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沒有生氣?那不說一聲就走,是不是禮數不周啊?”嶽宴溪微仰起下巴,眼中帶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嶽總不是個在乎禮數的人,我何必多此一舉。”禾謹舟淡淡一笑,“還是這樣說一聲‘嶽總再見’,你會比較滿意?”
“嗯,我現在的確比較滿意。”不是滿意那聲再見,而是禾謹舟現在說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賭氣。
總算像個人了。
“既然滿意了,那就把手放開吧。”禾謹舟說,“希望嶽總對這次畫展也一樣滿意,然後遵循你的承諾,早點回公司。”
“禾總是不是上了年紀記性不好啊。”嶽宴溪兩隻眼睛彎的跟割稻子的鐮刀似的,“當初說的是你幫我擦身子,可沒說我能洗澡了之後就停下來呀。限期不該是我回公司之前?”
意思是,她不回公司就該一直擦着,承諾纔有效。
禾謹舟難得露出這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堂堂前月輝集團的總裁,真真是個無賴。”
“謹舟過去沒見識過我的無賴?原來我在你心裏的形象一直還挺好的啊。”嶽宴溪笑得更歡。
在商場上,嶽宴溪沒少耍過無賴招術,只是兵不厭詐,禾謹舟那時候並不覺得那叫無賴,頂多算是爲達目的有所變通。
但現在,她認爲以前是對嶽宴溪有所誤解。
這個世界,不就是不要臉的人橫着走?
嶽宴溪不知道短短几秒自己的形象就在對方心裏一落千丈,還美滋滋的。
“時間也不早了,禾總早點動手早點收工,咱們這把年紀,也不是能熬夜的人,你說是不是?”
禾謹舟沒有再出言相懟,徑直走向衛生間。
小河舟現在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也就一天的工夫,嶽宴溪已經忘了昨天是如何生禾謹舟的氣。
跟禾謹舟,能記什麼舊帳呢?
是她守不住心,沒出息地砰砰跳個不停,總不能怪禾謹舟太耀眼讓她喜歡上了吧。
一輩子,還長着呢。
禾謹舟自打
端着的水走過來,臉上就帶着一副說不出怎麼奇怪,但一定不算正常的笑容。
反正嶽宴溪是從來沒見到過她有這樣的表情。
突然有點怕怕的。
“我記得嶽總說過,食人花咬住少女的一隻手,從手腕到胳膊,最後再到腳趾一點點吞噬,畫面很美啊。”禾謹舟說。
“謹舟能這麼在意我說過的話,我很開心。”此刻的她還沒有意識到危險。
禾謹舟收起笑容,抓起嶽宴溪的一隻手,將毛巾覆上去。
這時候嶽宴溪才知道爲什麼禾謹舟剛剛說起食人花的故事。
那擦拭的力道簡直是要蛻了她的一層皮。
“你輕一點,我這是人肉,又不是河馬皮!”這是在擦身子還是用鋼絲球刷鍋!
“抱歉啊,我的本職工作是集團總裁,做這些事難免手生。”禾謹舟面無表情,哪有什麼抱歉的意思。
“可以了可以了,換下一個地方。”嶽宴溪催促。
再多來幾下,她這隻手就要廢了。
禾謹舟倒是很配合,拿着毛巾來到腕骨位置,但力道絲毫沒有減輕,反而因爲這裏比較硬,更加沒個輕重。
嶽宴溪從皮膚到骨頭承受着深入靈魂的痛。
“禾謹舟!”她平時咋這麼吼過這個名字的主人。
“什麼事?”這不是明知故問!
“你手生我可以指導你。”嶽宴溪咬着牙齒,“可以比現在輕5倍。”
“我記得嶽總還說過,我可以當你是塊臘肉,下手太輕,怎麼能保證每個縫隙都清潔得乾乾淨淨?”
“原來這句謹舟也記得。”剛剛還痛得面目扭曲的人一秒鐘又變成太陽花了。
“既然嶽總懷疑我記性不好,那我總要證明給嶽總看,你這位對手的腦子很好,不要太自大。”禾謹舟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但下起手來很狠絕。
“停下,我休息一會兒。”嶽宴溪氣息都有點不穩。
再這麼發發入魂,她就真的要忍不住從牀上跳起來了。
“時間寶貴,我還要早點回去休息。”禾謹舟現在像極了一個着急下班的洗碗工。
“算了,我覺得今天身上沒什麼髒東西,禾總請回
吧。”以前怎麼沒發現,好學生切開也是黑的。
“我說到的事就要做到,否則嶽總又要找藉口耍賴。”禾謹舟下手幹脆利落,真是一點也不心疼被毛巾搓過的肉。
嶽宴溪皮膚保養得好,細細滑滑的,平時哪遭過這罪。其實光是疼也沒什麼不能忍,可下手的人是禾謹舟,她那心裏怎麼可能沒點波瀾。
就是能忍住心不動,身體也是誠實的。
倘若都被這樣粗暴對待了,等一下還叫禾謹舟看到一條溼噠噠的內褲。大名鼎鼎的月輝嶽總不要面子的呀。
“嗯!”嶽宴溪悶哼一聲。
悶中,又藏不住嬌,還略帶點嗔意。
這下換禾謹舟驚疑,這究竟是疼,還是別的什麼?
