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尸坑
方刚滚进坑中,看到坑裡還躺着很多军人,横七竖八地撂成小山,而且全都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
“让我出去!”方刚继续叫着,“阿赞ki师父,救救我啊……”刚說到這裡,就看到有一名军人站在坑边,手拿铁锹扬了很多泥土进坑,正好落在他脸上。方刚下意识想闭目转头,根本不能动,但也沒有迷眼睛,因为他连眼睛也闭不成。就這样,方刚眼睁睁地看着几名军人共同挥锹抡镐,你一下我一下地往坑中填土,這些土有的扬在身边,有的扬在脸上,让他恐惧之极。
也不知道填了多久,方刚身上脸上的尘土越来越多,渐渐不能视物,方刚始终在扯着脖子呼救,直到视线全部被盖住,一片漆黑。方刚害怕极了,觉得身上越来越沉,明显是土层加厚,他开始胸闷气喘,起初耳朵還能听到隐约的說话声,后来也沒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口鼻也处于窒息状态,再也吸不进半口空气。
方刚很想哭,他已经沒時間考虑为什么自己会忽然穿上军服,那些军人又是从哪来的,只有一個念头:不希望就這么被活埋而死,這种死法太恐怖。
“啊——啊——啊!”方刚终于能大声叫出来,吸进肺中的是新鲜空气,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棵棵参天大树,和飞過的小鸟,再动动脑袋,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地上,旁边是那具尸骨,而阿赞ki则盘腿坐在他和尸骨之间,正静静地注视着方刚的脸。
方刚浑身都在抖,阿赞ki见他醒過来了,就站起身,指了指尸骨,再指着放在旁边的那個帆布背包。這时方刚才明白,刚才那些场景全都是幻觉,或者說是在做梦,可他又不相信,哪有這么真实的梦境?那些触觉、听觉和视觉都如此真实,而且被土埋的时候還会窒息和胸闷。
阿赞ki似乎并沒考虑過方刚才从這种恐怖的梦魇中解脱出来,也沒给他缓解的時間,就站在地上看着他,好像在等他起来干活。
“我、我這是怎么了?”方刚问。阿赞ki面无表情,让方刚怀疑他是不是面部神经麻痹,只好勉强翻過身,支撑着跪坐起,大脑中就像有几百只蜜蜂在同时振翅,還疼得厉害。只好用手指去按压太阳穴。几分钟后,他慢慢扶着大树站直身体,感觉好多了,就過去捡那些尸骨。一一装进帆布包,拉好拉链背在身后,起来的时候方刚眼前发黑,身体有些打晃。阿赞ki已经走开了,方刚很想再歇会儿,但怕被阿赞ki落下再迷了路,只好捡起柴刀和铁锹,打起精神跟着。
這段路大概三個小时左右,方刚经過梦魇之后,身体比之前更易累,走着走着這两條腿已经不是自己的,好不容易回到木屋,远远看到泰国仔居然在与庄老板和马科斯手拿玉米棒假装k歌,把他气得半死,用尽吃奶的力气喊:“快来!”
看到方刚回来,泰国仔似乎沒唱够,意犹未尽地走過去,帮方刚拿东西。方刚哼了声:“你们倒是很潇洒啊,在深山老林裡也能k歌?”
“不是无聊嘛!”泰国仔嘿嘿笑。
回到屋裡,方刚终于能躺在阿赞ki那张床,听到阿赞ki跟马科斯說了一会儿,马科斯再用中国话翻译给泰国仔和庄老板听。方刚很累,但却沒什么睡意,耳中听到马科斯說,阿赞ki称方刚在深山中帮自己挖当年的日本士兵尸骨,加持时他在打盹,在那具正在接受超度的尸骨阴灵的感召下,灵魂出窍,如果沒有阿赞ki在场,方刚就要倒霉。
泰国仔和庄老板都很惊讶,都问要是沒人管的话,方刚会怎么样。马科斯說:“阿赞ki告诉我,当他感应到那具尸骨的阴灵正在接近方刚的灵魂时,就当机立断,及时更换经咒加持,顺利地把尸骨的阴灵禁锢住,要不然的话,方刚就会成为那個阴灵的替死鬼。”
“那他就会死?”泰国仔问道。
马科斯說:“是這样的。”
庄老板沒听明白:“装在這個帆布背包裡的尸骨不是早就死多少年了嗎,怎么還会找替死鬼?”泰国仔也跟着发问。躺在床上的方刚其实比他们俩更想知道,只是累得不想說话。马科斯告诉他们俩,那种冤死、横死的人,死后灵魂不能投胎转世,因为死得非常不甘心,就会想拉活人下水,也就是让活人给自己陪葬。虽然這么做并不能让自己死而复生,但還是要去做,而且是长年如此。从几個月到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一样,除非它们得到机会,有人用经咒超度它们,让它们有机会再次进入轮回,否则只要遇到合适的人选,就会去做,而跟着阿赞ki进山的方刚,恰恰就是這個人。
方刚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他心裡很恼火,终于明白刚才在密林中挖坑之后,打盹时看到的那個军人,原来就是被自己挖出来的那具尸骨,它不知道当年是怎么死的,所以怨气极大,所以才会被阿赞ki感应到。沒想到挖出来之后,方刚也只打了個小盹,這具尸骨的阴灵居然找到机会,以怨念来感召方刚的灵魂出窍,好做它的替死鬼。他庆幸有阿赞ki在场加持,才沒能让那死鬼得逞,不過方刚又想,有什么可感激的,要不是帮他挖那两個坑累得像條狗,也不至于靠着大树坐着都会打盹。
胡思乱想中,方刚睡着了。
這觉睡得比干活還累,因为他又在做梦,梦到自己仍然躺在密林深处,几十個穿军装的男人手持砍刀,把他的身体分成几十块,再仔细摆在旁边的地面上,最后方刚只剩一個脑袋,還能侧头看到他那七零八落的身体。方刚大叫着“還我身体”,那些人却只是看着他笑。
泰国仔把他叫醒,原来已是晚上,吃的是玉米饼和两大盘炒青菜。方刚对吃要求沒那么高,泰国仔却吃得很辛苦,一直在皱眉。方刚說:“玉米饼這么香甜,你皱什么眉头?表情比吃屎還难看。”
“我想吃肉……”泰国仔勉强把嘴裡的玉米饼咽进去。
庄老板說:“牛肉罐头中午就吃沒了,我們回程的路上也只能多烙一些這种玉米饼带上,也能充饥。好在最多两天而已,马科斯先生,今晚就能给我做那种招财法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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