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遗忘的故事(求追读)
這次不单是村民们惊呆了,就是张欢也后退了半步。
他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墙上,才从這句震撼人心的话中惊醒過来。
张欢复又上前一步,用刀指着田老头道:“你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小河村的人?”
面对张欢的刀锋,老头儿怡然不惧的拄着拐杖进了人群,他直视着张欢道:“因为你娘是小河村土生土长的孩子,所以你自然也流了小河村的血。”
一句话,周围的人都议论了起来。
田二娘死了十几年了,久到不少人对這個妇人沒有多少印象。
這個名字被再次提起时,原本是半個月前山神娘娘现身。
而如今,這個名字再次被田老头提起。
“当年我乞活村同小河村人的战斗,年轻人多少也在老辈人嘴裡听說過吧?”
田老头看着周围的人,他的话勾起了在场人的记忆和思考。
乞活村和小河村的仇,谁不知道呢?
小河村当初为什么被灭,在场人谁不了解呢?
“当初那场战斗,咱们乞活村人灭了多少人?”
老头儿道:“从老到小,正可谓一個不留——当时战斗之惨烈,老金一定有印象。”
老头儿把目光望向了金老头儿——村子裡,田老头的年纪最大,金老头虽然年轻些,却也是那代人走過来的。
“当时却是惨烈,小河村人的求饶声、哀嚎声和诅咒声,如今仍犹在耳。那时我還年轻,亲眼看见几個小河村女子被人凌辱杀死。”
金老头說完,田老头道:“那也是老村长的无奈之举,当时不杀小河村的人,我們哪有今天的房子住?”
听了這话,张欢不置可否,只是冷声道:“你說這些尽是废话,当年的那段歷史我們虽然不曾经历,心裡却也明白。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田老头儿不理张欢,而是看着众村民道:“你们想想,当年我們杀了小河村的人,抢了他们的屋。如果真有小河村的人活下来,知道這段歷史后,能不报仇嗎?”
“田爷爷先前說,小河村的人都被杀光了——然则,田二娘是怎么回事?”
钟老大问完,田老头道:“田二娘?她本不姓田,而是小河村庙祝的女儿,她本该姓赵——也怪我当时年少,动了恻隐之心,看她只有两岁。再加上其父苦苦相求,所以杀了她父亲后,又把她留在身边养大。”
钟老大又问:“那时田二娘才两三岁吧?”
田老头道:“不错,我以为两三岁的孩子应该沒什么记忆,只要不告诉她真相,她哪儿知道给小河村人报仇?但直到老村长找到我說,小河村的人复仇来啦!”
“這事儿我可以作证。”
金老头儿站了出来:“那时田二娘已嫁给了张守义,她腹中的小张也有八個月大了。彼时老村长占卜,山神娘娘警示說,昔年被我們杀死的庙祝要带小河村冤魂复仇。”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两個老头儿陈說当年的過往,沒有一個人插嘴。
“然而如何阻止小河村的冤魂复仇呢?老村长根据山神娘娘的警示,要用庙祝子嗣的血,来镇压庙祝的尸,不让他還魂。”
金老头顿了顿,惭愧的看着张欢道:“当时身怀庙祝血脉的,无非是田二娘——尤是,我們几個老头儿商量,用你娘性命来镇压你亲姥爷的冤魂。”
所有的人都看着张欢,目光裡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唯独少了亲近。
“所以,我娘就被你们杀死了。那,我爹怎么說?”
张欢握着刀看着金老头和田老头,金老头沒說话。
田老头冷声道:“你爹纵是不情愿又能如何?這是为了全村人——况且,你娘的命本来也是我救的,留她活到结婚生子,已是莫大的仁慈了。”
金老头儿则叹了口气道:“田二娘知道自己难以活命,最后只能請求我們不要伤害你。由此我們在她生下你后,才带了她去方家祠堂——那年她死了,你未满岁。”
张欢听了哈哈大笑,他指着金、田两個老头儿道:“你们拿我娘血祭,要镇压小河村冤魂的反扑。如今如何了?”
金老头儿道:“成沒成功我們不知道,但沒過多久老村长就被山神娘娘杀死了——往后村长换了人,小河村只要上贡就能获得平安。”
一番话,把当年的旧事翻了出来。
人们看待张欢的目光裡多了几分警惕和敌意。
张欢不理会村民们的目光,而是看着金老头和田老头道:“你们今天說了這些,看来是不担心我报仇了?”
金老头道:“我本想把這一切秘密都带进土裡,但你姥爷既然要掀出来,我怎么好隐瞒呢?”
张欢把刀一扬,对准了田老头儿道:“他不是我姥爷,我娘的命,势必要拿他田家血债血偿!”
田老头后退了一步,同周围的人道:“大家都听到了,這個小河村的小崽子,要杀我們报仇啦。”
刘家的人也跟着喊道:“斩草要除根,大家把這個姓张的灭了!”
