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迅步疾行
在赫敏的敦促下,哈利终于开始用功练习各种攻防咒语。
玛西娅娜之所以知道,還是因为赫敏偶尔会来问她一些关键,回去教导哈利。哈利不知道是因为男孩子要面子還是怎么的,倒从沒亲自来问過她。玛西娅娜知道他若有疑难之处,远的有西裡斯,近的有赫敏、穆迪還有自己,也就由得他去了。
大多数人都在关注三强争霸赛,或是最近克劳奇先生的失踪,然而玛西娅娜却在想卡卡洛夫不惜闯进魔药课堂也要和斯内普谈话的事情。
斯内普的确在回避卡卡洛夫,但他也在回避她和穆迪——他晚上经常不在办公室,說的话越来越少。
有一次玛西娅娜在走廊上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過痛苦的表情,他马上捂住了左臂,警觉地扫视着周围。她藏身在一根柱子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我有事要做,她想着。第一,要和阿拉斯托說,我們的加强训练要重新开始了。第二,看紧哈利。第三,是时候和斯内普谈谈了。
于是,周五最后一节魔药课结束之后,玛西娅娜堵住了斯内普。斯内普在青少年时期有着充分的躲人经验,霍格沃兹可谓是他的主场,躲過一個卡卡洛夫绰绰有余,但這一切在专业人士的多年训练下很不够看。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說,“我有事。”
玛西娅娜看着他白板一块的脸和黑洞洞的双眼,心知這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已经把她推拒在门外了。她并不恼火,干脆利落地說,“好。那我直接问。你是不是会飞?”
斯内普眉毛微微一动。
“当年你从卡萨斯实验室的地穴掉下去,却毫发无伤,那时我就猜你会。”她仰着脸,“可不可以教我?”
饶是斯内普這样好定力的人也忍不住气笑了。“就为了這点你就肯定我会?你学来做什么?最后……我凭什么教你?”
“不白学你的,我和你换。”玛西娅娜赶紧拦住作势要走的斯内普,“你還不是阿尼马格斯吧?我教你呀,包教包会。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阿尼马格斯是什么动物嗎?我們不必声张,随你登不登记,有时候变作动物形态很有用的。”
斯内普意动,但他還是狠下心来,“不学。我若要学问米勒娃不是更好,用不着你。”
玛西娅娜皱眉,“你這么好面子的人,会去问么?你若肯问,不早就会了?”她打量他的表情,“你不会是当年变形学成绩不好,不好意思請教米勒娃吧?”
斯内普勃然变色,转身又要走。玛西娅娜情急拉住他,“那我教你一個我自创的咒语,很有用的,我当年就是借着這個咒语抓住了提多斯;罗尔。”她祈盼地看着他,“怎么样?”
他回過头来皱眉盯着她,正在她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却点了点头,“那晚饭后在黑湖边禁林边缘见。”
斯内普来到禁林时,玛西娅娜已经等着那裡了。她利利落落地穿着紧身衣,脂粉不施,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编做辫子,正和他们几年前出发到威尔士时一個模样。见他来了,她又惊又喜地站起来,“我還当你不会来了呢。”
斯内普恼恨她把自己当作說话不算数的人,心裡暗暗记了她一笔。他当先往禁林中走去,走了有将近一英裡,觉得此处林深树密,四下无人,才停下脚步来。
“我同你說清楚了,這咒语……来路不是那么光彩的。也许還算黑魔法。你還要学嗎?”
“原来是……”她斟酌了一下,“是神秘人教你的嗎?”
