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不仅仅羂索会死,自己也会死。
可是他還沒有复活宿傩大人,他還想跟随宿傩大人再次征伐世界!
冰霜咒法——
噗。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吧臭小子。”麻仓叶王不满道。
童磨:“……”
童磨面无表情的棒读道:“求求你了,神明大人!”
“這样可以了嗎?”
麻仓叶王觉得自己如果是人类迟早被童磨气出高血压,他咬牙切齿的笑:“哈、哈哈,当然可以。”
在他们面前的木棺是封锁着的,但是麻仓叶王在裡梅发动咒术的瞬间就切断了他和這具肉身的联系,一团朦胧的白光被他捏在了手心。
童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不在乎裡梅的灵魂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白橡色长发的少年神色温柔的抱出木棺裡沉睡的孩子。
這個孩子在一年内都会因为裡梅曾经的入侵而病痛不断,但是童磨会尽全力给他们提供帮助。
逼得裡梅選擇抢夺一個孩子的身体。多多少少有他们的原因,如果麻仓叶王不愿意帮忙,童磨会感到愧疚。
至于对麻仓叶王?
神明回应信徒的請求不是应该的嗎?
而且那家伙還把自己的职业分摊给他了啊。
等待在外面的男人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昏迷中的儿子眼中闪過担忧,但是在看到童磨安抚性的微笑之后,他泪如雨下。
“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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