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老師在上面講課,嶽宴溪趴在桌子上畫畫。
一個腦袋,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
那個叫禾謹舟的好學生,明明已經半年沒見過了,怎麼還在腦子裏印得那麼清晰呢?
禾謹舟,禾謹舟,禾謹舟……
她開始在書上一遍一遍寫那個名字。
一節課上完,書也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她的書從來都是乾乾淨淨,一點筆記也沒有的那種乾淨。
還沒到高考,禾謹舟就已經申請到國際頂尖的大學,上學去了。
少女嘆口氣,怎麼以前就不知道好好學習呢?自己那點成績能申請到什麼好大學啊?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
富一代工程技術,積累資本;
富二代律師金融,拓展人脈;
到了富三代,就可以跳舞畫畫,搞搞藝術。
畫畫能讓好學生記住她嗎?
嶽宴溪騰一下坐起來,好好高考纔是唯一的出路!
可雄心壯志立下了,滿書滿頁還都是禾謹舟。
學渣進階,總是需要個準備過程的。
往後。
禾謹舟演講比賽獲獎了。
禾謹舟又拿到獎學金了。
禾謹舟已經在權威週刊上發表10篇論文了。
……
她聽到很多關於她的消息。
真是個很優秀的好學生。
年僅23歲的集團小總裁放下財務報表,走到窗邊。
這裏正好可以看到禾氏集團的大樓。
同在城市中心辦公區,連大樓高度都較着勁。
禾氏集團的大樓是後起來的,恰好就比月輝的大樓高那麼一層。
嶽宴溪看着窗玻璃上職業精幹的自己,在上面哈了口氣,指尖一筆一劃寫下三個字,禾謹舟。
“你現在能記住我了吧?好學生。”
嶽宴溪對着窗玻璃照照鏡子,是不是這病號服襯得,怎麼好像面容憔悴了呢。
還是被禾謹舟氣的啊?
說曹操,曹操到。
人來了。
嶽宴溪:“今天這麼早?”像是找不到什麼話,只能問問諸如——“吃了嗎?”“今天天氣是不挺好的?”之類的。
“忙完了。”禾謹舟回答。
“那是不是隻有你不忙
的時候才能記起我啊?”嶽宴溪又問了。
禾謹舟沒說話,默認一般。
“推我出去轉轉吧,總待在房子裏怪悶的。”嶽宴溪說。
“嶽總真把我當護工了?”“我也不會拿刀架在謹舟脖子上。”這句話出口的同時,輪椅已經被推着走了。
嶽宴溪笑笑:“還算你沒那麼無情。”
禾謹舟:“在嶽總心裏,我是不是鐵石心腸?”
“總叫我嶽總,多生疏。”
“快一個月了。”禾謹舟說。她本來想問,什麼時候回公司,但想想,也知道嶽宴溪的答案。
着什麼急啊?
嶽宴溪:“你看,樹上的花都開了。
禾謹舟:“嗯。”
“謹舟知不知道鐵樹開花是什麼樣?”
“董事都很計較集團的名字,嶽總覺得呢?”
“我真想見見,可惜全世界沒有一處能看到的。”
哪怕都答非所問,也不影響對話。
人是多麼有趣的生物。
輪椅很慢,路便很長。
一切都被按下慢放鍵。
要是能常常這樣,一輩子斷着腿也沒什麼不可以。
嶽宴溪倏然仰頭,自下而上,去尋禾謹舟的視線,尋到了,卻不說話。
禾謹舟下意識伸手托住那顆頭:“嶽總小心半癱變全癱。”
嶽宴溪笑的跟孩子似的:“以前沒發現,謹舟這張嘴挺毒的。”
“起風了。”禾謹舟推着輪椅往回走。
帝都春天的風啊,有時候張張嘴就能喫一口沙子。
“可惜了,今天天挺藍的。”嶽宴溪指指天上的雲,“你看那一朵像不像你,跟烏龜一樣,又冷又硬,戳一下才會伸出腦袋咬人。”
“風都堵不住你的嘴。”
嶽宴溪被罵了還挺樂呵,像極了小學生千方百計吸引同桌的注意,成功之後暗自竊喜。
多幼稚啊。
人就是這樣,什麼都得不到的時候,還耐得住寂寞,一旦嚐到點澆頭,就開始不饜足。
哪怕一輩子連個手都牽不到,禾謹舟能不能也別是別人的啊。
嶽宴溪提不起脣角了。
她躺着,她擦着,安安靜靜。
澡堂搓澡也比這樣熱鬧享受吧。
“今天很乾淨。”禾謹舟不禁把心裏所想說出來。
內褲乾乾淨淨的本應該是很正常的事,但反常慣了,正常也就變成了反常。
“在別人的老婆面前那樣,不下流啊?又不是失禁,有什麼不能控制的。”嶽宴溪看起來不太想多說話,“我累了,禾總慢走。”
無望慣了,總也要讓她有個傷春悲秋的時間。
“你心裏,我是誰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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