见他点头承认,她也沒有犹豫,“学的。越是他会的,我越要学。”
“那行。你看好了。”
玛西娅娜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放开感知。须知她在斯内普手下学了三年魔药,知道此君绝不是什么循循善诱的好老师。這人自己天赋极高,最忍不得蠢人,平时上课对着正经的学生都是张口就骂,何况自己這种死乞白赖的。她倒不怕斯内普骂她,只怕他一次教不会就拂袖而去。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斯内普,只见他用魔杖划出一個繁复的手势,清晰地說:“levitateaeris!”,一股微风打着旋儿无中生有,他长袍的下摆鼓起,像是翅膀一样把他托离了地面。他往上升了几英尺,才缓缓降了下来。
斯内普见玛西娅娜眼睛瞪得圆圆的,觉得有几分可爱。他看她右手挥舞着开始冥思苦想,也沒打断她的思索。
伏地魔当然不会是個耐心的老师,当年也不過是示范了一次,讲了咒语,解释了一些要点。斯内普回去足足试验了一周才有些心得,又找了许多资料,练习了一個月有余才勉强能使出来。据他所知,和他一批学习的十几個人裡,学会的也只有他一個罢了。
玛莎今天能记住手势和咒语就成,他想着,回头慢慢领悟,以她的天赋不至于学不会。
玛西娅娜终于抽出魔杖,她闭上眼睛,右手挥舞,口裡念出咒语,风应声而起,吹起她的辫子,托着她的双臂把她浮了起来。脚尖离地几英寸之后,她睁开眼睛,满脸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双臂和脚下被风吹得倒伏的高草,轻轻落到了地上。
“啊呀真的好难。”她喜滋滋地說,“可是感觉真奇妙。就是太费魔力了,我肯定沒用对。”
斯内普骇异——他自己做到這一步,足足用了十天,她居然一遍就成了。
老实說,他刚教书的时候终日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除了斯莱特林的学生之外一概不上心,加之玛莎话不多事儿也不多,他在她身上真沒怎么费過心力。他好几次听另外几個教授谈起玛莎,說她天资出众,如今才知道出众到何等地步。他甚至還沒讲解要点,她只是看了一遍就能学会七八成,這样的天赋实在是他生平所仅见。
斯内普收敛住一丝惊讶,平静地說,“還可以。可你只学会了控制风,你要专注同时把魔力凝聚在肋下,胸腔,還有胁下,让身体轻起来。”
他伸出双手,玛西娅娜愣了愣,有几分受宠若惊地握住。
他這次沒有念出咒语,风轻轻地绕着他们打转,玛西娅娜觉得对面的斯内普飘浮起来了,她却仍实心砖头一样立在地上——這种强度的风不足以托起她。
“哇噢……”她惊叹,一时觉得自己像是在拉着一個等**小的气球,造型還如此独特,有一些想笑,连忙忍住了。
她闭上眼睛依斯内普的提示使出咒语,果然,胸腔仿佛变得轻盈,肋下胁下似乎平平展开了两对看不见的翅膀,她也飘浮起来了。
“哇!”她笨拙地试图往前往后,扑腾着飞到身边松树最高的枝桠上,伸手摘了一颗球果。她缓缓飘落到地上,“你看见了嗎!”她非常开心地把松果递到斯内普面前,“我摘的!”
斯内普:“……”
玛西娅娜辨认出他眼裡的嫌弃,讪讪收回了手,正巧一只松鼠经過,她赶忙把松果放在它面前,“送给你了,拿去吃吧。”
她很怀疑這能不能挽回她在斯内普眼中的形象,但至少那只烫手的松果不在她手裡了。她十分欣慰地发现松鼠抱着球果跑走了——至少它沒嫌弃自己的松果。
她清了清喉咙,“那……你要学我的咒语嗎?”
“我還不知道你說的咒语是做什么用的。”
“你教了我飞,我教你跑呀。”她笑眯眯地說。
斯内普十分怀疑地挑起一边眉毛。
“瞧我的!”她把辫子拨到背后,把魔杖插回袖筒裡,“迅步疾行!”
话音刚落她就像惊兔一样蹿了出去,不過几瞬背影就消失在密林深处,又過了片刻她像一阵风一样卷了回来,在他身旁停住,手裡拿着一枝发着蓝色幽光的小花,“流液草,你要嗎?”
斯内普接過来,确实是流液草。這种植物只生长在水边,而离他们最近的采摘点是半英裡外的一個小湖——她不過离开了十几秒。
在霍格沃兹這种不能幻影移形的地方,這個魔咒实在是方便。
玛西娅娜絮絮叨叨地說,“這個魔咒我初创的时候连咒语都沒有,不過现在算是打磨得很好了,非常节省魔力,還能生成防风的保护罩。手先這样,再画一個倒過来的三角,最后這么一划……”
斯内普心裡暗暗较劲,也想要一次学会,于是十分仔细地听她的讲解。
听完之后,他琢磨一下,觉得有些把握了,于是如她所言施法,不料一股大力突然拖着他的双脚蹬地,他一时不备猛然向前冲去,差点撞到树上。
玛西娅娜连忙拦腰一抱把他拖住,“咒立停!”
斯内普惊魂未定,“這是怎么回事?!”
“你要集中精力在這裡。”她把手放在肚子上。
“胃和肠子?!”
“不是!核心肌群!腹肌!”玛西娅娜笑了,“四肢配合反而是其次,身体要保持稳定才是关键。”她伸出左手,“来。”
斯内普伸出右手,她握住他的小臂,他也反手握住了她的。他发现自己的手比她的要大上不少,拇指和中指能完全圈住她的小臂,不由得愣了一下。
“准备好咯。预备,迅步疾行!”斯内普只觉得一股怪力从小臂上传来,几乎把他扯得离地,连忙使出咒语,可他用得尚有些蹩脚,不怎么跟得上玛西娅娜,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被拖着走——好在她一路挥手清走了地上的石头树枝等杂物,不然他早就绊倒了。
“快停下!”他恼羞成怒,决定自己偷偷练习就好了。
“不要!你做得很好!找到节奏就会变得轻松了!”