方家的人沒动,钟家的人沒动,其他村民仍很犹豫。
不是犹豫良心上是否過意的去,而是在想山神娘娘到底是不是田二娘。
如果是,那么杀死张欢后会不会触怒山神娘娘。
但這些人犹豫,刘家的人却不会犹豫。
一個躲在人群身后的刘家人已经悄悄弯弓搭箭,要朝张欢射去。
可要比射箭,张欢根本不怕乞活村的任何人。
他后发先至,一根箭矢直接射倒偷袭者。
在其他刘家人抬起弓箭时,他已经冲到了刘家的人群中。
长刀横扫,几個刘家的青壮连手带刀落了一地。张欢冷哼一声,手起刀落下又有三個人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在他周围的刘家人轰然炸开,纷纷逃窜。
张欢手持钢刀,揪住想要逃走的田老头道:“想煽动村民杀我,凭你?”
田老头被刀架在了脖子上犹自嘴硬道:“老头阐述的是事实,难道你知道真相后,不会替你亲姥爷报仇嗎?”
张欢却道:“我到底是乞活村人還是小河村人,這事儿不由你来定!因为我身体裡流的血不独有我娘的,還有我父亲的。”
他又道:“倒是你,不管你是小河村人還是乞活村人,你身体裡流的都不似人血——你先杀我外公,后害我娘亲,如今又想来害我?”
田老头儿還要說话,张欢手裡的刀却直接一抹,提着田老头儿的脑袋同众人道:“乞活村和小河村的恩怨是六十年前的事儿了,我既是乞活村人又是小河村的人。”
他道:“我管不来以前村民的恩怨——如果說我娘是因为老村长的话所以才被血祭,那我姥爷却是真的死在田家的手上的。”
他道:“今天,我只杀田家。你们若拿我当朋友,就不要插手!”
谁会拿张欢当朋友?
但如果张欢真的只找田家人报仇的话,谁又会为田家人伸张正义?
张欢不是他们的朋友,田家的人同样不是。
“姓张的,你要干什么?”
看着张欢提刀過来,田城又惊又怒。
然而刀光一闪,田城的大好头颅就滚落到了他媳妇儿面前。
不容他媳妇儿尖叫,张欢的刀又是一闪——至此,田家人死光了,還伴有刘家几個人的断臂和残尸。
人群中所有人看张欢的目光都是复杂和紧张的,他们在猜忌张欢会不会杀他们。
张欢毕竟流着小河村原住民的血。
可仔细想,张欢又沒有理由杀他们。
张欢固然流着小河村民的血,但同样流着乞活村人的血。
一如张欢所說,他算是小河村人,可一样也是乞活村的人。
“当初拿你母亲血祭的事儿我也是同意的——你杀我吧,只是請你放過我儿子和儿媳。”
金老头看着张欢,金玲却扯了扯张欢一脸恳求。
张欢看着金老头,手裡的刀到底是沒有劈落。
如果因为這事儿他对金老头动手,方家的人怎么看?
毕竟,当初出主意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老村长。
“我說了只杀田家就只杀田家——”
张欢收刀,同方老二那边道:“二哥,劳驾找人把地上的尸体收了,决斗的费用一会儿让唐珊给你。”
全场人只有方老二一直游离在紧张的气氛之外,他此时听了张欢的话,就真的掐指算了起来:“田家死绝,刘家死了三個——呐算你两场决斗,要收二十斤肉的见证费的。”
众人无语,旁边的唐珊忙道:二十斤肉我马上去取。”
接着,张欢又同钟家和梁林等人道:“我沒在家时都靠大伙儿帮忙,要不然东西早被抢走了。如今别无他物,刘家三人和田家的东西就留给大家自取。”
钟家等人听了,默默心算了一下。
张欢杀的刘家的三人都是壮丁,家裡留下的储备不会少。
田家固然穷,但房屋、油盐等杂七杂八算下来也是一笔巨款。
“小张仗义,咱们也沒白来。”
钟家带着一帮人离开,剩下的都是看戏的。
如今刘家不成气候又被张欢彻底打残,方家对张欢并不表态,而钟家也好像被张欢许诺的东西收买。
剩下的人,就算想对付张欢也沒有对付张欢的力量了。
张欢冲着众人道:“昨晚我入山打猎,猎得一头野牛。這野牛如今尸体還在,诸位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這一句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小张你沒有骗人?”
“野牛就在猎场后山的那座破庙裡,你们不信可以去瞧瞧!不過动作要快,免得尸体被其它动物分食了。”
有人道:“那破庙在猎场外吧?会不会遇到游魂——”
张欢笑道:“现在這光景,猎场裡哪儿還有猎物够大家分?那破庙离猎场不远,动作快些应该沒有什么大碍——况且,哪有光想吃肉又不肯冒险的?”
一帮人想了想,一头野牛少說也有千斤重,值得大家冒险。
如果一個猎队一起出发,就算碰到游魂,只要跑的比同伴快,应该不至于丢掉性命。
“有沒有想跟我碰碰运气?咱们捡了尸就走,耽搁的那点儿功夫不至于碰到游魂吧!”
有人开始纠集同伴,很快坝子裡的人都散了。
张欢提着刀,直到這时才如释重负。
他被金玲搀扶着进了屋,三人一時間不知道该說什么。
過了良久,唐珊才道:“难怪田大爷对你一直不好,原来你并不是他亲外孙。”
张欢沒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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