“謹舟不要這麼看着我,我會誤會你很喜歡現在這個遊戲。”嶽宴溪挑起一邊的眉毛,“你覺不覺得這樣也算是一種情趣。”
禾謹舟終究是沒嶽宴溪那副臉皮,扔下毛巾說:“嶽總如果喜歡這樣,那以後我大可以都按這個力道來,至於傷了還是殘了,都是嶽總自己的選擇。”
“我還能殘到哪裏去啊?”嶽宴溪微微垂眸,“早就知道禾總不會心疼我。”
禾謹舟沉默片刻,幫她扣上釦子,“休息吧。”
嶽宴溪握住禾謹舟的手,掌心貼上那隻沾着熱水的手背,指頭穿過指縫,凝神望向頭頂的那雙眼睛。
“我見到古城在斜陽中凝神,城樓望着城樓,忘卻中間一片黃金的殿頂。[1]”嶽宴溪笑着說,“這是我很鍾愛的一位女性寫的句子,謹舟應該猜不出是誰,讀詩這種浪費時間的事,你不會有興趣吧。”
她這座城樓,望着她那座城樓。
不止在黃昏斜陽,而是朝陽初起,天幕輪轉,日暮西沉,月上梢頭,滿天星斗。
天天,天天,又一天。
年年,年年,不記年。
“林徽因的詩,學生時代很多同學都喜歡念。”禾謹舟眼中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得意,“這回,嶽總猜錯了。”
嶽宴溪長久地怔住。
幸好過去沒有早早地靠近禾謹舟。
不然怎麼熬過那漫長的歲月啊。
她很清楚地知道,在禾謹舟
成爲禾氏集團真正的掌權者之前,斷不會爲任何其他事情駐足分神。
所以,她極盡耐心,等着,望着。
現在,等不住也望不住了。
都說美好的東西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再美好的夢靠的近了也會破滅。
可禾謹舟啊,她越靠近,心中的歡喜就越濃烈。
一寸寸,一點點,她想知道遠遠望着的時候觸及不到的,真正的禾謹舟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你好,我們是市第六分局的辦案人員,我是負責程深死亡案的季筱。”一位女警官出示自己的警官證。
女警官一頭幹練利落的齊肩短髮,很像小時候電視熱播刑偵劇《重案六組》裏的季潔。
事實上,季筱就是對電視裏女警官的颯爽英姿入迷,才報考警校,成爲一名人民警察。
都是季家人,她也不能輸,就這樣一個簡單的信念,支撐着她衝在辦案第一線。
旁邊她的徒弟也亮出警官證,“陳亮。”
“季警官,陳警官。”禾謹舟從辦公椅站起來,做出請讓手勢,“這邊坐。”
她引着兩位警官來到會客沙發。
很快,祕書端來三杯紅茶放在每個人面前;無聲地進來又無聲地出去。
“禾總,我早就在新聞裏看到過你,真人看起來更有智慧。”季筱說。
其中,有陌生人第一次見面的恭維成分,也有真心。
社會在進步,如今辦案都講究人性化,組織上還會定期培訓溝通技巧,長得兇的那種,還會被單獨拉出來練習如何親和地笑。
比如說旁邊這個陳亮,一米八五的大個,長得又黑又壯,因爲怕給目擊證人造成壓力,沒事就咬根筷子練笑功,除去抓犯人的時候,平時都是一副傻呵呵的模樣。
“謝謝。”禾謹舟禮貌一笑。
通過短暫的交談,她對這位警官印象很好。
看起來更有智慧就比看起來更美讓人舒心,不管是不是出於真心。
“我們今天來,是想跟禾總瞭解一下程深程副總。”季筱進入正題,“之後我們同事也會對集團其他員工進行一些問詢,可能需要您這邊打聲招呼,給我們辦案行個便利。”
“沒問題
,我們全體員工都會最大限度配合。”
“對了,因爲這樁案件還涉及到國家技術安全,之後還會有其他部門也會介入調查,我提前跟禾總透個底。”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先發個紅包,感謝大家的耐心等待。
這篇追求不了數量了,咱們就慢慢把質量搞好吧,只能碼出一章發一章,愛大家~
注[1]引子林徽因《古城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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