斯内普想要**,可无奈他已经连话都难以连贯說出了,只好试图挣脱玛西娅娜的手。可那只纤细的、他一手能够握住的手臂像是铁钳一样牢牢抓住他,纹丝不动。
他咬牙切齿,只好一边艰难地跟上,一边刻意把魔力收缩在腰腹之处。
不等他想好十样八样叫玛西娅娜后悔今日冒犯的法子,他发现自己渐渐稳定下来了。
他沉入睡眠已久的身体咕哝着,不情不愿地苏醒。他尚年轻的骨骼、肌肉、血管渐次活跃。配合着胸腔裡激烈搏动的心脏,血液混合着魔力欢叫着飞快地流過他的身体。
凉爽潮湿的夜风像是海浪一样涌进他的肺,把他身体裡的沉沉暮气、一日日堆积的忧虑、還有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冲刷一空。他觉得自己变轻了,他的双腿因为血液突然涌入、血管突然扩张而微微麻痒,但他的脚步变得轻快了。
他可以和玛西娅娜并肩奔跑了。
玛西娅娜终于松开了手,“你這就学会了!你真棒!”她欢呼一声,几步踏上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纵身跃起,落地时已变成了一只银灰色的巨狼。那狼四足蹬地在他身边跑了一阵子,又高高弹起,一拧身变成了女巫。
斯内普微笑起来,一种陌生的自由感充满了他的胸膛。他突然意识到他认得這一片禁林,灵机一动。他伸手握住玛西娅娜的手臂,一扯她换了個方向,“這边。”
玛西娅娜不明所以,却還是跟了上去。
他们奔驰了一小会,玛西娅娜注意到密林裡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不由得着急起来,“我們走错了,這裡是马人的地盘了。”
话音刚落,一名矫健的棕色头发马人从林中跃出,“巫师!你们擅闯了我們的森林!”
“对不住对不住!我們這就走了!”玛西娅娜回头大喊。
马人显然不怎么接受她的道歉,四蹄一扬追了上去,可是他们此时魔咒用得流畅,速度惊人,马人竟然追不上。
那马人沒想到自己四條腿沒跑過他们两條腿,气喘吁吁地停下,泄愤似的射了好几箭。
树林裡跃出几只**,追逐着他们跑了一小段,很快也被抛下了。
高大的乔木渐渐稀疏,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开着野花的草地。
“喂!你在干什么?那边是悬崖啊!”玛西娅娜看清了眼前景色,大惊失色。
斯内普不但沒有减速,反而紧紧攥着她往崖边跑去,脸上露出了一個恶作剧式的笑容。
“快停快停!”玛西娅娜扯着他,努力试图停住脚步,然而她之前速度太快,一时竟停不下来。
“不!”他說着一蹬地,拉着她从崖边腾跃而起,两人借着前冲之势竟然像两只大鸟一样掠出了数米。
……其实比较像一只蝙蝠和一只翅膀還沒长好的小鸡。
“啊啊啊啊啊啊——”玛西娅娜看着几百米高的悬崖,一下子恐高发作,吓出一身冷汗,像秤砣一样直直往下掉,把斯内普也往下带了十几米。
斯内普一边滑翔一边撕扯扑腾着想扒他身上的玛西娅娜,“喂!你刚才不是学会了嗎?!”
“levitateaeris!”玛西娅娜终于抽出魔杖,一股强大的风把她往上托了数米。她马上就忘记了恐惧,兴奋地尖叫一声,双臂张开,感受着风在脸颊旁流過的触感。她在风裡像一只真正的鸟儿一样360度转了個身,绕着斯内普飞了一圈,左手又重新抓住了他的右手。
“太好玩了!真棒啊!我爱魔法。”她像個孩子一样大声宣告,“我真的真的很爱魔法!”
她盘旋着俯视大地,暮色四合,夕阳金红的余晖勾勒出苏格兰高地庄严静谧的地貌,为诡谲突兀的山岩打上了阴影。
丰茂的高草生长在山谷裡,草甸的绿色裡带着紫色,想来是开满了野花。
一條小溪吸饱了融化的雪水,奔腾涌流,被映成一條明亮的金色带子,划开這黄昏的山景。
回過头,广袤的禁林之后,霍格沃兹的尖顶被照得熠熠发光。
玛西娅娜觉得一种奇异的感情充满了胸腔,让她一個字都說不出来。她紧紧地握住了身边之人的手,知道他也瞧见了這样的景致,突然觉得十分快慰。
這样美又這样转瞬即逝的东西,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看见,未免让人觉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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