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
早餐后,麦格把她和斯内普拉到一旁,告诉他们韦斯莱先生昨晚在魔法部受到了袭击,韦斯莱家的孩子们和哈利都被连夜送到了格裡莫广场十二号,如今大约正在圣芒戈陪伴亚瑟。玛西娅娜从她的表情中知道她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也沒有寻根问底,只是问亚瑟是否脱离了危险。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玛西娅娜說:“明天学期也结束了,我們去探望亚瑟吧。”
麦格欣然答应,玛西娅娜原以为斯内普会推脱,但他听說亚瑟是被蛇咬了之后,居然也同意了。如此,留在霍格沃兹的三個凤凰社员在圣诞假期的第一天,就结伴往圣芒戈去探望他们受伤的同志去了。
圣芒戈真是個很热闹的地方,尤其是楼梯间裡。
這话若是沒去過圣芒戈的人未免会觉得稀奇,但进過那楼梯间的人就会知道,那裡墙面上挂满了治疗师的画像,而那些寂寞的治疗师们身死不忘老本行,一旦见到個活人,就要拼命给他们看诊,一张张脸贴在画布上,嚷嚷着让他们伸出舌头,睁大眼睛,从他们的脸色說到走路姿势,恨不得一口气诊断出七八样绝症才過瘾。
玛西娅娜一直觉得這些画像被塞到人迹罕至的楼梯间裡,就是因为他们太過聒噪。
他们一行三人一走进楼梯间,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尤其是斯内普。
“……這位老爷你面色焦黄,乃是肝火郁盛,胆汁過剩的症状……”一個治疗师推开画像裡的人,追着斯内普大喊。
“闭嘴。”斯内普阴着脸說。
“……此外您印堂发黑,形容消瘦,可见脾胃不和,心火過旺,若不治疗恐有中年猝死的危险啊……”
“我說闭嘴!”
那治疗师扶着跑得歪歪扭扭的头巾,紧追不舍:“欲治此症,惟有取银针四十八枚刺入颅中,再于旭日将升,阴阳交泰之时饮沸汤一盏……”
斯内普抽出魔杖,一道红光闪過,把画框打出了一块焦黑的痕迹,众画像纷纷惊叫逃跑。
“再不闭嘴,下一道就打在你脸上,叫你知道什么才是印堂发黑。”
那胡子老长的治疗师惊得脸色发白,可等他颤悠悠缓過劲来之后,又迅速地找了新的对象:“……這位小姐,你面部肌肉抽搐,這是风邪入体,不日恐会面瘫……”
斯内普斜了玛西娅娜一眼,“你想笑就笑吧。”
他的两位女同事原本极其坚强地板着脸,听他那么一說,先是玛西娅娜撑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接下来麦格也绷不住了,两人一起哈哈大笑。麦格撑着墙面,笑一阵子顺一顺气,再笑一阵又再歇一歇气。玛西娅娜干脆揪着斯内普,笑得简直站不住:“……印……印堂发黑……真是神医啊……心火過旺……嗝哈哈哈……”
斯内普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的治疗师画像虽然不敢大声說话,却已经窃窃私语地把他心肝脾肺肾都品评了一次,若有人把他们的诊断从头听到尾,绝对会认为他们口中描述的病人能够直立行走、還未当场倒毙,都称得上是医学奇迹了。
眼见斯内普面色不善,玛西娅娜嬉笑着一手勾着他肩膀:“沒事沒事,我還风邪入体呢。”黑袍巫师沒好气地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掸了下去。她顺势又挽上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說:“唉哟唉哟,我一听就知道那治疗师满口胡言——你何止印堂发黑,明明是整個脸都黑啊。”
斯内普试图把她的手扒拉下去:“我看你才印堂发黑,這是脑子有病的症状,恐怕马上就要被我打死。”
“脸黑怕什么,我們一样喜歡你。”
“……松手。”
“哦。”
他们来到亚瑟病房的时候,莫莉和唐克斯正好在。斯内普略和亚瑟·韦斯莱打了個招呼就出了病房,找他的治疗师說话去了。亚瑟精神很好,莫莉十分感激地对麦格教授說:“……听說昨晚是你通知邓布利多的,真是多亏了你和哈利,不然亚瑟就危险了……”
玛西娅娜问:“怎么還和哈利有关系?”
唐克斯轻快地說:“說来可真是太神奇了。昨晚哈利做了個噩梦,梦见伏地魔吩咐他那條蛇潜入魔法部攻击我們的人。一般来說噩梦就是噩梦吧,可哈利這梦還真不仅仅是梦。幸好他机灵立刻通知了米勒娃,亚瑟被发现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再過一分钟只怕都晚了。哈利原不知道他救下了谁,后来听說是亚瑟受了攻击,可吓坏了。也难为邓布利多反应快,一般人只怕都不会根据一個梦就定下救援计划。”
“這不是偶然,”莫莉摇头,“我觉得邓布利多早有预感。他就好像一直等着哈利做這样的梦似的……”
麦格点头:“沒错,阿不思嘱咐過我留心哈利的梦境和幻觉。”
這很不寻常……這种链接,头脑的链接是极不寻常的……哈利如今和伏地魔流着一样的血液,可是血液不能达到這种效果……這两者有什么关系?阿不思在隐瞒的是什么?比我們销毁魂器更加秘密,连我都不可以知道的会是什么?
头脑的链接。玛西娅娜觉得自己拿到了第二片拼图。
那边麦格和莫莉已经开始谈论圣诞节的安排了。
“你今年应该也是不留校的了,玛莎?”麦格问道。
“啊?我的话……”玛西娅娜想起去年霍格沃兹的圣诞节舞会,不由得走了神,犹豫了一会,還是說:“阿拉斯托怎么安排我就跟着他好了。”
“你要愿意的话,和我們一起在格裡莫广场一起過怎么样?”莫莉笑着說,“我們一家,哈利,西裡斯,卢平,蒙顿格斯,再加上你和阿拉斯托,就很热闹了。”她低下头爱怜地拨了拨亚瑟的头发,“就是可怜你孤零零在医院,我一想到心裡就难過。圣诞节我和孩子们来陪你。”
亚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你和孩子们开开心心地過就行,我在這裡有吃有喝有人照顾,沒什么不好的。”
两人嘀嘀咕咕地,执手說些琐事,不时就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麦格有几分怅惘怀念地叹了口气,唐克斯有些羡慕地对玛西娅娜說:“他们可真好,是不是?”
“是啊。”她叹气。
玛西娅娜此人极少有顾影自怜的时候,然而這时瞧见這么好的一对儿,连她都不由得生出欣羡来:哪怕這一对儿一個中年秃顶,一個腰身渐宽,也让人觉得温暖可亲。
别羡慕啦,她低头想到,羡慕不来的,不是谁都有這样的命,能找到相爱的人本来就不易,能够在一起又再加一层不易,要像莫莉和亚瑟這样长长久久,许多年后仍然把彼此都放在第一位的那更是可遇不可求。
我……大概是沒有這样的命的。
她正垂下眼帘胡思乱想,一個格外低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你们好了沒?”
她被惊得一跳,那点子百年不遇的哀婉都被吓飞了,只留下一肚子哭笑不得。她回头瞪背后灵一样耸立着的斯内普,对方无故吃了一记白眼,皱眉瞪回去:干嘛?
玛西娅娜眼珠子朝莫莉那边一瞥,又转回来继续瞪他:知不知道你打扰人家說话?有沒有眼色?
斯内普白眼一翻:他们天天說,哪有這么多话?!
玛西娅娜眯眼:敢不敢有点耐心?!谁家探病是這样子的?打了個招呼就要走?
斯内普撇嘴,双手抱胸往门边一靠:行呗,你们聊。聊好了叫我——然后他就开始两眼放空,进入了思考学术問題的状态。
玛西娅娜嫌弃地剐了他一眼:她如今已经可以从斯内普日常空洞的双眼中准确地分辨出他思考学术問題,使用大脑封闭术,和单纯放空发呆的区别。
瞧瞧這人,她想,怎么是這么個人呢?
我怎么喜歡的,是這么個人呢?
即使再怎么迟钝,在玛西娅娜喝了吐真剂不小心脱口說出有喜歡的人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裡对此君是有些不同的。实话說,她沒把這当一回事——不過是有点喜歡一個人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斯内普此人毛病多如牛毛,事儿比毛病還多,說不定喜歡着喜歡着,哪一天就自动不喜歡了,是吧。何况,喜歡這种脆弱娇嫩的情感,沒有一点鼓励和回应,是很容易枯萎死掉的。而他是决计不会有什么回应的,所以……所以迟早都会变得无所谓,不是嗎?
沒什么可在意,沒什么值得伤心的,对吧。
对,一定是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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